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障内很冷,班鸠脊背上布满冷汗。
宫行洲看着这位周身气质和自己极为相似的心劫,越看越不顺眼,挑剑一拨,千载剑气扇形似的荡开,凡事被触及的地方,皆化了沙,风一吹就散。
哗啦——
心劫也再次经历一遍散开和聚拢,同时,他脸上的疤看上去更深了些。
“呵,笑话。”宫行洲的声音少了平时的吊儿郎当,“我自己看着长大的师弟,你能多了解他?敢在我面前自称世界上最了解的人,活得不耐烦了吗!”
“师兄,你……”班鸠心口一热,心劫仿佛能与他共感,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啊,又在想,真是不会隐瞒的孩子。”
班鸠连忙镇定心神。
这心劫是位不怕砍的,无论宫行洲的剑气将它粉碎成什么模样,片刻之后,都能重新凝聚起来。
“躲着做什么?”宫行洲倒也不累,全当发泄了,“滚出来!”
“我可没想藏着。”心劫不知第几次重新凝聚形态,这次,他选在到了班鸠身后,同时无声地伸出手,准备用虎口掐住对方的脖子,
而就在心劫手的上一刻,宫行洲隔空五指一抓,班鸠只感腰部被一股巨大的力气往前一推,这股力中裹挟着一股兰花香味,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他没反抗,再一眨眼,宫行洲就已经将班鸠带了过来,落在臂弯里。
宫行洲松开,让他自己站稳,提醒道:“不要分心。”
班鸠也知自己的失态,谨慎点头:“抱歉。”
“你……”宫行洲看着他,还是很想知道为何小班鸠的恐惧会是这样一位面容和自己有八分相似的人。但当下不是聊此事的时机,他也不好贸然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改口道,“不许和我说抱歉,我听着难受,先想办法对付他。”
这一次的殿宇十分广阔,那些碍眼的小旋风也全部躲开了,单从动手来讲,格外方便。
“怎么总是喊着打打杀杀呢?不会显得粗鲁吗?”心劫冲班鸠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随后转向宫行洲,似乎想要耍一番嘴皮子功夫,“你看,你们灭不了我,我也不会对你们动手,不如先停手,好好珍惜这个难得的聊天机会。”
“不光是你们,骤然从小友心脉里出来让我也很意外,我本不打算这么早就和你们认识的。”
这话说得宫行洲莫名其妙,班鸠却能听懂大半。
班鸠握着孤城的手心全是汗,虚心作祟,他难得失策,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了句:“别听他瞎说。”
说完他就后悔了,这不是平白无故勾人好奇心吗,好在宫行洲没有在意:“当然!你听听他那胡言乱语的劲儿!”
班鸠:“……”
血滴子内不敢吭声的掌门:“……”
心劫又想到了什么,“啊,确实,我的说法有误,但以你能力而言,可以灭我。”
……原来胡言乱语的重点在这儿。
“但是你有顾虑,彻底灭掉我,可能会震碎这魔障,身在魔障中的人,但凡修为不高,都会有生命危险,这是其一;其二,我是他心劫化作,杀我,你无法保证他不会受到牵连,是不是呀,大师兄?”
这些话,句句看似只在说宫行洲顾全大局,但实际上,配合着心劫时不时地看向班鸠和细节动作,都是在暗示宫行洲的弱点,是他身边的这位。
一股道不明的暧\\昧气氛弥漫开来。
“谁是你大师兄?”宫行洲恶心他的语气,“别老鬼似的乱叫……班鸠!回来!”
宫行洲忌惮杀心劫会伤害班鸠,可班鸠自个儿却不会,这心劫不打架,逼逼叨叨老半天,也不知道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总而言之,班鸠不敢赌他有什么好算盘。
虽然大师兄在一旁,他不方便使用禁术,只能用传统剑修的打发,但也不是弱到不能动手的地步,
既然心劫仗着没有实体,散开后可以重新聚拢,那么,只要将他束缚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不就好了?
