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是乔治安娜的笔记……会不会是威克汉姆逼她写的?我不太相信……”
青年的身着一身厚实长袍,手里捧着一杯热茶。他的病刚刚好,又被纸条上的字打击了,只能坐在会客厅的长沙发上喃喃。
“当我们找到威克汉姆的时候,他被达西小姐绑在床上不能动弹,我想,他应该没有那个能力逼迫她。”
对面的莫里亚蒂身着黑色西服马甲,一条金色的细链从肩部修饰到胸前的口袋上。他的一条腿悠闲地搭在另一条腿上,靠向沙发旁的壁炉。
“……还是怪我,”达西长叹一声,揉着自己的眉心,努力接受事实,“自从父亲去世之后,我对妹妹的管束太严苛了,没有顾及到她的想法。可是,她还这么小,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可怎么办呢?”
“很可惜,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侦探,我只是为了帮助希里。”莫里亚蒂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但我认为达西小姐一定胆识过人,才会作此决策,你或许应该相信她。”
“不,莫里亚蒂先生,如果我的妹妹但凡再多几岁,我都不会如此担心,关键她现在才十五岁。”达西身体前驱,手肘拄着膝盖处,一脸担忧,“我一直宠着她,知道她的习惯。况且,她的身边没有仆人,也不知道钱够不够用,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哦,我理解你,我也有一个弟弟。”莫里亚蒂假情假意地接上他的话,“自我打听来威克汉姆说她一直想要去法国,虽然我认为如果你赶去法国找她也无异于大海捞针,但总比在英国四处打听,让大家都知道达西小姐离家出走的事好多了,你说是不是?”
“她想去法国?!哦,对......她之前跟我讲过,但我没有同意,太远了,还是法国。”达西因为模糊地知晓了自己妹妹的所在之处而喜悦,苍白的面孔因此涌上一层红晕,“我得试试看,既然她想接触科学类的科目,应该是要从各个大学城找起——希望她没在半路遇到困难。”
他喝了一大口热茶:“也只能这样了。”
达西站起身,精神好了许多,“非常感谢你,莫里亚蒂先生!哦,对了,我也得去跟希里道谢,没有她,我还不知道伦敦有你这样一位厉害的侦探呢。”
莫里亚蒂也站了起来,他在昨夜之前并没有把达西打发去法国的计划。毕竟,他留有半分仁慈——一个英国人到了法国是痛苦的,而比这更痛苦的就是有两个英国人都要到法国去了。
现在他觉得就是要让这种苦难双倍出现才好。
“不过,我一直不知道希里的住址——说来也奇怪,威克汉姆擅自把希里从她家里赶出来之后,她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们到处找她都找不到,甚至,还是最近才听到了她的消息。”他咬牙切齿地说:“威克汉姆可真是个混球,他的父亲之前一直是我家的管家,为人淳朴善良。而他的儿子却是这幅德行,如果不是他继承了伯德家的财产,我猜已经流落街头,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没错,这个人渣永远不愿洗心革面,还对我十五岁的妹妹下手!”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从他那么多语句中抓住了“住址”这个词,这令他的语气也不知不觉地阴阳怪气起来:“作为她的旧情人,你们不应该更亲密一些吗?她不告诉你她的地址还能告诉谁呢——死灰也能复燃的。”
“莫里亚蒂先生,你可不能这么说话,”达西忽然被莫里亚蒂的怪语气惹的稍有恼怒,但谈起希里时,他的内心总有些复杂情绪:“我跟希里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在这件事之前,我没有必要去打听她的住址。”
莫里亚蒂当然捕捉到了他说到“普通朋友”时的踌躇,又想起自己撕的十几张纸了,他现在恨不得把他们当着希里的面扔进火炉里。
他故作惋惜地表示:“那她没有主动告诉你,还真是可惜。”
就算莫里亚蒂帮他寻到了乔治安娜的线索,可无论是谁都无法忍受他现在的阴腔怪调,何况是他达西呢?
