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坂镜猛地醒来,她一手拽着胸前的衣襟大口大口喘着气,纤长又细密的睫毛尚且挂着泪,像是做了一个很哀伤很哀伤的梦,可怎么都回想不起来。
吉尔伽美什放下了平板,坐在了床沿伸手把人搂紧了怀里,小幅度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他没有出声询问她做了什么噩梦,那一定是个长远又长远的,来自远方的思念。
吉尔伽美什轻笑一声,又由上至下顺了顺远坂镜的长发,这才开口说道:“这可真是丢人现眼啊,镜。”可言辞中并没有什么嫌弃责备的意义。
远坂镜没有理会他的挖苦,只是把脸埋在了吉尔伽美什的怀抱里,又伸手紧紧搂住了他的腰肢根本没顾得上对方是否觉得冒犯。
面对自己养大的崽,吉尔伽美什自然是放纵的,更何况——
他又抚摸着远坂镜的脑袋,对她这幅依恋着的雏鸟模样很是满意,心情大好地说道:“你可是本王承认的子民,若是有不爽的地方直接轰过去就是了。”他似乎是想到了谁冷哼了一声,“就算是那家伙也无需留情。”
然而此时的远坂镜大脑混乱得很,她根本没有听到吉尔伽美什的话语,胡乱地点了点头算是应付。
吉尔伽美什也知道自己的御主状态不佳便也没再开口,沉默地安慰着。
远坂镜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拿起被单的一角在自己的脸上胡乱擦拭掉泪痕。
她轻轻推开了吉尔伽美什,从他的胸膛里露出了脸庞。
眼下还带着些青乌,泪痕并非如此显眼,她挂着故作坚强的笑容,眼睛一闪一闪地泛着光。
“吉尔,等我一下哦,我去换身衣服。”
说罢,远坂镜从床上爬起,赤着脚小跑着进入了房间自带的卫生间。
她在台池上方的那面化妆镜前驻足,镜中的少女带着肉眼可见的憔悴,眼睛还有些因哭泣而带着的浮肿,可是原先那股怎么都遮掩不去的疲惫倒是消散了不少。
远坂镜打算冲了个澡。
她打开龙头试了试水温,待温热的水自花洒喷涌而出才站在其下。
她高昂着头颅,任由水从头顶自上而下灌下,透明的液体扑在面孔上,顺着白皙的胴体坠落在地又不由分说地涌入下水道。
舒适的水压按摩着皮肤,整个身体的毛孔在这适宜的温度下张开,她蹙着眉喟叹了一声。
可没多久她突然被水呛住了,猛烈地咳嗽让耳朵发出了鸣叫,鼻子变得酸痛,面色变得涨红,佝偻地弯下了腰显露出骨感的脊梁。
远坂镜蹲下了身,双手交叠十指扣住肩膀抓住了红色的爪痕。
头颅埋在了并拢的双膝内,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踮起的脚尖上,地面是磨砂的小瓷砖,脚掌踩在上面有些疼。
然而比起内心不知从何而来的悲痛,这点些许的疼痛根本算不得什么。
抽泣的呜咽声被水波掩盖,垂落的黑发遮掩了那哀泣的面容。
少女的声音被抑制在喉口,她已经连大声哭泣都做不到了。
对于吉尔伽美什来说,远坂镜进了浴室没多久就精神饱满地出来了,可敏锐地他明显感知到少女此时状态不佳。
远坂镜自以为自己掩饰地很好,期待着自己能够骗过吉尔伽美什的眼睛。她一边擦着那头湿漉漉的长发一边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吉尔伽美什的表情,她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可惜的是这一口气还没吐完,迎接她的就是来自大家长的一个爆栗。
“哼。”只听见吉尔伽美什标准的来自王的嘲讽,“你以为自己能骗过我的眼睛了?”
真是大不敬!
