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乔令仪说出的话后,冷千芸双眉微蹙,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接着看向对方。
“灵顺殿不是乔令仪该来的地方,你费这么大心思……”她的视线落在对方身后被拦住的那两个内侍身上,“强闯灵顺殿,就是为了来说笑话的?”
“笑话?”乔令仪冷哼一声,“我看你才是笑话。你一个被废的庶人,私自离开冷宫,还盗取婕妤娘娘大宫女的衣物,该当何罪?”
“丢了衣物找就是,为何认定是我偷盗的?”
冷千芸是真不知道对方为何这样笃定地觉得是她偷了衣服,但在乔令仪的看来,这就是她不认账的表现。
“婕妤娘娘身边的宫娥亲口说的,还说偷盗衣裳的人,同你身边那个明教桑蕊的宫娥身形十分相似。”乔令仪道,“原本我还不信,觉着芸姐姐的人不会做这样的事,谁知来了一瞧,才知旁人所言不虚。”
否则,身上所穿衣物又怎会突然间变得这样好?
她说着叹息一声。
“芸姐姐,你如今怎的变成这样了?”
冷千芸并未在意对方言语之间的讥讽。
她看着对方半刻,发现对方面上神情不似作假,似乎真的认为她身上的衣物是偷盗而来。
冷千芸原以为乔令仪不过是随便寻了个理由来找她的不是,可经过方才这么几句,她隐约发现了什么。
“乔令仪莫要浑说。”冷千芸并未被对方的话吓到,“桑蕊前些日子刚从宫正司出来,如今人还躺着养伤,如何能去偷盗?”
她说的乔令仪自然知晓,但这些都不能叫乔令仪信服。
“你的意思是婕妤娘娘的人说的是假话了?”她道,“芸姐姐,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我不想为难你,可你也别叫我难做。”
乔令仪再次打量了对方身上的衣衫。
“婕妤娘娘那边的意思,只要你将这偷盗来的衣服尽数还回,再亲自磕头以示谢罪,娘娘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不再追究此事。”
她说这话时,语气十分高高在上,仿佛这样的处置已经是极大的恩赐。
冷千芸并未理会她。
“你已经在这里胡闹的够久了。”冷千芸道,“这里是灵顺殿,不是清安殿,若是闹起来叫淑妃娘娘抑或是陛下知晓了,你当如何?”
乔令仪没不曾想到了这时她还能这般沉稳,因道:“你觉着这样说我就会退缩?”
她说着转身,直接对着身后的跟着的人道:“将这两人带出去,殿门也锁上,若是出了任何事,我一人承担!”
话音刚落,跟着她来的人皆是一怔。
“娘子,这、这不合适吧?”
她的大宫女凝霜还知道些事理,因而想出言劝诫。
毕竟如冷千芸所言,眼下这是在灵顺殿,不能这样胡来的。
然而乔令仪完全听不进她的话,执意要将那两个守门的内侍带出去,不让他们妨碍自己。
“我今日是为着婕妤娘娘来的,你们若拦,便是不给婕妤娘娘面子!”她这话是对着那两个内侍说的,说完便示意宫人将他们带走。
最终,身边的人实在没办法,只得照她所言,将那两个那内侍强行带走。
而那两个内侍原先尚在挣扎,可听得乔令仪说的代表婕妤娘娘后,便不由自主地放弃了挣扎。
因而很轻易地就被带出了灵顺殿。
当殿门被关上后,乔令仪便愈发得意起来。
“冷千芸。”她这回甚至没再同先前一般叫对方芸姐姐,“我原想着你我好歹姐妹一场,这才不想过于为难你,谁知你死活不认,既如此,便莫要怪我不讲姐妹情了。”
说着直接下了指令。
“把她的衣服脱下来,我倒要看看,她要怎么嘴硬。”
“娘子!”凝霜听得这话心中一跳,忙出言劝阻,“此举实在不合适,您万万……”
“住口!”凝霜的话未说完,便被乔令仪打断,她看着对方,眼带怒意,“你究竟是谁的宫娥?!”
说着也不想再听凝霜说任何话,直接叫对方出去。
“你去殿外候着,别在这碍着我了!”
“娘子……”
“滚出去!”凝霜尚待再劝,乔令仪却已经完全没了耐心。
见此,凝霜也只能听她的话离去。
这回才没人敢再劝乔令仪,而灵顺殿内原本还居住着的几个人都被这处的人多吓着,纷纷缩在自己房中不敢出来。
乔令仪这才再次下令,叫人将冷千芸的衣服剥掉。
她身边的人虽不像先前的凝霜那样出言劝诫,但也知道轻重。
冷千芸虽然被废,但归根结底都属于陛下所有,叫他们去剥衣,这可是掉脑袋的差事,因而都十分犹豫,无人敢上前。
乔令仪见状厉声道:“怎的,如今我说话都不好使了吗?……既如此,待出了这个殿门,我便同婕妤娘娘说,将你们都撤换了,换批顺心听话的来!”
听得这话,身边的人才稍有些动摇,接着互相看了看,下定决心般地往冷千芸那边走去。
乔令仪这回来便是专程找冷千芸不是的,因而带的几乎都是内侍,这朝冷千芸走来的自然也都是内侍。
原以为能看见对方惊慌失措的模样,谁知便是看见了那几个步步逼近的内侍,冷千芸的面容还是没有任何波动。
甚至连眼神都没动一下。
“乔令仪,这是在宫中。”冷千芸的声音听上去很冷静,“若是惹出什么事,不是用银子能解决的。”
她看上去是在告诫乔令仪,但只有她二人清楚,这话的意思。
因此乔令仪轻而易举被激怒了。
“还愣着做什么?!”她看着那几个走的并不快的内侍,“还不快动手?!”
