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夏夜透心凉

    皇宫中刚刚走出御书房年轻的皇帝陛下神清气爽,自打崔爱卿复职之后,他终于可以不用整日埋头于案牍前了,比如现在,年轻的皇帝陛下准备到靶场去射上几箭,活动活动筋骨。

    若是没有自家妹子提着剑直闯御书房的话,年轻的皇帝陛下一定能愉快的渡过美好的一天。

    然而该来的总是躲不掉的。

    “皇妹,你这是干什么,堂堂一国公主提着剑在皇宫中乱窜成何体统?”

    沉了脸,被打乱了行程的皇帝陛下不是很开心。

    “崔玉竹被刺客带走了,人是在我眼皮子底下丢的,我要去找回来。”

    撂下一句话,公主殿下留下还在风中凌乱不知所以的皇帝陛下转身往便走。

    顾朝月回宫并不只是为了知会自家哥哥一声,崔玉竹这奸臣是在她眼皮底下被劫走的,虽然她是真的不喜欢这奸臣,但既已经决定要亲手锄奸,那便是要亲自动手的。

    自家哥哥虽然被这奸臣蒙蔽了,但自家哥哥自己还是了解的,这事先报给他,皇命一出,四处的哨卡便马虎不得,哨卡守严了,再寻人就简单了。

    该说的已经说了,公主殿下再次仗剑出皇城而去。

    月朗星稀,风拂柳香,野外的大自然显得格外沁人心脾,阵阵的蛙声伴着夏蝉的鸣叫,颇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感觉,躺在夏夜的星空下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啊。

    当然,如果能有一顶星空帐篷就好了。

    崔玉竹实在是记不起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了,可能是马儿一路狂奔颠晕的,也可能是她本就受到的惊吓吓晕的,最后也是最有可信度的一种,她是被刺客老兄用剑托敲在脑后敲晕的!!

    想到刺客老兄,崔玉竹一下就惊醒了,一骨碌从地上坐起来,刺客老兄可是来刺杀自己的啊!想着崔玉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鼻子,眼睛,耳朵,嘴巴……都在都在,还活着没错了。

    既然自己还活着,那刺客老兄呢?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是被公主殿下刺了一剑吧?

    转过头四处张望,然而除了她自己四周再没有其他的人。

    难道这刺客老兄良心发现,脱困以后就把自己放了?

    摇摇头,将这个想法抛诸脑后,不可能的,自己怎么说也是当朝太傅,留自己在身边就等于留下了一个钳制追兵的质子,刺客老兄应该没有这么傻。

    站起身,崔玉竹活动了一下,确认自己没有缺胳膊少腿,除了后脑勺被刺客老兄敲过的地方有些疼之外自己并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借着月光,崔玉竹打量了一下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

    是湖边一块空旷的地方,四周并没有什么建筑,应该不是皇城周边的那几处游玩的地方,她所躺的地方距离湖岸还有一段距离。

    整理了一下心情,崔玉竹往湖边走去,没几步就看见了拴在湖边垂柳边上的马儿。

    马儿还在,那刺客老兄也就不可能走。

    想着心下也戒备起来,但随即就释然了,毕竟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女子,那刺客老兄孔武有力,随便几下就能将自己拿捏着玩,自己戒备他,还不如想想怎么跟他谈判,让他放了自己的实在。

    末了,想通这一层,崔玉竹抖抖官袍的袖子,恢复往日那副斯文样子,大大方方的拴马的柳树靠过去。

    月光洒在湖面上,微风轻拂,水面上像是渡上一层银,岸柳低垂,柳枝滑过水面,荡起层层波光,煞是好看。

    ‘哗’

    一声响在这份宁静中格外明显。

    崔玉竹下意识抬头往响声处看去,只见月光下,一个身影自湖水中探出来,一眼望去,崔玉竹觉得应该是刺客老兄,可是细看却发现这身影似乎不对,看起来像是一个窈窕美人。

    纤纤玉指,茵茵肌肤,还有……

    “咝~”

    还未等崔玉竹细看,一阵水浪便扑面而来,虽是夏夜,穿着单薄的官袍的太傅大人瞬间就湿了个透心凉,直凉的倒抽冷气。

    用湿袖子胡乱的擦着脸,崔玉竹心中一片哀叹,方才将脸上的水擦干净,睁开眼睛,还未看见眼前是何景象,一旁的马儿利落的又抖了太傅大人一脸的水。

    这水不似湖水,只是凉,没有什么别的味道,可是湖水落在马儿身上,马儿抖水落在崔玉竹脸上,那扑面而来的味道,让还在倒吸冷气的人深深又憋了回去,别提多难受了。

    这么一折腾,崔玉竹只想哭,天知道她到底招谁惹谁了!

