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倪千思梳妆打扮好,准备入宫,可她刚走出自己的院子,突然开始天摇地晃。
自从经历过能梦到前世的事,她把很多事情想得玄之又玄,以为这是老天爷在阻止她去改变别人的命运。
“地震,地震了!”有人喊。
……
霍临快马加鞭赶进宫里,径直去往玉锦宫,玉锦宫众人都很慌乱,但无一人受伤,房梁屋墙也没有多少损坏,此次这个地震只是小震。
太皇太后见了他,就张口喊道:“博怀,我的博怀!”
“母后。”霍临跑过去接住老人家的双手。
太皇太后道:“刚才发生地震了,博怀你无事吧?”
“母后放心,儿子没事,您受惊了。”霍临道。
太皇太后才放下心来。
地震发生时,大臣们都在广轩殿与皇帝商议政事,那震感袭来时,众人都变了脸色,只有坐在龙椅上的天隆帝波澜不惊。
因为他是个重生者,前世这个时间也发生过地震,但并没有人伤亡,以是他能做到泰山崩前而色不变。
虽然大家还没往外跑,这股震感就停了,但还是有不少大臣担心家人,霍朝渊便道:“退朝吧。”
大臣们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家,确认家里人都无事后才松了口气。
同一时间,沈府。
沈斌昏迷不醒,都不知适才那半盏茶的功夫发生过什么,沈夫人孙氏看罢朝廷派人送来的免官书,气得一口血呕出来。
“夫人,夫人!”丫鬟们赶紧撑住孙氏,将孙氏扶进屋里。
管家老周骂道:“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按大宣官制,要三个月不上朝才会被免官,我们家老爷才告了半个月的假啊,定是那史尚书公报私仇!”
史尚书是吏部尚书史闳,他时常赊京城饭馆酒楼的帐,沈斌看不惯写诗讽刺过他,被他记恨上了,没少在官场上压沈斌。
孙氏虚白着脸,“半个月也很久了,官人这身子骨……怕是好不了了。”
突然间,儿子和丈夫都病倒了,孙氏脑海里唯一的支柱,只剩下那在宫里的女儿。
一想到还有女儿,她觉得她还能撑下去,就算没有了丈夫和儿子,她还有女儿……
孙氏攥紧手绢。
老周道:“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老爷不会有事的!”
偏偏这时候,孙氏那最不想看见的人还上门来给她填堵。
“不许进去,出去,你给我出去!”丫鬟春儿没拦住往里闯的人。
来人是京城兰曦缎庄的老板娘,也是孙氏的表姐张氏。
孙氏的父亲去的早,父亲死后不久,她没能守住家里的生意,都被张氏的父亲,也就是孙氏的姨夫尽数吞了去。
不过这是上一代的恩怨了,这一代,恩怨也不怎么小。
张氏一家搬来城东不久,张氏的丈夫和儿子都像被豆腐撞昏了脑袋似的,接连迷上沈平姻,小的刚提完亲,老的上门来摆重金想纳沈平姻做妾。
气得孙氏举起扫帚赶人。
可张氏的儿子却来真的,为了想娶到沈平姻一哭二闹三上吊,张氏没了法,跑过来求孙氏,她甚至给孙氏跪下替上一辈人给孙氏道歉,那个时候她还不知晓自己的丈夫也来过沈家。
孙氏冷言拒绝,几天后张氏又跑来闹了,因为她知道了自己丈夫也来过的事,站在沈家门口大骂沈平姻是狐狸精,勾引她家老的和小的。
孙氏气不过,想报官,可闹大了,沈平姻的名声就毁了,与此同时,张氏那独儿子还在家里闹绝食,到后面张氏实在心疼自己的儿子,又跑来求孙氏把女儿嫁给她儿子,孙氏自然不肯,张氏便要挟,如果孙氏不同意,她就闹到官府去,就说沈平姻勾引良家父子,闹得他们家鸡犬不宁。
孙氏直接被气晕了过去,沈老爷子沈斌也对付不了这个泼妇无赖,只想到一个法子,既能保住沈平姻的名声,又能让张氏那个蠢痴情儿子死心的法子,便是暂时让她入宫做宫女。
等沈平姻的宫女期限届满出宫,张氏儿子不可能还单着,那时张氏也不可能有脸皮再闹。
“好妹妹,你说你,当初让你把姻姻嫁给我涛儿你不嫁,若是嫁了,现在咱们就是一家人,你家出了事,我家能不管?”张氏幸灾乐祸地说,沈家变得越惨,她越爽,越开心。
“滚,你给我滚,咳咳咳!”沈氏被气得又呕出一口血。
“夫人!”
