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是什么？
是他生活了十九年的城市，是外乡人口中的“罪恶都市”，是美利坚土地上开出最摄人心魂的恶之花。
也是个……被染黑之地。
多米诺并没有回答系统的问题，他知道一旦说出答案，本还剩下十五天的倒计时就会被压缩掉五分之四。
最至少也要让他好好跟所有人道别一声吧，他讨厌不告而别，也相信他的朋友同样不喜欢。
就是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抽取到这个副本了。
多米诺揉了揉跳得厉害的太阳穴，他在等蝙蝠侠过来，先解决夜翼口中关于凯拉问题的谈话，接着再去清点一下自己的财产……算了，大概也就今天在阿卡姆打工的工资而已。
他一时间为自己的贫穷感到无言以对。
阿卡姆大门前畅通无阻的大道上传来发动机的咆哮声，多米诺抬眸一看，那辆通身漆黑的战车已然近在眼前。
是蝙蝠车。
他曾经远远看到过，杰森当时还凑上去说了句蝙蝠车的轮胎肯定很值钱。
“多米尼克。”蝙蝠侠打开护罩，从车内跃了出来，他的声线低沉磁性，说出的内容却不大美妙，“凯拉的变种能力，是不是和言语操控有关？”
他随时监控那个长时间呆在学校、能力尚不稳定的小变种人，以防她再次出现什么差错，再一次导致哥谭中心发生交通瘫痪。
蝙蝠侠本以为，她的能力偏向于操控，但在观看了最近她与一个男孩产生冲突的录像之后，他才警觉对方多次口头表达的“滚开”、“跪下”。
因为那个男孩如同她所说的那样，滚了，也跪了。
扎坦娜怀疑那是言灵，即所谓言出法随，如果放任其成长起来，是足以动摇现实根基的恐怖力量。
他看着多米诺与他相同颜色的眼眸里冷意一闪而逝，愈发肯定小扎和自己的讨论出来的结果。
虽然，也不能全信。
多米诺抿唇，他顶着蝙蝠侠极具压迫性的视线，仔细思索了一下，最终开口：“没错。”
如果他能长长久久留下来，当然要为小凯拉隐瞒住，但他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虽然不愿意承认，可事实就是如此。
如果他走了，凯拉就又只剩下一个人了，她的生母恨不得她赶紧死，怎么可能会重新把她带回家？
多米诺只能寄希望于蝙蝠侠。
希望他意识到这种能力的价值所在，能让她长大成人。
“言语操控这个词并不准确，严格来说是中等概率的言出法随。”多米诺解释道，“每天说出的话大概是50-60％会实现，而且随年龄增长，这个百分率会增大。”
“所以她很少说话。”蝙蝠侠补充道，他若有所思，锐利的眼睛看向一脸欲言又止的他，“什么事？”
多米诺张了张嘴，正准备交代一些凯拉的饲养事项，唇舌在这时却不听他使唤了。
喉间痒意慢慢攀爬到舌苔之上，他的瞳孔有些溃散，只能艰难地拼凑出断断续续的音节，快成型的言语却在出口的一瞬间溃不成军。
“……”
“多米尼克？”
该死的，刚刚在对付毒藤女的时候果然被她身上那些东西影响够深的。
多米诺的手脚如同被侵/占一般，开始不受他控制了，紧接着是脖颈，然后是肺部，到最后离异变才不过两秒，他已经失去了表达自我想法的能力。
他现在就如同一个寄宿在躯壳中的陌生客人，只能无力地透过没有被剥夺的视觉看外面的世界。
“紧急通知，玩家意识遭遇不知名攻击，再重复一次……”系统勤勤恳恳地如实报告，语调虽然极力掩饰，但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多米诺已经无暇管教它了。
他听见自己对那位黑暗骑士说：“是这样的，我有个凯拉频率周期的记录，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看一下？”
这确实是他刚刚将要说的话。
他一步步走近蝙蝠侠，道具库中的熔火犬牙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右手上。
意识到现在用自己躯壳的家伙要做什么，多米诺脸色一白，意识试图潜入那个东西的内部。
距离蝙蝠侠还有五步之遥。
他用对匕首用了隐藏外貌的道具。
四步。
他手上的匕首露出尖端，蝙蝠侠似乎察觉到了，速度极快地后退一步。
三步。
那个东西用了时间暂停的道具，又往前迈了一步。
两步。
多米诺得到了大脑一秒的控制时间，却无法阻挡已经刺出的匕首，他下意识肌肉用力整个人往后撤步，干脆在失控的在最后一刻爆发，将匕首刺入自己的心脏。
那个东西很喜欢蝙蝠侠。
多米诺在瞳孔溃散之前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说不定它就是想看自己死在他面前，刺激他，然后……它想制造什么东西吗？
不过这都没关系。
因为他不会真正死亡。
所以不得不的情况下，他的死亡也算是在可利用的范围内。
系统道：“请听题：谁是凶手？”
“……无人是凶手。”或者说，谁都可以是凶手。
在这朵恶之花里，无人可以逃脱罪孽。
哥谭的恶根源是人心的恶，在这里过于宽松的条件可以让他们肆无忌惮地使用暴力和权威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它从根子里就充斥着剥削和压迫。
一个最普通的哥谭市民，难道一出生就染黑了、爱好作恶吗？并不全是，一些是受大环境影响的不得不为，而另外一些则是因贪婪、罪孽、愚蠢以及对人生的谬误而为之。
他们是凶手。
哥谭的善亦来自人心的善。即便在这座一个人随时随地都可能遭到抢/劫伤害等无缘无故灾难，但也有人拒绝堕落，在这里活得够久的好处便是，他知道这座笼罩在阴影之下的城市里也有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伤害其他的人存在。
他们不是凶手。
至于谁是哥谭的凶手？这份罪沉重得无人可以承担起，所以给了他一个速成的攻略法。
一个人杀人了，那他就是这条命案的凶手。
游戏主脑给出的谜底没有错，他在阿卡姆必然会遇上一个彻底踩上失去记忆的多米诺底线的小丑。
他绝对会带着满腔愤怒毫不留情地杀了象征混乱恶意的小丑。
于是他就与这个问题牵扯上关系了，他是哥谭人，他就是小丑这条命案的凶手。
但他没有，没有走这条看似捷径实则充满陷阱的路。
……
快失去意识了。
多米诺屏息，等待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可没想到，它并没有说明通关与否，也没有发放奖励，而是……
“新增副本：纽约；请完成主线任务：外星人来袭，任务时长：150天。”
出故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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