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纨纨不服气:“明年我就长大了!”
明年也就十岁,能大到何处去?上官凝揉揉她的脑袋:“实在要抱,在床上抱吧。”摔了也不疼。
反正就是不放心,林纨纨瞧瞧自己的小身板,屈辱的接受了。
嘉善公主开始画画。
陈莲珠站在旁边,偶尔提些意见:“如若我没有猜错,公主深受前朝王洛影响,擅长人物画。”
嘉善公主眼睛一亮:“确实如此,你看我到底画得如何?”
“惟妙惟肖,只是有些地方不够细致,”她指出好几点,“可在此加深轮廓……”
嘉善公主时时点头。
林纨纨并不做声,只在旁看着。
等到嘉善公主画完,一个时辰已过去。
嘉善公主要留她们用膳,叫来厨房管事吩咐事宜。
就在这时候,陈莲珠走到林纨纨身边,轻声道:“林姑娘,我有一事不明。”
兴许她看出来了,林纨纨一笑:“二姑娘请说。”
“林姑娘为何对我如此关心?上次便让姐姐带我去月亮湖,后来又请我来云阳伯府……”
“云阳伯府明明是我姑姑请的,怎的会是我呢?”
“没有林姑娘,上官夫人怎会知道我的名字?我才来京都不久,祖母与姐姐也不曾带我去过谁家。”
在聪明人面前实在是不好掩饰,林纨纨坦诚道:“当初是羡慕陈姐姐有妹妹,便想见见你,但不知为何,与你一见如故,好像以前见过你一样……我也不知如何解释这种感觉,但是我就是很喜欢你,二姑娘,你就不能也喜欢我吗?”
起先听她这么说,陈莲珠很是迷惑,到得最后一句,林纨纨坦言说喜欢自己,她竟然不自觉的红了脸。
等用膳时,林纨纨更是主动坐在她身边。
嘉善公主都忍不住道:“纨纨,你就这么喜欢二姑娘呀?”
“是啊,表嫂,我要不认二姑娘做姐姐吧,你看如何?”
干姐姐?嘉善公主想笑,林纨纨确实是没有姐妹,家里都是哥哥,表哥……
“好啊,就是不知二姑娘可同意?”
陈莲珠有些吃惊,片刻之后道:“臣女得与祖母商量才是。”
林纨纨也不着急。
陈莲珠就是这样的人,她看着好似是很冷静自持,可是一旦动情,却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深切。现在,她对自己并无感情,对哥哥更不用说了。
林纨纨没有勉强。
而陈莲珠回陈家之后,也没有与陈老夫人提。
一转眼便入了酷夏。
永安宫,皇太后叫芸香磨墨,而后亲自提笔写信。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替陆昭担心,内宫中,陆昭只有她这个祖母护着,京都城里,无一门亲戚。虽说她娘家也是个勋贵家族,可人丁凋零,如今都是不成器的,不似皇贵妃的娘家徐家如今炙手可热。
她得与远在澄州的安陆侯通个信了。陆昭这个舅父不能不管陆昭,他驻守边疆不能回来,但他有个儿子。
陆昭少个陪读,就让他的表弟来当。
信很快就送出了京都。
最近林纨纨待在家中很少出门,因看嘉善公主与陈莲珠画了画,她也手痒了,连着几日都在画画,有时晚上挑一副出来拿去给哥哥相看,赢得一阵夸赞,也就很是满足。
这日画山中瀑布时,有个小丫环跑来,将一封帖子交给绿芳。
绿芳瞄一眼,神色奇怪。
“谁家的?”她问。
“徐家。”绿芳心想,可能姑娘又要装病。
果然林纨纨笔都没放下,就推说不舒服。
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但姑娘与徐姑娘的友谊到此结束了,绿芳得出了这个结论。
这是第二次被拒绝。
徐筱锦又不笨,就想到是不是林纨纨不想与她来往。
那日端午节,她是看到林纨纨与两位皇子坐在皇太后身边的,也只有林纨纨有这个殊荣。不像她,哪怕是皇贵妃的侄女儿,只要皇太后讨厌皇贵妃,她也只能随姑姑坐在别处。
可就在那天,她请林纨纨次日来做客,林纨纨居然说不适。
徐筱锦气得拿起纨扇扇风。
但想到皇贵妃送给林纨纨的那一把,又猛地扔远了。
徐夫人还来相问:“可请到林姑娘了?请到了,我让他们把画舫准备好,到时你们去……”
“她不乐意来。”
“为何?”徐夫人奇怪,“她与你不是很好吗?”
“女儿不知。”徐筱锦咬唇,“既然她不喜欢,往后我再也不会请她的!”
