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米诺在一开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对眼前衣着打扮皆古怪的少年所言，并没有任何动容的意思。
如同少年不能理解自己一般，他也不能理解少年的想法。
既然不会死去，那为什么还要在意死亡的存在？又为什么不能利用这注定复活的死亡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说到底，不漠视生命这种事情，不过是利益不够罢了。
多米诺不能理解少年对生命的认真，干脆不言不语起来，他不打算就这个无聊的话题展开辩论。
蜥蜴博士被牢牢束缚在魔法阵中，正在享受重力三倍的套餐不能自拔。
而将他一刀捅死的男人早已被他的魔法绳索束缚住，不过是个可怜不幸的、受到他血脉蛊惑的普通人，多米诺并不打算计较太多，报复回去。
他转过身，背对着声线里透露出浓烈怒意的少年，伸出右手按在男人的头顶。
链接系统的生命能源被他一扫而空，耳边才刚刚停止惨叫的系统，这一次甚至啜泣了出来，怒骂他的心狠手辣，又哭嚎太过痛苦。
多米诺都充耳不闻，轻车熟路地屏蔽掉系统的声音，缓缓将能量灌输进不断落泪和呆滞盯着自己的男人脑部，以修改他的记忆，不让他知道自己手上沾染过他人的鲜血。
少年注意到男人脸上流露出的痛苦神色，他攥紧拳头，却最终抬起了手臂，准备一旦得到不想听见的回答，当即立刻动手。
他质问道：“你、你在干什么？！”
“如你所见，清理他的记忆，免得让他清醒过来之后意识到他自己杀了人。”多米诺连个眼神都没有给，淡淡解释道，“毕竟在这件事情中，他受的是无妄之灾。”
他不常用记忆相关的魔法，但又没有修改记忆的道具，只能勉强凑合着用，希望男人的脑洞足够大，能将他的纰漏一一补全。
“……呃，好吧。”彼得挠了挠头，算是接受了眼前不知名法师的解释，他张了张嘴预备询问接下来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却突然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他还不知道法师的姓名，或者代号。
“骨牌，或者……蝙蝠侠？”
多米诺说到最后，自己都笑出声来。
无论如何，他都如同失去记忆之时一样，崇拜着敬爱的哥谭骑士。
背负莫大痛苦前行的男人。
真的是……太厉害了。
多米诺本意是开个玩笑。
想也知道，哥谭已经是上一个副本的事情了。能不能回去，那还得看运气。
彼得见他站起身来，一开始本是正儿八经地回答他的问题，说到最后竟然用到了“蝙蝠侠”这个词，不由得连同他最初的骨牌也一并怀疑是否在说笑了。
他无语地反驳了法师的话语，自然而然道：“骨牌，我就当你是骨牌吧。你喜欢蝙蝠侠吗，就像我对斯塔克先生很崇拜一样，哦，对了，你应该知道钢铁侠吧？”
多米诺陷入了沉默。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钢铁侠，天哪，老哥，你现在可是在纽约的地盘耶。”
显而易见，现在还只是睡衣宝宝的少年相当自来熟，他似乎受多米诺那一身蛊惑人心的气场影响不大，至少没有在日常中见到他的样子时那么窘迫。
因此，彼得经历过一开始对他死亡问题的辩驳，在意识到对方根本不能说服，只能等着自己尽力去慢慢纠正之后，语气开始活泼了起来。
他想和这个法师交朋友。
他的内心这么告诉他。
他的话如同机关炮弹一般连绵不绝。
“这不对劲，你是不是来自哥谭，不然怎么可能只知道蝙蝠侠而不知道钢铁侠。
不，那也不对，要知道，他俩可是在超级英雄的排行上榜上有名的。等等，你知道超人吗？美国队长？神奇女侠？雷神？别告诉我你一个都不知道……”
多米诺保持微笑，将失去意识的男人慢慢平放在地面上，又把昏迷中的蜥蜴博士“不经意”地一脚踢开。
他的语气无端带了些许冰冷，即使声线一如既往充斥着笑意：“我都知道，多谢。”
所以，这个副本也有哥谭，或许远远不止，还有之前通关过的大都会副本，以及……存了档却懒得再攻略的阿斯加德副本。
真有意思。
多米诺很久没感觉这么期待了。
在之前，他只兴致缺缺地以为在纽约的任务就是偶尔打打杀杀，将闯进地球的外星经验值送回老家，然后当个老实巴交的普通男子高中生，就如同系统说的那样，休闲且轻松地度假。
只是没想到，主脑竟然还会送他这副怀有令人惊喜的血脉躯壳，而现在，他才发现居然还融合了其他副本。
“非常感谢。”他又再一次道谢，让彼得摸不着头脑，“能早一点发现，真的太好了。”
他想策划一场精彩绝伦的演出。
献给送了他如此有趣局面的主脑。
“啊，我好像也没帮上你什么忙，不用谢谢的，对了。”彼得摆摆手道，“你可以叫我……他们都叫我蜘蛛侠，你也可以这样叫我吗？”
