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尘几乎不敢与紫萱对视,只要一对上对方的眼睛,就如同坠进了深渊,整个人飘乎乎的,落不到实处。她左顾右盼,有些局促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小声道:“那我……那我可以叫你紫萱么?”
若是让唐雪见等人看见忘尘此等小媳妇的模样,定然会跌破眼镜,毕竟忘尘之前的形象一直是冷静淡漠,有一点嘴硬,还惜字如金。如今这幅模样,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紫萱坐在忘尘对面,手中把玩着茶杯,但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她指尖有些泛白,显然是很用力地抓着茶杯,也就是说,她的心情,并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轻松。只是,忘尘此时显然已经不具备基本的观察能力,也就无法发现紫萱的异样,耳中只听得紫萱的轻语:“若是别人,自然不行,不过忘尘你么,乍一初见,便觉我俩有缘,你唤我的名字,我很是欢喜呢~”
忘尘抬头傻傻一笑:“我……我也觉着……我们有缘。”
紫萱忍不住扑哧一笑,这个人,还是如以前一般好玩。眼神变得有些幽深,紫萱的声音仍然是勾魂夺魄一般:“忘尘你方才说,你失忆了,不知是何缘故?”
忘尘完全忘记了防人之心这一东西,老实交代:“我也不知道,醒来便不记得任何事情,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紫萱走到忘尘跟前,弯腰凑近忘尘,两人的鼻尖几乎就要碰到,吐出的气息喷在忘尘的脸上:“你真的,忘得一干二净?你想要找回来吗?你的记忆。”
尽在咫尺的容颜,让忘尘整个人都呆愣住,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头撇向一旁:“自然想要找回来,什么都不记得,感觉很糟糕。”
紫萱低低地笑了一声,突然走向里间:“天色已晚,我们歇息吧。”
“啊?”忘尘下意识惊呼。
紫萱回头一笑:“不是说好了,今晚同榻而眠么。”
回头一笑百媚生,忘尘脑中闪过这一句诗,听清楚紫萱所说之后,更是心扑通直跳,站起身来,有些局促地道:“其实,其实,我可以趴在外面睡的。”
紫萱转身,几步走到忘尘身前,执起她的手,牵着她走到里间的床前,然后挑眉看着她:“怎么,还要我帮你脱衣服吗?”
忘尘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急吼吼地解开自己的衣带,三两下脱掉衣服,甩掉鞋子,往床上一滚,手一拉被子,就将自己埋在了最里面。只是,被子的一角偷偷掀起,一只眼睛半遮着出现,却是没能瞒过紫萱。她嘴角勾起一抹风情万种的笑容,动作缓慢地褪下身上的紫色纱衣,满意的听着床上忘尘愈加急促的呼吸。
衣衫褪尽,紫萱一掀被角,躺在了外侧,露出一丝坏笑:“忘尘,好看吗?”
忘尘身子一僵,不敢说话,假装没有听见。紫萱等了几瞬,没有任何反应,又道:“你的心跳,好像打鼓。”
忘尘终于没忍住将被子掀开,露出头来,张大嘴吸了几口气,然后故作淡定:“被子里太闷了,内息都不舒畅。”
紫萱也不拆穿,闭上眼,声音没有语调,显得更加清冷一些:“天色已晚,早些睡吧。”
“嗯。”忘尘答应得挺好,可是却毫无睡意,她僵直着身子不敢动,闭上眼强行酝酿睡意。过了许久,忍不住偷偷睁开眼,侧头看了一眼紫萱的睡颜,真是好看啊,只是这样静静看着,心跳就无法平息。
咽了咽口水,忘尘壮着胆子伸出手,好一会儿才接近到紫萱脸颊前,却没了再向前一点的勇气。很想碰一碰,却又不敢,这样的心情,忘尘从未有过,她鼓足了勇气,也只是轻轻在紫萱的脸颊前虚虚描绘了一圈,最后做贼似地收回手,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入睡。
良久,在忘尘终于成功步入梦乡,一旁的紫萱睁开了眼,轻叹口气,眼中的情绪很是复杂。她撑起身,侧身看了忘尘好一会儿,轻声道:“你终究还是把我忘了,也罢,咱们从头再来一次。”
夜色很长,紫萱的心情不平静,忘尘的梦也不平静。
“小鼎,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怎么办?”身穿异族服饰的少女,一边倒退着走路,一边问蓝衣少女。
蓝衣少女歪了歪头,对这个假设很不认同:“我们不会分开的。”
异族少女沉吟了一会儿,显然也觉得这个问题很多余,便换了一个问题:“那如果,你把我也忘了呢?”