达西眯起眼眶审视着莫里亚蒂,他们差不多高,他恢复了一直以来的高傲劲,微微昂着下巴。突然,他想通了,讽刺一笑:“我明白了,彻底明白了——你喜欢希里。”
莫里亚蒂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地扭曲,仿佛是听到了一个难听到极致的笑话。
“你在开玩笑,先生。”
他只是要确保希里不会被其他人影响而已。
“你没有什么理由帮我——目前,就我看来你并不是什么正义之士,从一开始你不想帮我的。你偶尔的伸出援手来自于希里的恳求,随后你又用一纸合同来绑定你和她的身份,你不可能图财,毕竟我能给更多——而现在,你因为我只是提到了希里的地址,几乎就坐不住了。”达西开始了自己的推理,“或许,你认为她现在的身份很难配得上你——”
“我劝你最好停止你的揣测。”莫里亚蒂打断了达西的话,脸色极为难看,他认为自己受到了天大的侮辱。
“莫里亚蒂先生,你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厉害人物。”达西笑呵呵地说,“可惜,还未获得希里的青睐。”
莫里亚蒂现在的计划再次改变了,他真真切切地想让他死。
可就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整个完美的犯罪进程之后,会客厅的门被敲响了。
佣人领着希里进来了——他决定下次一定不会对仆从留下什么“希里可以随意进出”的旨意。
“天呐,你们都在呢!”
莫里亚蒂看见她一进会客厅就一副夸张的蠢表情,不过,配上她今天身着的宝蓝色露肩长裙,又显得她现在的模样只是更贴近于古灵精怪。
她一手窝着门把手,一手抱着一叠书稿。
“达西,你一定是痊愈了——你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莫里亚蒂内心:还是太蠢。
“承蒙你和莫里亚蒂先生的关照,我确实容光焕发。”他冲希里点了一下头。
希里内心莫名燃起一股他话里有话的感觉。
“嗬,莫里亚蒂!”她笑嘻嘻的和莫里亚蒂打招呼,“我来签我的合同啦!”
可这时,莫里亚蒂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不语。
别不会要反悔吧?!希里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出现——她应该昨天晚上就直接看着他拟合同!
希里赶紧追问道:“你应该是忘了?你昨天跟我说今天的。”
莫里亚蒂的语气跟她保持着一股疏离感:“我当然没忘,希里,我准备好很久了。”
他的话音刚落,他家的佣人再一次将会客厅的门打开了,她拿着一份文件,交给希里。
“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你一向......聪明。”希里接过合同随口夸了几句,就连达西也听得出来她的敷衍态度,就更不用提莫里亚蒂了。
希里起先随手翻了两页,合同的协议写的并不多,她就先将书稿先放在沙发上,目光在二人面前开会游转,“你们为什么一直站着呢,在比谁高吗?”
她的话音刚落,两位青年应声坐下,莫里亚蒂用一副“你怎么能这么想”的表情看着她,而达西则是双手环胸,不屑地哼出声。
“我把原稿带来了,”希里无视他的表情,思索一番觉得现在还是先跟老板交流为好,就坐到莫里亚蒂旁边,“我把原稿带来了,第二个故事已经写的差不多了。”
“你写了什么?”许是希里选择坐到他身边的动作取悦了他,他开始愿意继续跟她好好说话了。
“我想了想,觉得你上次脱险的那个事件很有故事性,就把它加了点喜剧色彩写了出来,对了,我还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她在询问她好奇的事情时,总是微微倾身,摆出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
莫里亚蒂不自觉地向后靠了一点。他心中鄙夷希里十分会投其所好,毕竟他还是个教授,怎么可能拒绝一个好奇心旺盛的学生?
何况她还伸手将两鬓的碎发挽至耳后,她的动作带动了她的泡泡袖摩擦过他的衬衫。提问时偶尔的一下眨眼,凸显出她睫毛的浓密,尽显出慵懒的风情。
“我只是让帕克送她去了警察局,没什么有意思的。”
幸好,他撒谎能力一向很好。不会让其他人知道他感受到他半分奇怪。
“哦,真希望她能够明白这事根本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太可怕了。”她歪着头,喃喃道。
“我也没对那些人有太大要求——说到这里,我想某位先生该走了吧?”他话锋一转,开始针对一脸揶揄地看着二人的达西,“现在又不怕妹妹遇到危险了吗?”