*
霍临带人将玉锦宫检查了一遍,确定只是西边的院子塌了一个木屋后,准备去找皇帝,一抹青湖色追到身后,“殿下,您等下。”
霍临转过身,是那对他痴心妄想的宫女沈平姻。
“何事?”霍临淡淡道。
“殿下,您是从宫外来宫里的吗?”沈平姻问。
“废话。”
沈平姻捏了下裙摆,面色紧张,问:“殿下,那宫外的状况如何?百姓们都没事吧?”
她担心家里人的状况。
霍临似笑,语气讽刺:“你还会操心百姓如何?”
沈平姻别开视线,又转回来,挤出笑脸:“殿下关心,奴婢自然也要关心呀。”
霍临想快点把人打发了,道:“这是小震,应该都没什么事。”
沈平姻松下一口气。
霍临问:“还有什么事吗?”
沈平姻愣了下,他没有直接就走,而是这般开口问她,说明他没有厌烦她,说明她是很有希望的吧?
既然已表明心意,沈平姻不想多纠缠,她道:“无事了殿下,殿下您去忙吧,打扰了。”
沈平姻说这话时,福身下去,故意佯做要倒的样子,不知萧南王会不会记得她昨天受过伤的事情。
但是眼前那双黑靴阔步走了,越行越远,她再抬起头来时,只看见一个背影。
*
再见到萧南王,是六日以后的事情了,沈平姻每天都在数着日子过日子,每天都在纠结和犹豫中。
她想尽快地找一个钱罐子,想尽快地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这六日里,虽然萧南王不曾进宫,但庆王来过玉锦宫两次,她给庆王添茶时,庆王有意无意碰过她的指尖,每次离开前,庆王都会抬头看他,她和他的目光对上过一次。
那种眼神,让她想起了表姨夫刘三,刘三每次看见她时,就是用这种眼神盯着她,像盯那砧板上肥美的五花肉,让人恶心。
可庆王跟刘三不同,庆王是王爷,是皇上的弟弟,萧南王的侄子,庆王或许也能给她她想要的。
但是对于庆王这种风流成性的人,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他肯定也容易没了兴趣,她不能他看上了就贴上去。
这天早上,沈平姻收到一张字条:今晚子时,妙虚亭见。
没有落款,也没有抬头,是个小太监路过她时往她手里塞的。
但沈平姻立马猜到这必定是庆王给的。
想一夜春风后就不了了之?门都没有!
沈平姻将那张字条撕得粉碎。
她要再等等,她并不想跟庆王。
隔天早上,她终于听说萧南王进宫了,不过他没有来玉锦宫,而是去了诩华宫。
沈平姻知道萧南王是个很孝顺的人,在诩华宫跟皇上商议完政事,肯定会来玉锦宫看望太皇太后,所以她按捺住,耐心地在玉锦宫里等。
可是等到了下午也不见萧南王来这边,沈平姻怕人出了诩华宫就直接走了,或者已经走了,犹豫之下,她对申嬷嬷说诩华宫的崔嬷嬷曾托她给她绣一个荷包,如今荷包终于绣好了,她想给她送过去,申嬷嬷没有怀疑,也没有多问,点头同意了。
沈平姻揣着两只荷包去往诩华宫。
其中一只荷包是用两晚上绣的,另外一只则绣了快半月,因为那只荷包是绣给萧南王的。
她的手在尚衣局被打伤过,虽然现在已经恢复完全,但每次捏起针时心里还是会有阴影,指关节也没以前那么灵活了,以前粗绣一个荷包最多半个时辰,精绣一只荷包也最多两天,现在却要多几倍的时间才能完工。
“阿姻,你怎么来了?”胡桃桃在偏门看见她,朝她跑过来。
沈平姻道:“我……我想你了啊,所以回来看看你。”
胡桃桃愣了下,“想我?”
