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明月其实只是采用一种让学子更容易听懂的语言了描述了这件事将会带来的深远影响,通篇话下来,其实带上了隐晦的讽刺意味。
但可能连郭明月也不明白她究竟是要讽刺谁为好?是这个吃人的封建社会?仰或是这群视贫民之命如草芥的士族学子?
或者,这两者都可能没有错,目前发生的这件事和士族们的思想看法,可能只是历史必经历的一个过渡期罢了!
郭明月有一瞬间迷惑过,但很快的,她坚定了自己之看法:不管世道如何变迁,老百姓的思想如何封闭,总该有这么一些人,他们亲手去触碰这个滋养着代代华夏之人的肥沃大地,他们或许是穷究事理的大学问家,他们或许是勤劳朴实的老百姓,他们或许是一群志气风发的青年学子……
他们活在当下,并为自己的人生而奋斗在当下!
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郭明月突然恍然大悟,也许她不需要想自己需要改变什么?而是自己需要记录些什么?
但郭明月又想:也许她不仅仅是为了记录些什么而存在的,她也应该是为了改变些什么而活在当下的。
不是有俗话说吗:改变自己,接着,才可能影响到周围的人,从而潜移默化地互相改变,进而悄然且静默地改造这个你所认为不够完美的世界。
这就是郭明月的观念,从无到有,逐渐明晰。
马文才之所以附和郭明月之话,不是因为马文认同郭明月的话,仅仅是因为马文才自认为他是在迁就着郭明月,女子之话,本就是对的,就算是错的,也会是对的。
只因他欢喜着她,所以她的话,自然也是让他欢喜的。
马文才对郭明月的态度开始有些奇怪的亲密了。
何谓奇怪之亲密?
马文才对郭明月是发乎情止乎礼,没有半点不尊重之亵渎之意。他完全就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士族公子哥,所以他恋慕人的方法也极为高明。
既不远离,也不会太过亲近。
但看马文才对郭明月累累的恶劣态度之前科,再看看如今,如此想要亲近之模样,怎能不让人感到纳闷呢?
这可真奇怪!有学子心道。
马文才这是不是中了什么邪呢?还有学子在纳闷。
但被人盛传“中邪”的马文才依旧我行我素。
翌日课堂之上——
“昨日大家讨论得如何了呢?”夫子陈璠问道。
过了老半天,才有一个学子尝试着回答:“学子认为:士族子弟赎刑可以免罪!”学子边说,还边看马文才的脸色,见他没有半点不渝,方才松了口气。
“那还有别的看法的吗?”陈璠嘴角下压道,从他面无表情的脸色中,学子们完全看不出他对这个问题是否满意。
其实这个问题有些敏感,特别是在这个课堂上。
明显可见的就是以郭明月梁山伯为首之客观看问题的人,另一方就是以马文才马首是瞻的大部分士族子弟。
两方之看法各有各的优势,各有各其站得住脚的理由。
“学生认为法律如此,士族是可以赎刑以抵罪过的;但学子认为:此法长期运行下去,是为不妥。有句俗话说得好:杀人者,人恒杀之。虽说学子不认同此快意恩仇的游侠作风,但学子私以为:律法本应是为广大民众服务的,当律法只为一小部分优越的士族服务,而普通民众冤屈无处可伸冤,那么长久下去,国必乱矣。”郭明月垂目鞠躬,朝陈璠拱手施礼道。
“郭明远此话定是危言耸听!”刘伯锡没有什么风度地起身辩道。
而庾景则风度翩翩地起立施礼,而后缓声道:“夫子,学子认为明远此话大误!”他装得一手好逼。
“请说!”陈璠洗耳恭听。
“何谓士族?士族的渊源可以追溯到先秦时期的“士”阶层,所谓的士大夫,都是对皇上有功,曾经造福于百姓的有学识之士!假设……”庾景得意地看了一眼郭明月,继续笑道,“假设士族子弟犯法与庶民同罪,岂不把父辈的颜面及其功劳完全抹煞掉了吗?明远兄,你说,是吗?”他又把问题扔给了郭明月。
“此话有道理!”学子们交头接耳,有些也点头认同。
梁山伯施礼道:“学子则认为庾景兄此话不妥!父辈不可能永远庇佑我们!士族之所以为士族,也是因其出类拔萃,而不是因败名失德而闻名。”
“梁山伯你一介寒门子弟,竟敢如此大放厥词,不知天高地厚!”赵航呛声道,他这是不认同梁山伯的话。
“你懂什么是士族吗?”更有刘伯锡放言道。
祝英台见状连忙维护道:“山伯说的话我也认同!”
郭明月挥袖掷地有声道:“有多大的能力便得承担多大的责任!失德之辈仅是门阀如蛆附骨的寄身之虫,假设门阀士族皆是此类鼠雀之辈,那明远断言——其不出三代必亡!”
“好!”马文才第一个拍手叫好道。
马文才这声叫好淹没在一片叫好声之下。
“说得太好了!”其他学子也附和道。
庾景有些狼狈地坐下,他不服气也没法子。
郭明远!我不会总输给你的!庾景心头暗下决心。
士族们也是骄傲的,来书院就读的士族学子,有些还真不是庸碌之辈,他们也看不起那类败名失德之辈。所以此话说进了士族学子的心声,学子们全都倒向郭明月这边。
陈璠暗自点头,而后开口道:“看来你们都很有想法,好,不错!”陈璠眼光一转,“好了,课堂题目有了,就按自己的想法浅谈记录一下这件事情吧!”
“夫子,不是刚刚讨论过了吗?还写什么呀!”秦京生皱着眉头抱怨道。
“那你昨天吃完饭,今天为何还要吃?”陈璠就一个态度,反驳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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