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身穿钢铁战甲的男人是他血缘上的父亲。
意识到这一点，多米诺心下一动。
自看到从天而降的外星生物们，以及系统那副恨铁不成钢的小模样，他就明白这些大抵是这个副本初期的小怪。
换句话说，它们是来送经验的。
多米诺与斯塔克不熟悉，因此并不知道他的内心到底是怎么想。
不过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但凡作为一个超级英雄，他们最基本的出发点，都是保护普通民众。
如果被对方知道自己是他的儿子，身为父亲的保护欲和身为英雄的责任感……
这个副本的第一步多半就会遭到阻扰了。
而且，系统之后给的任务详情有提及“普通高中生”这个词。
“听着，现在这里归我了，大人办正事小孩不要来捣乱。”
钢铁侠注意到身前陌生少年的走神，不满地扯了下他的斗篷边角。
多米诺后退一步，被拉住的衣物在微微颤抖之后，疯狂扭动地从他手上逃了出来。
他发出轻轻的笑声，开口却是托尼意料之外的低沉嗓音，成熟男人的声音在这幅看上去娇小的躯体身上，显得格外违和。
“若是要论年龄，你还不及我半分零头。”
“哦？”
钢铁侠在面罩之下挑眉，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
他扫描不出这个诡异男人身上那件衣物的材质，但它仿佛有自我意识般的表现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奇异博士的悬浮斗篷。
这个家伙也是魔法界的？
这么说来确实可以解释为什么对方能飞上天，并且即使没看到脸，也给人他是少年的强烈错觉。
不过，对方这番话的真实性还有待考察。
“我打算把天上的漏洞堵住。”
被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多米诺道，语气平淡，话中的内容却让托尼皱起眉头，“根据预言，接下来的纽约并不安稳，灾难即将降临于世。”
“小法师，将一段随便的预言扯出来可不是什么好行为，你有什么证据吗？”
多米诺不打算与斯塔克解释，毕竟多说多错，一时半会也没什么闲暇时间去打补丁。
他将古老的法杖横在身前，隐于阴影的双眸泛出红光，抬头看向不断冒出外星生物的洞口，啧了一声：“蚕茧。”
一言已出，天空之上奇异的云层疯狂翻涌。
托尼愣怔片刻，反应过来之后便立马扫描骤生的异象。
在机械的视觉里，不断送出怪物的缺口周围充斥密密麻麻章鱼脚似的触须状能量体，将漏洞层层堵塞住。
从触须中又分裂出来无数锁链，将空中、地面下的外星生物捆绑逮住，全部都塞进进触须里头。
多米诺将一切事情搞定，忽视系统在他脑海中叮叮叮地提示又涨了多少经验值，转过头对托尼说道。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如果你们需要帮助，我会再次出现的。”
“指不定是你来求助我们，就如同现在。”
托尼道，手心的激光炮充能完毕，他抬起手臂对准多米诺，不由分说便朝他这边发射了一道激光。
……？
等等，背后是——
炽热的光线擦过多米诺的发顶，自动拐了个弯往他身后轰去，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物瞬间炸裂，直直坠落而下。
救了他的男人话里带着笑意开口：“小法师，战斗没结束之前还是得专心一点。”
多米诺抿唇。他是真没想到还有几只漏网之鱼，本已兴致缺缺的脸上显露出几分若有所思。
“多谢了。”他在半空中展开一个球体将自己包裹起来，“如果我被偷袭得手，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道谢倒是不用，我比较想知道你是谁。”托尼问，与此同时响起的是战甲内能量不足的警告声。
多米诺扬了扬手上的法杖，低声一句“充能”之后，习惯性地往下拉低兜帽：“你可以称呼我为第四天灾，意图拯救世界的无名旅人。”
“这个名字听起来可一点都不‘正义’。”
托尼冷静地将自己的感想说出。
为自己冠以天灾的名号，且不说对方是或不是，光是这个称谓就足以让他怀疑眼前的法师究竟在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中，扮演什么角色了。
即便对方足够诚实地坦言，也不能证明对方没有恶意。
“这是对于像我这样的旅人最符合的称呼了。”多米诺叹了一口气，“我不太愿意欺瞒你们，那么换个名字吧，请叫我‘骨牌’。”
托尼耳边的警告声在他们的谈话中消失，他有些诧异地检查了一遍机体内部的问题，却发现刚刚还只剩下7%的能量现在已经暴涨到70%。
托尼直觉是对面这个小法师干的好事，但对方不主动提及，他也就顺着话题接下去问道：“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这要等您亲自去发现了。”多米诺眨了眨眼睛，“那么，我要去清理不可回收垃圾了，先行一步。”
刚刚还有一只突然袭击他的经验值，也就说明地面上的漏网之鱼比他想象的还多。
斯塔克必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因此他不用担心需要早点回去免得留下蛛丝马迹。