“胡闹。”徐夫人板起脸,“她是林首辅的女儿,你姑姑怎么叮嘱你的,让你与她打好关系。你做好了,你姑姑也会夸你。筱锦,你不要为此生气,只想以后你姑姑做了皇后,林姑娘又会如何待你。”
姑姑母仪天下,那表哥自然就是太子了!
到时候她再嫁给表哥……
徐筱锦忙同母亲道歉:“是女儿一时糊涂,女儿知道怎么做。”她吩咐丫环将自己珍藏的一个香囊送去林府。
内有特殊药材,带在身边可以驱除病气。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宫里太医给皇贵妃配制,后来皇贵妃送与徐筱锦的,林纨纨拿到后,在手里把玩了几下,与绿芳道:“我要是再还回去,她应该就消停了吧?”
这未免太过绝情,绿芳支吾道:“姑娘有这么讨厌徐姑娘吗?”
“非常讨厌,”林纨纨扔给绿芳,“还回去吧。”
绿芳:“……”
果然自那天后,徐家再没有帖子送来。
今年的京都似乎格外的炎热,皇上批阅了一阵子奏疏,觉得气闷,便稍作休息,来晚清轩散心。
临湖的一座亭子,四面通风,又有葱茏花木遮阴,端得凉爽,他坐在石椅上,叫宫女倒上凉茶喝。
随身服侍的黄朴善解人意:“皇上宵衣旰食劳心劳力,不如让林首辅分担一二吧。皇上累倒了,可是群龙无首啊!”
确实是有几桩棘手的事情难以解决,皇上慢慢啜了一口凉茶,可都交给林镜清的话,内阁就得换人主持,他身边已经离不开林镜清。
黄朴的意见没被采纳,也就禁声了。
纳凉足够后,皇上准备回文德殿。
在路上却遇到陆昭,他似乎是从军营刚刚回来,白袍上占满泥土,脸上也不甚干净。
“你怎么弄得如此狼狈?”皇上询问。
陆昭行礼后道:“儿臣与许将军讨论步军方阵,临时同兵士们操练了一回,故而仪容不整。”
皇上皱眉:“你身为储君竟亲自参与吗?成何体统!”
本来他是不想让陆昭去兵营的,可偏偏太后插手,说陆昭自小就对兵法有兴趣,让他去兵营里向几位将军学习学习,亲眼看看他们操练。结果陆昭去得越来越勤了。
面对父亲的责备,陆昭不以为然:“皇祖父十八岁时领兵南下,与兵士们共同吃住整整半年,儿臣这算不得什么。”
表情十分的坦然,皇上忽然就想到了张蕣华。
他第一次见到张蕣华的时候,她也是一身的白袍,若不是母后介绍,他本以为是个年轻将军,后来才知,张蕣华是自小就在兵营里长大的,根本就没有小女儿的那种娇态。
拿起刀剑的时候,英气勃勃,竟比他还像个男子。但她张家当时立了大功,他还是娶了张蕣华。
母后满意,父皇也满意。
父皇时常夸奖张蕣华,说她是天纵之才,张蕣华似乎因此也越来越没有分寸了,经常指出他的不足,要他改正。
他登基后,张蕣华也没有丝毫的改变,甚至不顾他的反对,亲自去兵营视察,回来时,有时也是一身的泥污。
想到这个人,不知怎么他又有些气闷,用力喘息了几口气道:“朕看你是太过清闲了,最近听的课是否都明白?”
“是,老师讲解的很是透彻。”
“那你觉得你能独立处理政事吗?”
陆昭微微犹豫了下:“儿臣觉得还得分是什么政事,儿臣没有任何经验。”
“经验是要积累的,岂能一蹴而就?”皇上盯着他英挺的脸,这儿子长相也随了张蕣华,尤其是一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他微侧过头,“说起你皇祖父,他是十六岁就能处理政事了,与你一样的年纪。”
陆昭觉察出他的意思:“父皇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儿臣?”
皇上点点头:“是时候让你去历练一番了。”他朝文德殿走去,“朕有封奏疏要给你看。”
陆昭跟上去。
那是一封弹劾云城知府卢松的奏疏,称他贪污救灾银,尸位素餐,鱼肉百姓。
看似极其普通,这样的弹劾,通政司每日能收到上百封,然而这不是第一次。往前也有官员曾去调查,却一无所获,反倒弄掉了自己头上的乌纱帽。
“云城正爆发旱灾,又有一批赈灾粮即将达到,你准备妥当后便启程去云城吧,朕相信你能替朕分忧。”
就这样突然下了旨意,陆昭知道他没有退路,躬身道:“儿臣遵旨。”
黄朴这时真想扇自己耳光了。
君心难测,他以为他真的能了解皇上吗?若不是亲耳听到,谁能相信,皇上竟将这样难的事情交给初出茅庐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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