“万分抱歉,王。”远坂镜也只有这种时候才会称呼吉尔伽美什为王了,她吐了吐舌头,认错的速度非常之快,“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吉尔伽美什懒得再戳穿她,他看着远坂镜把那副黑框眼镜戴上,又换了一身便于出行的T恤与短裤。
他上下扫视了一番,这才稍显满足地点了点头:“勉强还算符合王的品味。”
那是自然,远坂镜从小到大都是这位王拉扯大的,自然品格也是照着吉尔伽美什的审美发展。
踏出远坂宅邸大门的时候,世界早就被拢上了一层黑纱。
远坂镜回头望向了自家长姐远坂凛的房间,那里已经亮起了一盏灯。
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远坂镜不知道,此刻又顾忌吉尔伽美什的存在,她并没有冒然提问。
也不知为什么,不管是年轻的英雄王吉尔伽美什还是年老一点的贤王吉尔伽美什,看见远坂凛的时候都会条件反射般互助着试图把她带离远坂凛的视线,那嫌弃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什么小偷。
虽说这三人在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可奇异地竟也是不约而同地避开彼此,可以说远坂镜长这么大几乎没见过凛和吉尔他们同时出现。
这幢宅邸仿若被分成了两份,远坂凛通常走宅邸左侧的边门出入,而幸好,她的房间也靠左,顺着左边的旋梯能够直达房间,也因此并不会经常碰到那两位为所欲为的乌鲁克王。
也许猜到了乌鲁克王对自己样貌的不喜,这几年她都选择或多或少避开了这两位王的存在,偶尔需要前往地下室的时候也会加速通过。
然而实际上,吉尔伽美什们根本懒得管这些,一个仗着自己年轻整天花天酒地到处搞事,一个经历了过劳死的结局后选择了闲适生活。
他们只是单纯地,看见那张脸就想到了伊什塔尔罢了。
“吉尔。”远坂镜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吉尔伽美什的身后,“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去吃饭。”吉尔伽美什瞥了一眼远坂镜瘪瘪的肚子,他还记得这家伙不经饿。
以吉尔伽美什的性格,那万不可能在路边的小摊解决一顿晚饭,他所选择的必须是最好的地方。
只见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车钥匙,随着车库门的缓缓打开,露出了一辆豪车的车头。
远坂镜悟了。
她知道自己这个季度的花销都去了哪里,怪不得橙子老师前两天打电话来催债了。
但买都买了,总不可能让王退回去啊?
远坂镜暗自捂住了自己即将突发心脏病的胸口,跟着吉尔伽美什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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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冬木市虽然没有东京那么炫彩迷眼,可也足够繁华,麻雀虽小但还五脏俱全,更别说冬木市也是个有机场的都市了。
远坂镜打开了超跑的窗,任由狂风撩起自己的长发。
她相信吉尔伽美什,就算速度再快也不会让自己出事,单手撑在车子的窗沿上,眺望着窗外的风景。
她很喜欢这种风吹拂在脸上的感觉,似乎所有的烦恼都随风而散了。
车子被停在了停车场里。
这一片都是可以随意闲逛的商圈,吃食也足够丰富,这也是远坂镜以前最喜欢来的地方。
她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吉尔伽美什,为这种属于王的变扭与体贴感到暗自喜悦。
吉尔伽美什坠在远坂镜的不远处,看着她恢复了精力,像幼年那年在坡道上蹦蹦跳跳。曾经还会因极差地平衡感跌跌撞撞,现在已经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只见远坂镜停在了一家奶茶店门口,她打量了那目录许久,这才转身询问吉尔伽美什是否需要喝些什么。
“哼,想喝就自己去买,杂修。”吉尔伽美什脸上架着一副一看就很贵的墨镜,露出了堪称完美的下巴。他双手交叠在胸前,冷漠但带着细微宠溺的声线让路过的女生频频把视线投注在他身上。
远坂镜瘪瘪嘴,带着小包就往奶茶店走去,毕竟她也不可能只给自己买,遵循着这位吉尔伽美什一贯的口味买了杯绿茶又给自己买了杯果茶。
吉尔伽美什不出所望再次嫌弃远坂镜的品味,她也不恼,反正自己也被从小嫌弃到大了,看着吉尔伽美什接过那杯饮料喝了两口后又拿在了手里,就知道这味道他还是很喜欢的。
远坂镜打开了手机,搜索着附近又增加了哪些美味的店家,她正打算找家店把晚饭解决了,在家肯定不是吉尔伽美什做饭,远坂凛也不是一个料理好手,平日的晚餐一般都是由使魔解决,但她难得不想吃使魔做的饭。
“吉尔,我们晚饭吃什么啊。”远坂镜搜索着周围的美食,“牛排?意面?鹅肝?”她记得吉尔伽美什还是挺喜欢西餐的。
若是他不乐意还附近还有寿司刺身什么的,她记得附近有家店的寿喜锅不错,还有和牛。
她还在思考着今晚吃什么,只见吉尔伽美什一把抽走了她的手机看似随便挑了一家。
“啊,吉尔,这个是……”重庆老火锅啊。
“我随便跳的,那就吃火锅吧。”
远坂镜背过身捂住嘴悄悄地笑了起来,双肩是无法抑制的抖动。
他记得她喜欢吃火锅。
“好!那就这家了!”远坂镜按下了预约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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