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泰亨晚来其实也是有原因的,他去和他父母打电话了。
谢小扇这种情况,妈妈进了手术室,其他亲属都在国外,谢流莹买最快的机票也要十小时。
家里其他长辈都不在,都说远亲不如近邻,金家父母在来的路上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谢小扇她家情况,他们心里也门清,虽然王巧香不怎么提,但是多少也猜到了些,谢小扇她爸据说再婚了。这有了新家庭,有后妈就有后爸,怕也容不下这俩姐妹。
他们也商量好了,万一王巧香有个三长两短,这俩姐妹就当自家孩子,他们家养了。
到了医院,谢小扇哭的都让人心疼,是那种一听就知道出了大事的,极为凄厉的哭法,却又压抑着哭声,呜呜咽咽的。
谢小扇靠在金泰亨肩膀,不住的抹着眼泪,干净的小脸乱七八糟的全是被熏黑的痕迹。眼泪掉下来,也是黑乎乎的一团,狼狈的不像样子。
她身上没处理的伤口,血污挂在肌肤上凝结成铁锈色。半个被烧的焦黑的指甲盖摇摇欲坠的扯着一丝皮肉,挂在尾指上,凄厉的像伊里亚·叶菲莫维奇·列宾那副著名的画——《伊凡雷帝杀子》。
谢小扇已经哭不太出声音了,被烟熏过的嗓子扛不住她这样的哭法,偃旗息鼓的下线了。
金泰亨搂着她的肩膀低声安慰她,闵玧其柔和下来,耐心的给她擦脸擤鼻涕。
田柾国看她哭的没声了,举着矿泉水还给插上了吸管,任劳任怨的当她的支架。
金硕珍和金南俊在长辈没来之前,先和火警了解相关情况,大使馆也派了人过来。
很多时候谢小扇回忆起这天夜里总觉得是冷的,凉的,歪斜扭曲,失色的,像是狗血八点档悲情故事的开头,混乱不堪,狼狈至极。
火光,爆炸,警笛,担架上皮肉模糊的妈妈,呼啸而过的救护车,唏嘘不已的围观群众脸上同情怜悯或者假装同情的表情。
“小扇,我在这里,我们都在这里,阿姨会平安的。”
郑号锡温柔的劝解着,一点点的让她松开紧握成拳的手,用她最喜欢的脸,说着温暖的话,手渐渐的舒展开,放过了藏着血污的指甲盖。
朴智旻适时的带着护士小姐姐过来,她那个指甲盖是留不住了,得直接拔掉,疼的谢小扇又哭了。
“很疼吗?小扇?”
朴智旻捧着她的小脸,都说十指连心,古代酷刑也总对指甲下手,朴智旻不知道她有多疼。
“疼的话就看着我,看着我小扇。”
“不,不是。”
谢小扇被烟熏黑的小圆脸上不见元气笑容,全淌着眼泪,滑过下颌落在他掌心是凉的,凉的彻骨,黑乎乎的一团阴郁的像墨。
朴智旻看着她红的像要渗血的眼睛,凄艳苦楚的像是朱砂胭脂。
其实不是娇气,是难受,她拔个指甲盖都是钻心的疼,那妈妈得多疼啊…她担架上都沾着被蹭掉的皮。
“妈妈会更疼的,但她不会哭。”
谢小扇没怎么见王巧香哭过,只有一次。
她放学帮妈妈在鱼摊杀鱼被其他同学嘲笑像乞丐的时候,王巧香生气的赶走了那些孩子,又支走她去买盐,红了眼睛还背过身子去偷偷抹眼泪。
妈妈以为她没看见,她都看见了。那次之后,妈妈再也没让她去鱼摊帮忙了。
“她不会哭的。”
但是我很想哭,只要想到就不住的掉眼泪。
“小扇。”
金母看谢小扇这样子也是难受,王巧香是个怎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离婚之后带着两个孩子,再苦再累也没再婚,只怕结婚之后继父对孩子不好。
这些年都是一个人扛过来,拉扯俩姐妹,什么活都干过。好不容易存下点积蓄到首尔开店,还没到两年就发生了这么件事儿。
金母除了感叹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小扇这孩子,怕是再不劝她休息也熬不住。
“这边有我和你金叔,你和泰亨回去,睡一觉休息一下,明天流莹到了你也有个商量。”
“我…”
看谢小扇还想争辩什么,金母给金泰亨使了个眼色,又给他些钱让他给谢小扇找个酒店住下。
半是劝解半是强迫的压着这群孩子回去,接下来就是大人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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