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玻璃去哪儿？
陆琚首先想到了建材市场，A市最大的建材家装市场在外城。
现在去哪儿啊？
刚回A市的陆琚两眼懵逼。
“趁着天没有黑，要不出去转转？”吃着泡面的陆琚提议，“A大就在旁边，过河就是，我们顺带可以去看看。”
赵丹奕点点头，他碗里面的泡面是陆琚那儿分来的，面条一筷子就能够捞干净、面汤一小口，他吃的还很勉强、兴致缺缺。
用赵丹奕的话说，他被蘑菇寄生后身体已经不完全是人类，没有太强的口腹之欲。
作为一棵人形蘑菇，不吃饭能理解。
陆琚绞尽脑汁，用自己乏善可阵的蘑菇养殖知识，试探地提议，“需要菌包吗？”
赵丹奕当下脸就有些黑，只是他冷冷淡淡习惯了，陆琚没有看出来。
陆琚还在想着菌包怎么配料，需要刨花、腐殖质吗？
赵丹奕眉毛微微抽了一下，沉声说：“不需要。”
“哦。”陆琚还有一些遗憾。
转念一想，家里多了个能陪伴自己共渡难关的活人不说，这活人还不占用生存资源，简直就是末世居家常备！
陆琚看赵丹奕的两眼都发光。
赵丹奕，“……吃完了吗？出门！”
“吃完了。”陆琚看赵丹奕长腿迈着往门口去，连忙喊着，“等等，我拿包。”
泡面汤一口喝干，陆琚把碗扔进水槽里就冲出餐厅拿了放在茶几上的双肩包追上赵丹奕，“腿长了不起啊，走这么快。”
赵丹奕双臂环胸在门口等着，视线平平地看着角落里的南瓜，不知道是不是陆琚的错觉，总觉得铺满整个院子的藤蔓萎缩了许多。
“水泥地都拱烂了，地上还有碎玻璃渣渣，明天都要收拾起来。”
赵丹奕应了一声，2.0 版本的他陆琚说什么都会给个回应。
陆琚自然地走上前推开门走了出去，赵丹奕出去反手把门关上。
红霞映照着天际，灿烂的火烧云预示着明天的晴好，巨大的鸟儿拖拽着绚烂的尾羽成群结队地飞过，清悦鸣叫直达地面，惊弓之鸟的人类无不神情紧绷，警惕地看着天空。
那些不知道是什么鸟儿进化而来的新物种悠然飞过，犹如神话故事中的彩凤，浑不在意地面上渺小的人类。
“大叔好啊。”隔壁门开着，看到地中海大叔站在门口，陆琚打了个招呼。
地中海大叔笑容憨厚诚恳，“出去啊。”
一双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赵丹奕。
“是啊。”陆琚看着地中海大叔，忽然想起来可以问问这位现在怎么购物，“大叔，我现在想买东西去哪儿啊，玻璃都坏了，我要配上新的。”
“嗐，别大叔大叔喊啦，我姓成，单名一个规，喊我成哥就行。”成规介绍着现在市场的情况。
A市的大混乱平息后，官方就彻底接管了市面上的一切，态度强势、速度迅猛，只用了一夜。第二天黎明，玻璃破碎的超市、街头巷尾的小店就都关门闭户，想要买东西，需要去固定地点，资源不够，都是限购。
极个别开着的私人店铺后面势力不小，这个成规没有展开细说。
空前绝后的铁腕行为，带来是浓浓的安全感。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个别异样的声音很快就消失……
以后会不会恢复自由市场？
肯定会的，只是不是末世初期的现在。
新秩序还需要时间建立，大如国家、小如个人，都需要适应和摸索。
不过有句老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民间交易依然存在，离着这片区最近的在大学城沿河那条路上，官方还给开了路灯，每天十点后才关，就出现傍晚后的几个小时。
“需要什么，去那边问问，说不定都能够给你弄到，只是价格嘛。”成规搓着右手的三根手指笑着说：“不会太过分就是了，他们不敢试探官方的底线。”
“哦哦。”陆琚不断点头，这可都是现在基地生活的经验，需要认真记住，实际操作中要考的。
“可以用钱、黄金、古董来交易，也可以用食物，还可以用别的……”成规浅浅地笑了一下，还可以用什么自行想象吧。
陆琚没有追问，末世前的黑灰面在末世后不会消失，甚至会放大、潜伏、变形，他就是个小老百姓，不需要去好奇心发作地问。
“普通人最好八点钟前回来，八点后那儿也叫做鬼市。”成规又提点了一句。
陆琚一一记下，走的时候对成规很是感激，可不是所有人都会倾囊相授的，冷漠是钢筋水泥中的常态，更会是末世的主基调之一。
“远亲不如近邻嘛。”成规的视线在赵丹奕身上溜了一圈，笑得像个毫无城府的老好人。
