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米诺终于摆脱脑中纷杂错乱的声音，冷静下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抬起自己的双手将脸捂得严严实实的。
他真的是个傻叉。
就算罗宾承认了又怎么样，难不成还能解释为什么毒藤女突然陷入沉睡，而周围还有少数从藤蔓手上幸存下来的监控器，罗宾是怎么动手将毒藤女“一击必杀”，估计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与其在这里做无意义的扯谈，用一百句谎言专门圆一个谎，不如好好跟他们解释一下。
他明白一旦决定要坦白，在之后就不能隐瞒与欺骗，那样只会把人越推越远。
才刚认识了没两天的夜翼和罗宾暂且不说，他确实……不想失去杰森了。
一想到杰森曾经遭遇过什么，记忆深处的低语便紧随着响起，语调奇怪而富有韵律，如同上古神祗的言语在他脑海中显现，多米诺忍不住弯下腰再一次干呕起来。
“多米诺，你没事吧？”夜翼上前一步，想为他拍拍背部刺激交感神经，却被制止了。
多米诺也算是对精神被污染的程度服气了，他摆手示意自己问题不大：“过一会就好，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她？”
已经错过了最好的解释时间，多米诺只能等回去再说明自己的情况，他把目标放在了毒藤女身上，疑惑顿生。
为什么她身上会有那些花纹？这件事情又和谜底有什么关联？而罗宾他们又为什么似乎没有看到图案？
不愧是地狱级副本。
他称赞了一句，将疑惑尽数压在心里，等待他们的答复。
“B之前说过先换个病房关着。”夜翼从他的腰带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往摔落地上的巨大藤喷洒好几次，最后皱紧眉头，耸了耸肩，“看来我现在得去找职员来帮忙了。”
多米诺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变化的藤蔓。
这也许是个不错的坦白机会。
他主动上前，伸手触摸正好在他右侧的植物，同时刻意说出声来，好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枯萎。”
道具：枯死剂。
植株原本的象征生命力的橄榄绿逐步被无生机的灰白取代，接着便能听见从它内部迸发而出的吱咔声，直到尖端最后一抹颜色消失。
——无声分解，灰尘散落一地，多米诺却感觉唇上有什么东西扫过一般，他不大舒服地舔了舔嘴唇。
“好了，这下就只需要搬运毒藤女一个人了吧？”他扭头问身后沉默的三人。
罗宾率先开口：“我收回刚刚那句话，确实是多米尼克干的。”
杰森不语，有如X光射线的锋利眼神上下打量他，最后选择给了个眼色，抱臂站在一旁。
多米诺：……
这大概就是“待会回去要是没解释清楚，你就完蛋了”的意思吧。
夜翼挠头，打断了这阵短暂的沉默，他道：“对了，多米诺，B说他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谈一谈。”
“什么事？”他迷惑了。
“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想是关于小凯恩的事情。”布鲁斯是前天晚上在和扎坦娜讨论关于多米诺养的那个小女孩资料时，才吩咐了他一句的。夜翼如实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他家的孩子？
没收到学校的信息她惹出事情来啊。
多米诺应了一声，却藉由夜翼的话题，终于想起来了目前还有一件要事：自己十五天之后就要被强制谴离这个副本了。
他要如何在短短半个月内将女鹅的未来处理好，解释清楚接下来的长期失踪，以及……该怎么道别。
多米诺一向厌恶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的人，因为他总是被抛下的那一个。
但当现在自己处于要走的那一方，他又突然畏惧要去道别。
罗宾拉低自己的兜帽，幸灾乐祸地出声道：“我和格雷森先把毒藤女带走关起来，你们去处理那些被毒藤女控制的人。”
还真是谢谢你给他创造了这么个机会了。
多米诺转向杰森，他才刚想询问是否要一起一层层排查，却发现对方兴致不高，甚至拒绝这件事情：“我有自己的事，你先去大门等蝙蝠，不许擅自行动，等我去找你再说。”
行吧，这倒也没什么。
多米诺内心毫无波动地点头，同意了他的要求，接着便是和罗宾夜翼打了声招呼，直接开了传送阵回到大门。
杰森看着地上残留的魔法阵痕迹，沉默片刻：“……他会魔法？”
罗宾反问：“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这么快赶到这里的？”
——
多米诺落地，看到的便是一脸死气沉沉的男人，他本想走过去的脚步顿了顿，直接站在原地问道：“杰克先生，你受伤了吗？”
他之前捆/绑住男人的蜘蛛网已然在毒藤女陷入沉睡之时消失了。
男人抬起头，灰绿色的瞳孔还残留有痛苦，他摇摇头，额间却冒出细细碎碎的冷汗：“没事，只是头疼而已。”
他颤着唇，像是自言自语般又问了一句：“我是不是……杀人了？”
多米诺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他张了张嘴，能够体会到对方的心理活动。正因为理解，他在最后只能给出一个不确定的答案：“我没看见。”
“……我知道了。”杰克眼神暗淡下去，紧接着便朝他露出不自然的笑脸，拍拍后腰上的灰尘站了起来，“该死的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背负血债，天杀的阿卡姆，天杀的哥谭市！”
他又骂了几句，看样子情绪是稳定了些。
多米诺沉默不语，杰克也没有要求他说话应和，一个人对他一边倾诉一边骂着他口中被注定的命。
最后男人将所有不平和愤怒全部浓缩为一句话：“Fuxking life！”
“多谢听我说这么多了，小伙子。”他做了个深呼吸，情侣稳定了下来，拍了拍多米诺的肩膀道，“当初对你的提议，我现在依旧是这么想的。黑/帮火/并虽然危险，但不用和这群神经病待在一起就算是幸福的事情了。”
多米诺没有应他的建议，而是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辞职？”
“有钱拿呗。”杰克努嘴，“家庭需要钱，这里有钱，活儿也算干净，就来了。暂且不提这个，我得先人事部一趟，讨点伤费，毒藤女被抓起来了没？”
“抓起来了。”多米诺看了眼走动一步便疼得龇牙咧嘴的杰克，还是给他开了个传送阵，顶着他错愕的表情道，“直接送你过去，信得过的话就点点头。”
杰克咧嘴一笑，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在他脚下复杂的五星图案迅速成型，幽绿色光芒包裹住他，下一秒，人便在原地消失了。
“你倒真是心好。”系统每个单词都透露出一股酸味。
它的出声多米诺并不意外，与此相反：“怎么，副本觉得我已经得到答案了吗？”
“对啊。”系统冷冰冰回答，身为一个被随时举报警告的系统，它现在只敢做本职内的事情，“请听题：谁是凶手？”
谁是凶手？
这一道题究竟是问什么。
多米诺原先以为是在探寻什么凶杀案，后来推翻了自己的想法。系统说的没错，游戏主脑并不会在意一两件人类的案件，它追寻的是人类的意识体，无论是美德的集合，还是原罪的集合。
那么，在哥谭，有什么善恶问题值得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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