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幻世第二十四

    第一眼看见鲁达姜年等人时,宫行洲是有些警惕的,这里变化莫测,上一刻刚被长得像自己的老鬼叫嚣一通,鬼知道下一刻还有哪种披着人皮的怪物?

    直到发现鲁达裤腿下一小滩湿漉漉的水渍,他才放下心来——这是真货,过第一道魔障后,鲁达撞上他那“四正八方”的师尊,瞬间吓尿,以至整个殿宇都弥漫着臊\\臭味。

    还有姜年那眼神,鬼都做不到他这么惹人起鸡皮疙瘩,

    宫行洲画出一道诀,放在自己和班鸠的鼻息前。

    班鸠第一个反应:“有毒气?”

    “不。”宫行洲一脸经历过的表情,“是比毒气更可怕的东西。”

    班鸠:“?”

    鲁达拉着潘安生跑来他们身前,姜年双手抱胸跟在其后,毫无破绽地冲班鸠笑了一下,再对宫行洲热情打招呼:“神仙哥哥!又见面啦!”

    在看到班鸠撇开脸,宫行洲依旧一副“你能正常点吗”的表情后,姜年放下心来——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班鸠没有向宫行洲透露半分。

    鲁达全然不知双方暗处的较量,介于宫行洲之前在“师尊”手下救过他,再次见面已是格外亲切:“等你好久!差点以为你们不来了!”

    “很久?”魔障不是一个时辰才开一次吗,怎会有很久的说法,宫行洲纳闷道,“你们等了多久?”

    “至少小半个时辰,都够我坐下歇口气了。”

    班鸠:“第二个魔障中你们遇见了什么?”

    之前他和姜年在一起,为了不耽搁时间,姜年没有让鬼怪出来作乱,但这次他和这两个人在一起,为什么还要加快进度?

    难道他找这两人也有事?

    “还是那些丑不拉几的东西。”潘安生回答,“我猜应该是上次被打怕了,这次只出来晃了晃,便自己走了。”

    班鸠不语。不是被打怕了,而是它们被姜年指挥走了,可姜年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不怕暴露自己吗?

    “看来我们运气很好嘛。”这时,姜年突然开口,他接着潘安生的话,不仅不避讳,反倒十分享受这种明明有人知道他的底细,却不敢明面说出的乐趣,“既然人已经到齐,赶紧进去吧。”

    鲁达:“对对对,我们这次的位置正是修士殿。”

    修士殿说是以“殿”字结尾,但看大小,它更像寻常宅子里的一座小院,放眼望去,还没宫行洲在三生山上的住所大。

    皇宫处于魔障笼罩中,天空呈现出黑红色的不祥之气,四周皆是絮乱灵流化作的小旋风,流声扎耳,院子里,有一颗遮盖住整个院落的百年大树,上面挂满了红绳系起的木牌,木牌上刻满密密麻麻的字,就像是月老庙里姑娘们求姻缘的姻缘牌。

    一旁衣杆上还挂着修士们的换洗衣物,被风流带动着,一批往左,一批往右,毫无规律地飘荡。

    这些场景在寻常院落中很常见,但换在这里,阴森得让人后背发麻。

    宫行洲拿起一块木牌在手里看了看,喃喃道:“奇怪。”

    班鸠凑过头来。

    “这人读过书吗?”宫行洲把木牌递给班鸠,“他刻的这些东西,乍一看看是字,仔细却看不懂。”

    班鸠端详了一阵,也不认识,随口道:“万一他不是中原人?”

    宫行洲点点头,觉得有道理:“那走吧。”

    他俩打着头阵,吱呀一声推开了修士殿的大门。

    大门打开瞬间,一道泛着紫光的强悍魔气袭来,伴随这一道刺耳的尖叫声!

    鲁达和潘安生只顾着闭眼抱脑袋,宫行洲利落拂袖,炽白色的灵流与之正面对上,寂静的修士殿撞击出一声的闷响!

    咚!

    ——这是大门久闭,里面的魔气无法流逝,渐渐凝聚,然后在得到释放瞬间争相拥挤爆发的结果。

    班鸠和宫行洲默契十足,在宫行洲抵挡住魔气的同时,他快速找到了魔气的来源,弯腰捡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灌入些许真气,对准方向击打而出!

