“你真的确定,要买她的稿子?”
来人的谈吐优雅,如果是像保罗那样的门外汉,或许会把他错认为贵族。
可希里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乔治·威克汉姆。
说到底还是归根于现今的继承制制度,也就促成人们对自己的族谱了若指掌。当然,在家谱里实在找不到一个男人的情况下,女性才能享有继承权。对于希里家,很可惜,让威克汉姆这个本来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名正言顺地继承了她父亲的遗产。
当年他们去达西先生家做客的时候,他的父亲还老威克汉姆正在达西的庄园里当管家呢。
老威克汉姆也是个老实忠厚的人,只是在他去世之后,乔治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沾染上的恶习通通暴露无遗。
他开销极大,作风奢靡,还好赌。更别提他又继承了一大笔遗产,她都不敢想那些钱财已经被他自己败没了多少!
而他这次来伦敦专门来堵她,多半是没带够钱,肯定是觉得她手上还有父亲留下的财富,他认为那是属于他的。
这次专门来搞事情,一定是想让她的稿子卖不出去,或许就能打探到她父亲留给她的嫁妆了。
可她父亲走的突然,当时自己也没有到参加社交的年纪,哪里给能她准备什么私人宝库。
不过,挡她财路?不可能的!她还要先发制人!
她表面装的十分心平气和,眉间轻蹙,话语中带着稍许遗憾又无可奈何:“哦,威克汉姆先生,我说了很多次不能把这份稿子卖给你了,长期以来我都是和保罗先生合作的,就算你多出一倍的价格我也不会同意的,再说了,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闯进别人的出版社吧?”
“你是哪家出版社的?”
果其不然,保罗敏感地捕捉到了他应该抓住的重点关键词,狐疑地看着威克汉姆。
威克汉姆的微笑有了裂痕,他赶忙解释道:“我可不是什么出版社的,我马上入伍了,你可别相信她!我是她亲戚!”
“威克汉姆先生,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希里的声音气咻咻的,真的因为威克汉姆的解释气得不轻似的,“你难道觉得这么说你就可以买到我的稿子吗?不可能的!”
“就是,威克汉姆先生,现在出版业竞争激烈,你也大可不必污蔑一个女士的清白!”保罗见状,倒是义正言辞了起来。他站起身,挺着大大的啤酒肚,走起路来像极了企鹅。
“现在,先生,看你年纪轻轻的,我原谅你!但我不想在听你的谎言,如果你再不出去,我就叫人把你扔出去了!”保罗大手一挥,打掉了威克汉姆的帽子。
威克汉姆怨气满腹,可本身又欺软怕硬,在别人的底盘又不敢跟保罗硬碰硬,只得瞪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希里,捡起帽子快步走了出去。
希里心里快活不已,但转念一想这人并不会那么快善罢甘休,所以在签订合同之余借出版社的电报机发了一份电报。
跟保罗道别后,将合同塞进牛皮纸文件袋中,满脑子都是等待她的文章过几天被排版后发表的喜悦,她的步伐轻盈,如果出版社的场地足够大,她都要翩翩起舞了。
这时天已经完全亮了起来,马蹄的踢踏声的车轮声滚滚而来,报童也开始挥舞着新一天的报纸,编出脍炙人口的小调来吸引路人。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可惜,新的麻烦接踵而至——乔治·威克汉姆果然是在出版社门口等她。
“哦,威克汉姆先生,您还没滚回您的出版社去吗?”希里双手交握感叹道,可脸上的表情正告诉威克汉姆她正在幸灾乐祸。
“哼,你真够阴的希里,我不过是路过伦敦,钱不够花了而已,问你要点,就这么赶我?”他继续耍着无赖,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摩擦着帽檐,“我们不是亲戚吗?本来就是该互帮互助的。”
“你别恶心我了,威克汉姆。”很明显,在比谁更贱上他更胜一筹。希里也不继续装下去了,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往家的方向走去。
和这种人说话就是浪费口舌,当初是她小,还没从巨大的悲痛中恢复过来,就被他揪集几个混混把她赶了出去。现在不同了,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再被维克多姆占到一点便宜。
“嘿,跟你说话呢!”维克多姆也着急了,他气势汹汹的上前一把抓住希里的胳膊:“我说我就要一点,你不能让我空手而归吧?我怎么回家?”
立时三刻,希里抬起细跟鞋狠狠地踩中他的脚背,维克多姆立刻松开了她,抱起自己的脚龇牙咧嘴。
“你他妈的——”他骂骂咧咧,可下一秒又被希里扬起的手掌直呼脸颊!
威克汉姆重心不稳,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希里!你这个女疯子!”他猝了一口唾沫,刚一抬头,鼻尖上冰凉的质感让他不寒而栗。
就在他摔倒的瞬间,希里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自己因为独居而随身携带的匕首,蹲下来用刀刃对着他。
“你接着说,威克汉姆。”她的手微微向前,那刀尖就刺进了威克汉姆的鼻尖一点,疼得他嗷嗷直叫。
“就会叫就给我闭嘴!”希里不耐烦地说:“维克多姆,你还有脸跟我要钱呢?我警告你,如果哪一天我知道我父亲留下来的东西都被你拿去去地下赌/场挥霍了,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疯子了,趁我今天心情好,你赶紧自己滚吧。”
“希里,你就不怕发生什么事吗?无家可归的小可怜,你可是一个人在伦敦,你最好给我钱,否则——别别别、别再往前伸了,疼死我了!”维克多姆赶紧往后缩,在威胁上显然希里更胜一筹。
“我有时候也想,如果一个精明能干的人继承了我父亲的财产,那也就算了,偏偏是你这种草包。”希里用刀背拍着他的脸,“我确实一个人生活,难道你不想想看没有什么外界因素吗?”
希里也得承认十几岁的时候自己身无长物,一开始连个落脚点都没有。
威克汉姆上下打量了一番希里的装扮,看似是轻纱制的飘逸西服,而脸……诚然,她再怎么疯,那张脸是他见过数一数二的漂亮精致,就连她现在生气也是,睫毛轻颤下那双翡翠绿眼更加像是一只迷人危险的猫,想来他刚刚握住她的胳膊时也能感受到衣袍下她皮肤的软滑。
如果不是性格不好,他想了想,娶她也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你一定是被哪个贵族给——”
他的结论还没说完就被希里用匕首柄打断了,现在威克汉姆只能捂着嘴巴,品尝口腔里的血腥味了。
“懒得跟你解释了。”希里白了一眼,“不过如果你想对我做什么事情的话,你大可以试试,然后你再看看自己的脚还能不能再踏进伦敦一步。”
希里假笑了一下,满意地看着他畏首畏尾的模样,收起匕首,步履轻盈地蹦跶回了家。
待到她舒服地洗去一身疲劳,胡乱地用毛巾擦拭着自己栗色的卷发,随意地倒床一趴时,家里的电报机终于有了动静。
“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希里?”
来自第欧根尼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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