多米诺并没有觉得这些怪物的肆虐是自己的原因，游戏主脑通常都是将副本世界里一定遭受的灾难提前或者延后，以供玩家通关。
也就是说，纽约本身就这么多灾多难。
但他出手了，小怪却没有清理干净，这一点就令人不爽了。
多米诺膝盖微弯，在话音刚落时便从高空坠落，消失在还有话说的钢铁侠面前。
风温柔地将他送至地面。
脚尖接触到结实的水泥板。他抬起头，眼前正是凶残地攻击路人的是一只穿着白外褂、通身绿色的……蜥蜴？
多米诺神色立即变得一言难尽。
他似乎在哥谭副本里也遇到过一只绿色的生物，只不过对方是半人半鳄鱼。
并且将他差点打出脑震荡。
一想到这一点，多米诺眼神暗沉了些，毫不犹豫将那份挨打的不悦加诸在当前的蜥蜴人身上。
多米诺也懒得通过法杖施法了，一个无声咒语就砸到蜥蜴人身上，把对方痛得直接嚎了出来。
他转过笨重的身体，一双泛起红光的怪异眼睛充满杀意，俯身朝多米诺的方向，高速爬行，待到距离接近之时，狠狠一甩粗重沉钝的尾巴。
“嘿，蜥蜴博士！快停手！”
少年活泼的声音伴随着他喷射出的蛛丝出现在多米诺的眼前。
他抬起眼眸，隔着遮住大半张脸的灰黑色布料，毫无障碍地看到一个头戴奇怪头罩，穿着红色背心与靴子，其余皆是蓝色打底的少年从高楼跳下，白色的纤维丝将蜥蜴人结实地捆在地面上。
……
虽然这么说对对方很不尊重，但多米诺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词语，的确就是“睡衣宝宝”。
彼得成功落地，第一反应便是被蜥蜴博士正面攻击的斗篷人有没有受伤，他凑近了些问道：“你没事吧？”
“你来的很及时。”这个蜥蜴博士看来是能逃过了自己的毒打套餐了。
多米诺故意用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声线回答道，视线落在了呆呆凝视自己的男人身上。
与在餐厅里攻击自己的男人一模一样的眼神。
他弯弯眼眸，在心里戳了戳从刚刚起就一直安静如鸡的系统。
“想不想要礼物呀，003？”
系统瑟瑟发抖，天知道玩家又想出什么法子折腾它了：“别……别吧，这样多不好啊。”
“可我好奇他们是怎么被我影响到，以及，如果他们真的将我杀死，究竟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多米诺坦然地对系统说道。
反正现在他凭借对系统的死亡转移，可以说得上是不死之身了，既然好奇，那就去试试呗，受苦的又不他自己。
“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嘛！”系统几近炸毛，它真没想到玩家死一次还不够，居然还想再死第二次。
多米诺没有回应它的指责，而是偏过头看向一言不发愣愣盯住他的少年：“有事情吗？”
眼神十分澄澈。
视线没有恶意。
除了些许窘迫的态度，基本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彼得没想到对方会发现自己不经意的打量，一被问询，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他摆摆手，不好意思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和我的一个同学有点像。”
“他认出你来了？”系统已经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干脆破罐子摔，“你的伪装真不咋地。”
“有机会真想见见你的同学。”多米诺不慌不忙道，他算了算时间，将背部留给身后的男人，准备把眼前这个少年支开。
万一吓到他可就不好了。
彼得干笑几声，还想不出要说些什么话，脚边不知为何晕厥过去的蜥蜴博士就悠悠醒转了。
绿色的大块头将蛛丝挣开，第一个攻击的目标却不是自己，而是站立在他对面的斗篷人。
小心蜥蜴——
他的话到嘴边却突然停住。
斗篷人胸口衣物上迅速染红的痕迹在他眼中异常刺眼。
他无比清晰地知晓，少年被刺入的那一处是心脏。
彼得在这一瞬间停住了思考，大脑空白一片。
他还未曾经历过死亡。
可比他反应更为剧烈的，居然是伤人的凶手。
满脸胡茬的棕发男人手上的刀具掉落，他呆呆抱住头，泪水不能控制地从眼眶涌出。
多米诺离他最近，耳边除了系统的惨叫声，所能听到的便是男人嘴上喃喃的话语。
他在说：“杀死，吃掉，杀死……”
吃掉。
这个词就是他要找的答案了。
多米诺摇摇晃晃站直身体。
他揉了揉被捅了个洞的胸口，衣服上的血迹全部消失不见。
“……吓到你了吗？”多米诺怀着歉意道，“请不必担心，我只是想试验成效而已。”
即使脸部被面具罩着，也能让人感受到他的震撼，少年满脸不可置信：“你没死？”
“我不会死，所以才敢做这种事情。”多米诺耐心解释。
“但是你不可以……”他下唇哆嗦，踟蹰了好一会，才坚定地说道，“你不能因为你不会死，就漠视死亡。”
彼得不能理解对方怎么想。
他只知道，这个行为是错误的。
漠视死亡，利用死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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