    宫行洲的灵流十分包容班鸠,非但不会给他产生任何阻碍,还会成为他的助力。

    石子准确击中来源,宫行洲也看准时机,收回灵流,手起手落间,没有给周遭造成任何伤害。

    鲁达和潘安生看呆了,差点把下巴砸去脚背:“不愧是师兄弟,这默契没个十来年是配合不出来的。”

    姜年阴阳怪气地在后面添了一句:“是啊,真希望你们这样的默契能一直有下去。”

    宫行洲:“……”

    这时,修士殿内的场景才终于呈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殿内大约近百号人,他们横竖七八毫无规律地躺着,在殿的正上方中心,有一人盘腿坐立,背朝大门,在他的身下,画就着一张复杂阵法图。

    鲁达刚打算迈腿进去,便被班鸠制止:“等等。”

    鲁达吓得一个机灵,冷汗都下来了,一只脚悬在空中,仿佛脚下长了钉子,低声问道:“进去会死吗?”

    “……不是。”班鸠觉得这人真是太怕死了,转而对宫行洲道,“师兄,先拓下来。”

    宫行洲明白他的意思,立马铺展开九九八十一道符咒,飞去修士殿内的各个角落,紧接着,随着宫行洲的一个响指,八十一道符咒“咔嚓”一声,在原地闪了一道光,再乖巧地飞回宫行洲的手中。

    宫行洲:“可以了。”

    鲁达没见过这东西,揉了揉眼睛:“这是?”

    “拓印咒。”说话间,宫行洲已经率先走了进去,他翻起一个人来探了探鼻息,还活着,“我们从进入这个魔宫到现在,一路上虽有惊无险,疑点却从未少过,比如为什么好端端的人突然走火入魔,走火入魔后,为什么还能滋生出魔障,魔障甚至笼罩皇宫……这些都是问题。要不是我带的拓印符有限,应该把整个魔宫全部印下来,带回去好好研究。”

    这些疑惑,大多数都是班鸠在不经意间透露给他的——班鸠虽然不能明面上说,暗地里给的细节却不少,宫行洲悟性大,很快就便能理解到意思。

    鲁达恍然大悟,也学着宫行洲开始查看地上的修士。

    万幸他们只是暂时昏迷了过去而已,只要带出魔宫,不久之后就会自己醒来。

    就在这时,宫行洲突然咦了一声。

    不知不觉间,宫行洲再一次凭实力成为众人的主心骨,他一出声,大家都看了过来。宫行洲指着身边的一位修士道:“你们在翻身体的时候,没有动过他们手上的东西吧?”

    “没有没有。”鲁达和潘安生齐齐回答,“你刚刚说了之后我们都很小心翼翼,尽量不去破坏这些东西。”

    “那也就是说。”宫行洲指着身边的修士,“这里面,起码有一半的人是左撇子,他们的都是用左手拿着剑和法器的。”

    他一脱口,众人又看了看,发现果真如此!

    平时生活中,一堆左撇子聚在一起,不容易察觉出来,一堆右撇子中混入一两位左撇子,也不容易察觉出来,可一旦左撇子和右撇子达到了达到了一个平等的数量,并躺在一个地方任由摆弄的时候,就容易察觉出差别了!

    鲁达也发现这个问题了,“会不会是某个门派专门修习左手剑法?”

    “怎么可能?”潘安生道,“这样的话该门派剑法局限性太大,很容易就断掉香火,你当开山祖师是傻的吗?”

    确实没有这样的门派,宫行洲在脑海里寻了一圈,哪怕是以他的见识也没找到,下一刻,班鸠也突然开口:“师兄,或许不止他们是左撇子。”

    宫行洲回头:“为何?”

    “青木城,范家扮新娘的时候,唐轶突然变成你来牵我,让我察觉不对的地方有两个,一是她的指甲,二是她用左手来牵我的左手,不然我也不会注意到指甲。”班鸠沉声道,紧接着,他又从衣兜里拿出赵中贵给他们的钱袋,他们还没用过,一直保持着原来的模样,“你把它的结解开,再自己系一系试试。”

    宫行洲照做,表情忽然变得十分惊愕:“这个结只有左撇子才能系出来!”

    “对,不止是修士殿,一路以来,我们接触普通人居多,自然很难察觉出差异。唯一的一次吃饭,可以观察出他们拿筷子的手,我却没去,你也喝醉了,错过机会。”

    最后,班鸠一锤定音:“其实我们遇见的普通人,都是左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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