蓝衣少女抓住异族少女的手,眼中满是坚定:“若我连你也忘了,那咱们便从头再来一次,只是,你会很辛苦……如果我忘了你,你应该会很伤心吧。”说到最后,蓝衣少女眼中尽是黯然。
异族少女右手握紧蓝衣少女的手,左手指尖轻轻点在蓝衣少女的胸口:“我会很伤心,但我也不怕再来一次,我相信,你这里,只会有我一个人。”
异族少女灿烂的笑容,让蓝衣少女心中的阴霾尽去,她想要守护这样的笑容,永生永世。
绝美的容颜,虚弱的身体,明明即将面对死亡,面容却十分安详:“如果可以,帮我照顾我的孩子。”
良久的沉默,在女子即将闭眼的那一刻,终究还是听见了她想要听见的承诺:“好。”
面容冷清,眼中满是敌意的男子,手中的长剑指过来:“你不应该有实质形体,你是妖!”
一身蓝衣,神情慵懒的女子挑了挑眉:“若修道者都如你一般胡乱推断,这世间冤死的生灵也未免太多了。”
没有任何表情的冰块脸,就连眼中都没有多少情绪,说话也没有很大的起伏:“你的天赋很好,应该专研剑道。”
蓝衣女子躺在一块大石头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虽然我想要超过你,不过,我可不喜欢舞刀弄枪的,更别提什么专研了~”
红衣娇俏的女子坐在石头上,双腿一动一动,眼中满是羡慕:“XX,你的法术越来越厉害了,剑气也越来越强横。”
蓝衣女子坐到红衣女子身旁,头枕在对方的肩上:“实力什么的,都是被逼出来的,谁让那家伙那么烦人。”
红衣女子看了一眼蓝衣女子手指的方向,捂住嘴笑了:“你这待遇,别人可是求都求不来。”
蓝衣女子毫不在意地挥手:“那赶紧把机会给别人去~”
漫天雷电,身体即将碎裂的痛楚,压抑心底的负面情绪,对世间的绝望。我若为魔,哀鸿遍野,我若为魔,便要毁灭这丑恶的世界。
倏地从床上坐起,忘尘大口喘着气。
“怎么了?”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摸到了忘尘头上的冷汗,“怎么这么多汗?”
忘尘侧头一看,才想起昨夜是和紫萱同床而睡的,此时紫萱身上很是单薄,姣好的身材一览无遗,忘尘脸一红,道:“大约是做噩梦了。”
紫萱拿过一块紫色手绢,为忘尘擦去额头的汗水,貌似不经意地问:“做了什么噩梦,让你流那么多汗?”
紫萱的手一伸过来,忘尘的身体就一动也不敢动,呆呆地任由紫萱为她擦去汗水,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醒来就全都忘了。”
紫萱走下床榻,罩上紫色的外衣,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端回到床前,递给忘尘:“来,喝杯茶。”
忘尘接过茶杯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紫萱的指尖,吓得她接过茶杯的手晃了晃,几乎将茶水倒了出来,急匆匆端到嘴边喝了一大口,才记起应有的礼节:“谢,谢谢。”
紫萱似乎毫不在意,整理了一下妆容,便往屋外走去:“忘尘,收拾一下,便出来用早膳吧。”
紫萱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房间,忘尘忍不住看了一眼刚才接过茶杯的手,最后,将手凑到鼻子前嗅了嗅,痴痴地笑了。
忘尘不会束发,便任由长发披散,她喜欢蓝衣,所以穿戴也以蓝色为主。当她走下阶梯之时,紫萱已经等待多时,桌上摆着一碗清粥,和几碟小菜,看上去很是精致。
忘尘在紫萱对面坐下,看了一眼桌上的摆放,疑惑道:“紫萱,你的呢?”真正叫出口,忘尘总觉得有一点别扭,似乎,她更想叫别的称呼,可是,她又想不出具体想叫什么。
紫萱手撑着下巴,目光牢牢地粘在忘尘身上:“我吃过了,这是你的。”
忘尘被紫萱盯得不自在,只得埋头认真享用属于她的早膳。但以她敏锐的感知,自然对紫萱的目光所在知之甚详,不过是装作不在意罢了。可是,筷子夹菜时的轻抖,以及微红的耳根,打鼓的心跳,却是出卖了她。
几乎是狼吞虎咽般吃完了所有的菜,忘尘匆忙起身,对着紫萱来了个一点儿都不标准的江湖礼节:“昨夜不得已打扰,如今也该上路,多谢紫萱姑娘款待,以后若是有缘相见,忘尘任凭差遣。”
紫萱站起身来,神情有些委屈:“我是狼还是虎,忘尘你这样着急走,可是厌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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