班鸠秉承着这个想法,在孤城的剑尖聚起一团灵气。
在班鸠动手的第一时间,宫行洲就看出来他想要干什么了,控制灵气聚团的难度很大,贸然打断,还会伤及修士本人,无奈之下,他只好上前帮忙,在掌中凝聚起一道气力打入班鸠体内,帮他凝神:“待会儿我帮你把那老鬼按住。”
心劫只觉得宫行洲这一次的剑法油滑了许多,目的不在攻击。
等他看见孤城裹挟着剑气袭来,才知道中计了。
但心劫也不生气,反正他死不了,也没人敢拿他怎样,当下的他只是误打误撞出来走一遭而已,是四处乱晃还是在一个地方不能动弹,对他来讲没多大的差别。
完事之后,宫行洲娴熟地在班鸠脑袋上裹了一巴掌:“臭小子,又是一言不合就冲出去,总有一天要揍你一顿长长记性!”
班鸠捂着脑袋,巴巴儿地侧过头来望着他,似乎想要辩解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心劫抢先道:“他性子沉,却在某些事情上极为莽撞,大师兄,你还不知道到吗,他这是在怕啊!”
宫行洲:“你是不是又要开始了?”
“我是心劫,我当然了解他,你这小师弟,心里有三件非常害怕的事情,想知道吗?”
“我还是心肝心胸心疙瘩呢。”宫行洲呸了一声。
心劫:“……”
大师兄的实力暂且不论,光是这张嘴就杀敌无数,只要他想,甚至能把人在哄上天和骂入地之间来回跳跃。
一来二去,心劫快要被他说郁闷了,班鸠在一旁站着观望,觉得不必再过多说什么,正当他准备拉着大师兄离开此地,突然,心口处传来一阵搅痛。
“怎么?”宫行洲立马发现不对。
好在这次只是疼了片刻,班鸠缓过气来:“没事,就突然疼了一下。”
“突然疼一下也不行啊!”宫行洲喝道,“你见过那个年轻人动不动就心脏疼的?到底是怎么了?旧伤吗?”
“我(心劫)离开太久了。”这时,外面的心劫和血滴子里的掌门同时解释到。
掌门将声音压得很低,只有班鸠自己能听见,而外面的心结还饶有兴趣地补充了一句:“没事,只要你们早日破除这个魔障,把我平安送回心脉里就好了。”
“你这个……”班鸠瞪着心劫。
“好了好了,留着力气少说两句,多大点事儿?”宫行洲顺了顺班鸠的脊背,“待会儿就出去了。”
他们看向殿门处——屏障还没有完全成型。他们每过一次殿门,并不能立马跨越去下一个,需得等一等,让屏障慢慢成型,才能通过,否则就是死路,这个过程大概接近一个时辰。
“看来还要等一等。”心劫也发现了这一点,“趁这间隙,大师兄我们继续聊聊吧,刚刚说哪儿了呢?哦,害怕。”
“他心里啊,可是有很多害怕的事情,你自己应该也有察觉,但你不敢问,对不对?”
这声音环绕在殿宇上,很是空灵,宫行洲一愣,确实没错。
“他有危机感,特别是那位名叫姜年少年出现,插\\进你两人之间后。你好好想象,你们从小就认识,但是论真正日日夜夜相处的话,也是最近这一两月吧,从前你们各自忙各自的,你被多少人拥簇着?而他呢?一年能见上一次面吗?姜年的出现让他想到从前,只能默默地站在远处,看着你和其他人。”
“你先给了他糖,再作出把糖从他手里抢走的动作,他能不反抗?能不想要死死握在手中吗?”
“至于他心底最大的一个秘密……”
就在这时,屏障及时恢复,班鸠把愣神的宫行洲骤然一扑,两人双双摔进屏障内,离开心劫所在的殿宇。
看不见心结的瞬间,班鸠立马大喊:“师兄!醒醒!”
宫行洲这才发现,自己被那心劫具有蛊惑性的声音给困住了,再加上对方讲的又是和小班鸠有关的事情,他很难不在意。骤然清醒后,还有些不好意思:“那老鬼竟然耍诈。”
班鸠确认心劫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东西,才撑着地面从大师兄身上站了起来:“没事,醒来就好。”
他们又到了下一座殿宇,这次运气蛮好,没有被分开。
正当班鸠打量四周时,鲁达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你们也来了?”
宫行洲重新一抬头。
得,和运气好不好没关系,五个人全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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