陆琚告别了成规，带着赵丹奕往前走，赵丹奕这人真是奇怪，依然跟在他的身后，他故意放慢脚步，对方也放慢，始终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默默跟着他。
大雾里被跟习惯了，陆琚适应了一会儿赵丹奕的状态，就没有多管。
谁没点怪癖呢。
走出去十来米后，陆琚说：“我感觉大叔……成大哥故意等在门口，就为了和我们搭话。”
赵丹奕看了陆琚一眼。
陆琚恼怒，“你啥眼神啊，我又不是傻子，好赖分得清。”
赵丹奕嗯，“不需要担心。”
“就在隔壁，还是要注意点的。”陆琚说着，“我平时不怎么住在这儿，一般都在宿舍，什么时候换了邻居都不知道，真是奇怪。成大哥一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汉语比我说的还要溜，少数民族有这么标准的外国人？知道的太少多想无益，随机应变吧。
我们去沿河路看看，走完一路就是A大校门。程哥说现在停课停工，学校里不知道情况如何，我在宿舍里放了不少东西，应该能拿回来吧。唉，同学们怎么样了都不知道。”
他回来的时间太短，没有遇到过熟人。
回到熟悉的地方，最怕的就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赵丹奕安静地跟在陆琚的身后，忽然他扭头朝后看了一眼，身后有一扇打开门缝的门倏地关上。
等二人彻底走远了，门里面传出了零星的对话。
“是吗？”
成规说：“我看得真真的，像。”
“上午看到的是小孩子，晚上就变成了少年。”
“有些古怪。”
两个不同的声音。
成规说：“末世了什么都有可能，我看就是。长得像不说，脾气也一模一样的，没想到我随便买的房子就这么凑巧了。之前他和怪鸟打的时候我们最后看到一眼，像不像？完全就一样嘛！”
“什么时候试探一下。”
“嗯。”
······
老城区是这座城市的文化中心，重点高初小围成一个圈的黄金学区，拥有博物馆、大剧院、美术长廊等等文化设施，从老房子走出去就能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文化底蕴。
也就导致这儿的房价连年上涨，老房子拆迁困难重重，像陆琚这独栋的房子算非常非常好的，有些地段的筒子楼没有厕所、下水不通，特别要命。
盼了多少的拆迁没来，末世却来了，真是怪诞，令人唏嘘。
陆琚老宅在高中旁边，小区内同样的房子二十栋左右，是当年学校分配给优秀教师的房子。住户几经变化，唯有陆家在这儿住了几代人。
从小区里出来，沿着河走一段路看到一座桥，过了桥就是大学城的沿河路。
依依杨柳树枝都被剪了，还不时多了几个树坑，地上擦洗不掉的血渍看得心惊肉跳。
陆琚不敢靠近河边了。
从桥上过去时，如其他人一样走在桥的正中间。
宽阔的水面平平静静，陆琚小时候就被大人耳提面命，这条河很深，大人掉进去都直接没了，更别说小孩子。夏天总有人不顾阻拦在水中游泳，每年都会出事。
扑通。
很轻的声音，过了河的陆琚下意识看向水面，脚步接连后退了两步，后背贴着赵丹奕的胸膛才停下，他看到一条三四米长的黑影，浮出水面一条漆黑的背鳍后潜了下去。
他回头看向赵丹奕，赵丹奕点点头，他也看见了。
陆琚咋舌，“处处危险，真不是白说的。”
沿河路的黑夜市场，就与危险并肩。
河的这一侧没有人，都集中在另外一边。
人还挺多，声音却很低，大家行色匆匆、神情警惕。
这才一个月啊，轻松惬意已经荡然无存。
有人直接把东西摆在地上，有人就简单地竖了一块牌子写着货物名字，更有人就出了一个人，愿意与之交易的上前搭话，窃窃私语中交易完成，往往能买到一些不能露于人前的东西。
陆琚不动声色地看着，没有贸然出手询问，遇到感兴趣的就停下来看看，也仅仅是看看。
赵丹奕也不打扰陆琚，就安静地跟着他。
偏偏的小角落里，有祖孙俩，爷爷抱着打扮得灰头土脸的孩子守着无人问津的小摊。
陆琚张了张嘴，心中蔓延上来的苦涩让他喉咙发紧。幽幽的一声叹息，陆琚走了过去，在摊位前蹲了下来，摊位上是老人保留了大半辈子的书籍，它们书页有些起毛，很显然经常被人翻阅，岁月的痕迹下依然保存得很好。
陆琚看向老人，轻声说，“这些我都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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