    等到崔玉竹终于适应了一切,眼前再次恢复光明的时候,一柄明晃晃的剑已经架在她脖颈处了。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剑,熟悉的……嗯……熟悉的人,看来方才这人是刺客老兄没错了。

    “狗贼!”

    一声怒喝在耳边响起,崔玉竹愣了个神,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崔玉竹一时也说不上来。

    “喂,你是不是傻了?”

    半晌没见崔玉竹有反应,剑的主人也有些懵,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在她印象里,当她的剑架在这些狗官脖子上的时候,这些狗官不是应该跪地求饶,让她放了自己吗?为什么面前这个当朝第一奸臣却是现在这样呆呆愣愣的样子。

    莫不是他真的被自己吓傻了?

    “你,你,你是,是个,姑,姑娘?”

    听见崔玉竹开口,剑的主人松了一口气,不是吓傻了,是吓得结巴了。

    终于知道是什么地方不对了,声音不一样了,之前在街道时,自己也听这个刺客说过话,看来当时她是故意将嗓音压低了,现在只有自己与她两人,自己在她眼中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所以她也就不用再伪装了。

    挺好的,姑娘心肠一般都比较软,这样一来说服她放了自己,崔玉竹又多了几分把握。

    “女,女侠,你,你先,把剑放下,我,我们,好,好,说,你放心,我,我打,不过你。”

    刺客姑娘没回话,但总算是将架在崔玉竹脖颈上的剑移开了去,看着那明晃晃的东西从自己脖颈移开,崔玉竹大大松了口气,原本苍白的脸上也回了几丝血色,只是满身的水看起来还是有些狼狈。

    “多,多谢,女,女侠不杀之,之恩……阿嚏!”

    说着崔玉竹恭恭敬敬的叉手一礼,只是话音还没落下,身子骨本来就不好的太傅大人就大大的打了个喷嚏,却是这一夜又是凉风,又是水的,受凉感冒了。

    这个喷嚏倒是换了那女刺客扑哧一声轻笑,但随即那女刺客也意识到眼前这人的身份,当下敛了笑声,再次开口时,声音中也多了几分冷意。

    “现在不杀你是你还有些用处,所以你这狗官倒是不用说什么不杀之恩类的话,等事情办完了,却还是要取你狗命的。”

    “那,那也好,只,只是不知道,女,女侠,留,留我办,办何事?”

    难道不是以自己为人质好从巡防营手中脱身吗?想到这崔玉竹心中暗自思量起来。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嗯,好。”

    点点头,崔玉竹不再多问,既然都说了到地方就知道了,说明还要走上一段路,现在问肯定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既然这样还不如在路上找时间找机会慢慢套呢。

    见崔玉竹这个反应倒叫这刺客没有反应过来,看着崔玉竹浑身湿淋淋的样子,也顾不得细想崔玉竹为啥会这个反应,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方才这人偷看自己洗澡时候的样子,顿时怒从心起。

    长剑在出鞘,这次剑尖直指崔玉竹眉心。

    “淫贼,方才你都看到了什么?”

    “没,没,没看到。”

    是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啊,正准备仔细看呢您老人家就一瓢水泼过来,水糊了眼还看什么看啊!

    “当真?”

    “这,这是,自然,水,水糊,糊了眼,看不真,真的。”

    摆摆手,崔玉竹勉强说完一句话,牙间又开始打颤颤,这夜也真真凉了些,方才没觉着,一旦过了水,真是透心凉啊!

    “愿你说的是真的,若要我知道你说了假话,等事情办完了,我先取了你一双招子,再送你上路。”

    狠狠撂下一句话,那女刺客终于收了剑,自顾自寻了些干树枝,又生了火,收拾完,坐到火堆边上自取暖去了,对于崔玉竹,从头到尾却是一个眼神都没给过。

    见那女刺客没有再寻自己麻烦,冷的直哆嗦的太傅大人,也顾不得方才人家生火时自己呆愣的看着没有帮什么忙,直接就坐到了火堆边上,冲掌心呵了口气,搓了搓,抬到火边烤着。

    不知过了多久,湿官袍也干了不少,折腾半夜,崔玉竹又饿又困,本来是约了陆含元回家吃饭的,谁知道半路上还能遇见刺杀这样的事,现在放松下来,烤着火,这肚子是真的饿啊!

    最终确定了这女刺客在事情没办完之前不会要了自己的性命,饥寒交迫的太傅大人扛不住不断上涌的睡意,倚着柳树干昏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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