被点名的达西面色一沉,这次倒不是因为莫里亚蒂的怪里怪气了,他懊恼自己真的在耽误时间,他确实应该速速返回,尽快打点好一切去寻找乔治安娜才是。
当他退了场,莫里亚蒂本人为是第三者在场他才会难以跟她正常交流。怪异的是,达西这一走,他反而更别扭了起来。
达西的话对他影响极大,让这种程度的接触都让他开始犯恶心——他觉得来自她衣服的香味都让他起鸡皮疙瘩。
可她本人不知道。
希里还在乐此不疲地催他看自己稿子,她单手撑着沙发,好言好语地跟他说着话——她可是很少这么温柔的,毕竟她已经沉没在莫里亚蒂赋予她的那些利益上了。
“你随便写就好。”他努力维持出一个简单的笑容,掩盖自身的躁动情绪,“我鼓励自由发挥。”
“确实是自由发挥。”希里咯咯咯地笑,想着莫里亚蒂看到故事的后半部会不会觉得不可思议,“我自己很满意,不知道读者怎么想。”
“读者一定会喜欢的,我相信你的写作水平。”莫里亚蒂虚伪地说。他又想到昨天他看的那本“公主日记”,“你现在进步很多了。”
“你总该看一下,”希里轻蹙眉心,将书稿塞到他手中,“不仅是我要写,你还要有责任心地看,给我意见,不然这算什么事呢?你要出版我的书,还是把我从保罗那里撬出来的,你怎么都没有一点兴趣?”
“够了,希里。”莫里亚蒂全身都在排斥希里这样靠近他,她认真的样子他实在无法招架,以至于他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她的额头,把她推到对于他来说安全的距离。
“希里,你知道吗?你较真的样子真的让人难以忍受,”他装出一副没办法的样子,“我会看的,只是不是现在,我有很多事情还要处理。”
“啊,这确实是我的错,我忘了你很忙。”希里本想针对他说她难以忍受再展开说说,可听了他的后半句,她还是消停了下来,“给我一支笔吧,我把合同签了,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剩下的时间,她乖乖地又把合同看了一遍,认真签上自己的名字,这才抬起来,发现自己和莫里亚蒂的视线对上了,她问:“你刚刚一直在看我吗?我是不是哪里打扮的不好?”
“不是,”他立即否认,并随意甩出一个猜测,“赴宴?”
“是的,”她摆弄了一下她的泡泡袖,下巴置在交叉的十指上,冲他挤挤眼睛,“我马上就动身,我要去给布兰登夫人和那群贵妇们读书。”
莫里亚蒂挑眉道:“你看来融入的不错。”
“这都多亏了你,”希里客套着,并开始她的排比句夸奖,“是你带我去艺术展认识了布兰登夫人,哦,还是你给我灵感写了新书,你就是我的福星,我的第二个故事的第一个读者——”
“可以打住了,希里。”莫里亚蒂挥手制止她,他终于知道她这种诡异的比喻怎么来的了,小时候不就是吗?
希里自认为的绝赞夸奖现在腻歪到他的时候她都不觉得尴尬了,她只是轻笑一声,就和莫里亚蒂道别了。
但另她没想到的是,在赴宴的路上,她被一位少年拦了下来——他说熟悉算不上,但也不能说浅识。
他的年轻的面孔上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但更多是被焦急填满了。
“哦,歇洛克!你怎么总是在充当不速之客,我们这么有缘吗?”她说完有些许后悔,她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像在撩拨对方,只得补救道:“如果我要是坐马车,你可能就遇不到我了。”
歇洛克抿了一下嘴唇,“不是的......如果,”他顿了一下,重新起了一个句子,“我也不想总是因为这他的事来打扰你,可是,事态紧急,我们需要一起来阻止莫里亚蒂。”
“啊?”
希里愣住了。
“他又给你瞎扣分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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