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扇照旧在酒吧工作,其实不太好,老板看她未成年,在她卖出的酒水中还要抽掉三成,明其名曰“风险费”,她是未成年,按理说不能进出酒吧的。
有的时候很奇怪,当她不需要工作的时候遇见的大多数人都态度和善,可她工作之后,好像处处都很难,人人都苛待她,欺负她。
她越穷,越能感受到世界的恶意。
谢小扇偷溜出酒吧散散酒气,要是老板看见又要借机扣她薪水。
酒吧后巷的路灯昏黄,未熄的烟头幽幽的燃烧着尼古丁的气息,旁边不知道是哪个醉鬼吐的一滩呕吐物,白色墙面沾上了污渍,像是发黄衬衫的衣领,油腻腻的,也洗不干净。
她蹲在垃圾桶边,娴熟的从廉价背包中拿出三角饭团咬着,是最便宜的那种除了裹着海苔里面就只是糯米。空腹喝酒让她胃部有些不适,连轴转的工作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也只能这时候垫垫肚子。
她不敢生病,也不能生病,更生不起病。
都说人命贱,可一到医院就贵得不行。
谁说生命没法明码标价呢?
标了,只是大多数人视而不见,在大多数时候,的确可以视而不见。
可谢小扇不行,即使房主和邻居都宽容的理解了她们家的不容易,当然,也可能是是不得不理解,毕竟他们是要钱,不是要命,命没了,自然也没人赔钱。
贫穷最悲哀的地方,是总觉得出什么事情,只能拿命挡,命比纸还贱。
可有些事情,即使拿命抵也是不够的,就比如妈妈的医药费,无时无刻不在勒着她的颈脖,而她是心甘情愿的套上枷锁,被迫长大。
最先感知到长大的,不是身体,也不是精神,而是物质。比起情感的不安,物质的困顿才时时刻刻悬着她的颈脖,没法着地。
谢小扇也没什么可叹气的,很多时候她都不去想这些事情,因为太累了,累到没有余力去思考。
白天兼职做礼仪小姐穿着高跟鞋站了八小时,不停的鞠躬弯腰,不合脚的高跟鞋是从传统市场淘的,连东大门都是消费不起的地方了。
鞋子是以前的款式,有点老旧过时,可是穿在谢小扇脚上就有了昭和感,她长得就很符合旧时代美人,说不定还有点复古。
唯一不好的是太磨脚了,后脚跟磨出的水泡被她胡乱塞了两张纸对付过去,现在水泡破了粘在皮肉上,水泡破了流出的水黏糊糊的,鞋子都是黏黏的。
金泰亨找到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那个从头甜到脚的奶糖味小姑娘被风吹的打了个喷嚏,可怜巴巴的吃着个绝对吃不饱的饭团。
“我没在这工作!”
金泰亨还没说什么呢,她就不打自招了。
“呐。”
金泰亨递给她个饭盒,还是热的,金硕珍刚做好的,他想了想还是没和金泰亨一起来,金泰亨劝不了她的话,其他人更劝不了。
谢小扇一口把饭团塞嘴里,鼓鼓囊囊的,接过饭盒开始扒拉着饭,速度特别快,根本不在乎烫不烫,她溜出来时间太长会被发现的。
这段时间的工作也让她学会了光速吃饭。
“你知道了?”
谢小扇扒拉着饭的间隙问他,往嘴里塞饭的东西也没停。
“我不许你在这工作。”
金泰亨这话说的有点霸道,按照他以往的性格,应该是“不在这工作好吗”,这种问句形式的。
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矿泉水瓶,比起那种寻常易得的物件,分明玉石之类的东西更配他。
那双手扭开瓶盖,体贴的将水递到她嘴边,怕她噎着动作轻柔的拍着她的后背。
“你知道别人会怎么说你吗?随便、坐.台、给钱就能睡的女人。”
这些话不应该从金泰亨嘴里吐出来,甚至他听到这种话都是污染和冒昧,可他就是这么说了,冷漠至极。
“我需要钱。”谢小扇在这时候成熟的不像样,她一字一句的对着他说,“我需要钱,金泰亨。很多很多的钱。”
“你需要多少?我给你。”金泰亨在此时还可以保持冷静,“不要做这个好不好?其他都可以,这个不行,小扇,你不知道名声对女孩子有多重要。”
即使是二十一世纪,对女性的要求也没宽容半分,稍有不慎就是荡.妇羞辱,未成年的酒水销售,漫画身材的少女,不管怎么想都是被人意.淫脑补的组合。
“我知道。”
谢小扇又不是傻瓜,她当时明白除了明面上的陪酒卖笑揩油,更多的隐性伤害,流言蜚语能杀人,这些假如被传回她的交际圈,很大概率谢小扇是社会性死亡了。
她一点也不怀疑,可是她很穷,因为穷,名声这类虚无缥缈的东西就显得无足轻重了,在时候固守名声也是不合时宜。
她清楚这是条错误的道路,而且是出卖美色短视,可有个残酷现实是:许多人都是在金钱能解决的问题被解决后,才能腾出脑子去做正确的事情。
谢小扇只能选择错误且短视的道路。
“就当是我自甘堕落,别管我了。”
既然成了淤泥,就不该把他拖下水,光明的前途也许不需要谢小扇。
她盖上饭盒想要转身离开,却得到金泰亨的怒目而视。
“别管你?我怎么不管你?谢小扇,你休想甩掉我。”
他语气恶狠狠的,却悄悄红了眼睛。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