心里却是有些感动。
玉锦宫虽然没有诩华宫好,可是沈平姻去玉锦宫是当大宫女的,是贴身伺候太皇太后的,而她在诩华宫依旧是个打杂的,沈平姻竟然还记得她,也还会因为想她跑回诩华宫来看她。
胡桃桃道:“想我做什么,我可不想你!”不自在地别过脸。
沈平姻问:“崔嬷嬷和豆兰呢,我也有点想她们了,带我去见见她们吧。”
胡桃桃道:“她们哪有时间见你啊,崔嬷嬷在御书房打扫呢,皇上和萧南王刚从御书房出来,豆兰在东院伺候,皇上和萧南王好像要在东院下棋。”
沈平姻眸子微转,对胡桃桃道:“那我去下东院吧,远远的地看一眼豆兰也行。”
胡桃桃:“……?”
“你怎么不去找崔嬷嬷,御书房可比东院近些,而且东院有皇上在呢。”胡桃桃道。
“我怕崔嬷嬷骂我,还是不去看她了吧。”沈平姻道,她现在扯起慌来,已经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胡桃桃:“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好好在玉锦宫呆着,跑回来做什么啊,要我是崔嬷嬷我也会骂你,算了,我跟你一块去找豆兰吧。”
“……不用桃桃,我自己去吧,你活还没干完吧?我不想耽搁你。”沈平姻说。
胡桃桃将扫帚放下:“没事儿,一会儿就回来。”
“快走啊,你想回玉锦宫晚了挨骂啊!”胡桃桃拉着她往东院走。
沈平姻心里忽地有些愧疚,怕害了胡桃桃。
两个人小跑着,很快来到东院附近,躲在一颗树下远远地望。
院中,摆了一方矮桌,萧南王和皇上边下着棋,边在聊着天,她们站得远,听不见他们在聊什么,隐约只好像听见了“迁都”两个字。
“你们在这做什么?”侍卫发现了她们,走过来问。
胡桃桃结巴:“我们……我们……”
沈平姻道:“大人,我们来找豆兰姐姐的,有事想跟豆兰姐姐说。”
侍卫似认得沈平姻,沈平姻盯着他说话时,他面颊瞬间泛了红,语气却是不改严肃:“豆兰得在东院伺候,现在哪有时间见你们,快走吧。”
胡桃桃和沈平姻不敢不从,手拉着手快速走了。
诩华宫里的宫女都是一身杏黄色的宫装,中间混了个青湖色的就显得尤为显眼,她的细腰和凸胸更是显眼。
霍朝渊和霍临都瞥见了那抹青湖,一个不动声色,一个眉宇间盛了戾意。
沈平姻不想白来一趟,就算不能与萧南王说上话,她也要让他知道她来过这,哪怕付出什么代价。
“啊。”沈平姻踩到裙摆,摔了下去。
侍卫皱眉,生怕沈平姻吵到皇上和萧南王,偏偏这个小宫女还叫得那么大声。
“谁在哪喧闹?”焦福海见霍朝渊皱了眉,尖细的嗓门问道,肃着脸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过来。
见趴在地上的那女子不是别人,竟是被太皇太后要了去的沈平姻,他愣了片刻,笑容差点没忍住浮到脸上。
他干咳一声,对沈平姻凶道:“放肆!在这吵什么?没看见皇上和萧南王殿下在里边下棋吗?”
胡桃桃赶忙将沈平姻扶起来,对焦福海道:“焦公公,我们没有喧闹,是她不小心摔了,我们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想走?吵完了就走?哪有这种好事,来人啊,把这两个喧闹的宫女拖到远点的地方去,打二十大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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