多米诺掩在兜帽之下、面容精致得不像活人的脸上露出笑容，他应了一声：“现在还有些残余的外星人，你或许可以帮助还在艰苦奋斗的钢铁侠清扫一下现场？”
“那你呢？”彼得虽说听到他这句话时便已心动，不过他还是关心眼前这位新认识的法师，谁知道他会不会在自己走后又去做自杀的事情。
“我准备回去了，还有点事情。”多米诺回答，他看向少年踟蹰的脚步，叹了一口气，“放心吧，我暂时不打算再死一次，蜘蛛侠。”
他目送少年朝后方大楼射出蛛丝，高高跃起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才收回视线。
那么，接下来就是……
换好衣服，回到刚刚与斯塔克先生分开的车子前等待。
算算时间，又加上那个不知是不是变种人少年的帮助，估计钢铁侠已经快将漏网之鱼解决完了，而他也要重新做回多米尼克·莱克瑟斯，一个平平无奇的少年了。
多米诺站在斯塔克停在无人路边的豪车前，等待不到一会，便看见穿着机甲朝他的方向高速飞行过来的男人。
“男孩，等很久了？”斯塔克将面罩收回，露出那张成熟男人极具荷尔蒙的面容，他挑眉上下打量了眼毫发无损的多米诺，问道。
多米诺摇了摇头，开口时却不是如他意料中的询问这场袭击相关事项，反倒是像对这件事不以为意般，他说道：“斯塔克先生，我们接下来还要去拜访莱克瑟斯女士吗？”
他没有称呼为母亲。
托尼能够理解。
但不知为何，或许是直觉，他总觉得他的男孩身上有那么点熟悉与违和感。
“当然。”他刻意提了一句，“这些外星人接下来就要交给专业人士了，和我们可没有关系。”
“嗯。”多米诺不感兴趣敷衍地应了声，就被招呼着上车了。
他安静地坐上副驾驶座，将安全带系好之后，便听见开启自动驾驶模式，转头看向他，眼神锐利的男人问道：“我觉得身为你的父亲，有必要知道你现在的监护人是谁。”
托尼还是忍不住顺从直觉试探了一下。
虽然不愿意怀疑，但是这个孩子的态度着实古怪。
对于他的问题，多米诺只是歪了歪头，一脸无辜。
他准备给那个“骨牌”法师的身份打个补丁了。
“是卡特纳先生，米兰·卡特纳。”
米兰·卡特纳。
托尼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至少有了方向。
他将车开得飞快，在无人的路面上呼啸飞驰。
“他平时对你怎么样？”
多米诺仔细想了一下自己对自己怎么样？
应该说是很好吗，只要是想要的都样样满足，但有时候也会为了追求刺激自己坑到自己。
“卡特纳先生对我还算不错。”多米诺总结，“是个好人，长得也很好看，只可惜身高和我差不多，男人到了那个年纪，应该不会再长高了吧。”
“……”
托尼突然无言以对，只能掩饰内心的尴尬，重新将手放回方向盘上。
也许是他不想面对他的男孩所说的事情，托尼将注意力放回了儿子的监护人身上。
新出现的法师“骨牌”。
以及米兰·卡特纳。
等等。
卡特纳，连锁。
发明了骨牌的人恰恰来自意大利，而推倒骨牌这个玩法则是在米兰。
这个名字……不对劲。
托尼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多米诺，狠狠皱眉。
他知道自己一向多疑，他的男孩这些表现确实也值得怀疑，但为什么在大脑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低语要信任少年。
多米诺察觉到他的视线，蓝色眼眸弯弯，主动问道：“莱克瑟斯女士现在过得还好吗？”
“我觉得她看上去不太好，你的母亲似乎精神很是憔悴。”
“天哪。”多米诺语气平静道，“上帝会保佑她的。”
托尼问：“你打算为她祈福？”
“人总要学会自己渡过难关。”多米诺看着窗外景色从一闪而逝渐渐慢了下来，带着笑意道，“到了。”
那位为了活命要找到亲生儿子，让他被“吃掉”的可怜女人，就在这里等着他。
多米诺下了车，身前便是纽约大名鼎鼎的斯塔克工业总部大楼。
托尼在带他登上电梯的途中，得意地给他介绍了斯塔克的产业，最后挑衅一般开口：“如果你回来，这些大概会是你的。”
“谢谢，但是没有必要。”多米诺回绝，“卡特纳先生对我很好，我不能够背信弃义。”
“……随你，但永远欢迎你回来。”
他的最后一句话与电梯的叮咚一声同时响起，多米诺也因此不用再次开口拒绝。
多米诺直视朝自己冲了过来的女人。
金发已经变得枯黄，明明还没超过三十多岁的女人满脸皱纹，她浑浊的双眼紧紧盯住他，神色疯狂。
“你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你为什么还活着！”
多米诺却毫不生气，只后退一步，扬起嘴角道：“那是您的罪，安娜·莱克瑟斯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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