那几个内侍被她这样厉声一喝,不由地身子一震,接着下意识加快了步子,眼见着走到冷千芸跟前,刚一抬手,便被房间内突然跑出的人一把打断。
“住手!”硬撑着伤出来的桑蕊一把将那几个人的手打落,接着拦在冷千芸身前,“谁也不能碰我家娘子!”
她突然出来叫那几个内侍都是一愣,而冷千芸则双眉一皱:“你出来做什么?”
“奴婢、奴婢担心娘子您。”桑蕊没敢回头,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几人。
她原本是隐约听得房外的动静,但因为伤还未痊愈,再加上冷千芸一直叮嘱她不要随意走动,所以才没第一时间出去。可当听到乔令仪下令叫人剥衣时,她才终于忍不住,强忍着伤跑了出来,恰好撞见那些人伸手的一幕。
身后的冷千芸看出她在强撑,因为这点时间对方额间就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尤其是双颊苍白得可怕,想来是伤口经过这一动又撕裂了。
“你……”
“唷,这是不打自招了?”冷千芸原本想让桑蕊进去,不要掺和,结果刚一开口就听到不远处的乔令仪凉凉的声音响起,“你方才还不认呢,那你这宫娥身上的衣裳又怎么解释?”她仿佛掌握了什么一般地得意道,“刚才不还说,她伤重在休养吗,眼下看来,这桑蕊可好得很呢!”
说着也不等冷千芸回话,直接道:“既然这宫娥这样衷心,你们便先将她的衣裳剥下来。”
那几个内侍原本对冷千芸动手时还有些犹豫,眼下听得说只要剥下一个宫娥的衣裳,自然不再犹疑。
恰好桑蕊又挡在冷千芸跟前,他们几人甚至不需费什么力气,手便直接触碰到了桑蕊的衣裳上。
原本一直沉稳的冷千芸见状面色终于变了。
“放开!”她直接从后面伸手,同先前桑蕊那样,将几人的手打落,“你们娘子疯了,你们也跟着一起疯了吗?”
她看着眼前的几个内侍。
“真当宫内是可以胡来的地方?”
“冷千芸,我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乔令仪见她这样,终于高兴了些,“这里是灵顺殿,是整个后宫没一个人愿意踏足的地方,你以为,你这样说,就能有人来帮你吗?”
她说着脚下一动,想要往对方那边走去,结果刚走了一步,脚便踢到了什么,于是低头一看。
“什么东西?”
一个白色的团子在她脚下跑来跑去,时不时伸出小爪子抓她的衣裳,又挠又咬,似乎很不喜欢她。
“兔子?”乔令仪见状双眉一皱,“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兔子?”
说着一把将那兔子踢走,显然很嫌弃,而那小兔子被她踢走后又马上跑了回来,跟先前一样直接抓住她的裙摆,直接撕咬抓挠,一件好好的下裙转瞬间就被挠得勾了丝。
“不长眼的畜生!”乔令仪怒道,正要再次将兔子狠狠踢走时,便听得冷千芸的声音响起。
“别碰它!”冷千芸的声音带了些紧张。
乔令仪脚下步子一顿,接着抬头看向她:“这是你的兔子?”
冷千芸没回答,只是对着她道:“它只是个兔子,你别动它,放它走。”
她的不回答,在乔令仪看来就是默认,于是她不顾地上脏乱,亲自蹲下身,直接一把揪住那只小兔子的双耳,接着站起来。
“你这日子果真过得舒适,还有心思养兔子。”
那小兔子被她这样抓着双耳,剧烈挣扎着,冷千芸见了忙道:“你别抓它耳朵,它很痛的!”
乔令仪却完全能不听她的,反而因为她显露的慌乱愈发得意。
“这兔子挠破了我的衣服,我怎能轻易饶了它?我自然要……啊——!”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撞到,提着兔子的手也下意识地放开。
整个人被撞到地上后,乔令仪十分狼狈,好不容易在身后的宫娥搀扶下站起身,她才发现原来刚才是冷千芸直接跑了过来,将她撞到。
而那只白兔也因为得救直接跑到了冷千芸身边。
“……哈,哈哈哈!”乔令仪忽地笑了起来,“冷千芸,你好,你真好!”
她说完,直接叫人逮住了冷千芸身边的兔子。
冷千芸虽然想拦,但也抵不过那几个内侍的力气,而另一边的桑蕊更是因为身上的伤直接疼得摔在了地上,没办法过来。
“这兔子对你这么重要?”乔令仪看着内侍手中提着的兔子,“那我就要让你亲眼看看,它今天是怎么死的!”
“乔江雪!”冷千芸直接叫了对方的名字,显然十分急切,“这兔子你不能动!”
“我不能动?哈!”乔江雪冷笑一声,“你一个被废的庶人,哪来的资格直呼我的名姓?今日莫说是一只兔子,便是你,我同样能动!”
说着她直接看向那提着兔子的内侍。
“把它摔死!”
那内侍便听从她的话,将白兔高高举起。
“摔!”
话音落下的时候,那内侍已经松手,将白兔狠狠往地上砸去,而冷千芸见状竟不顾自身安危,直接往兔子要落下的地方跑去,接着整个人摔在地上,想要接住那兔子。
白兔落下时,因为运气好,刚好落在冷千芸怀中。
乔令仪见状便又道:“你以为你能一直救它?……冷千芸,你别急,我先解决了这兔子,再来解决你。”
说着就要叫人再次上去夺兔子,结果那内侍还未来得及动手,便听得殿门被猛地推开,接着低沉森然的声音响起。
“你要解决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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