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打脸的部长

    这句话对安杰来说，等于是直接的拒绝，以及隐晦的责怪——‘身为一部之长，不要给我太任性了啊！’

    安杰纵然明白对方的担心，但是一想到自己在恢复训练当中发现的种种问题，如果还没有弄清楚就这么草率的上场打球的话，他也不想在一个莫名其妙的瞬间，就掉落了重要的底牌呢！

    没错！安杰是个左撇子，但是牧清岩本人，却不是。哪怕依靠着身体残留的那一点习惯，安杰用右手打球不至于太过别扭，但是多年的习惯是无法轻易更改的。

    这种别扭感，只有在长期的训练中，才能够逐渐克服，因此，如今他还无法完美使用右手应付所有高手的情况下，如果在不稳定的情况下贸然打球，一定被榊监督看穿的。

    于是，在监督离开之前，他再次转身鞠躬，想到了一个理由：

    “榊监督，我知道这个请求很任性，但是，为了丈量自己的可能性，希望监督可以同意我的请求。”

    榊监督略感意外的停下了脚步，联想到从前的牧清岩，并不是多事的人，

    “丈量自己的……可能性么？”

    “我虽然不理解你坚持的理由，也不认为有什么方法能比不断与对手战斗，所获得的经验更重要。但是，作为冰帝男子网球部的顾问老师，我暂且相信你这一次。”

    “那么，我也要知道，你丈量自己的过程，需要多久？”

    对于榊监督的质疑，安杰斩钉截铁的回答：

    “明年！明年的选拔赛来临之际，我一定会让监督看到我的成果！”

    整整半年时间呢！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理由，究竟要不要放任自家单打二胡来呢？

    毕竟自从越智月光等三年级正选退部以后，现如今的冰帝，看似还是称霸关东地区的豪强名门，实际上却已经经不起任何的变故了。

    如果因为牧清岩一个人的试验失败，导致冰帝从一支能够驰骋全国的劲旅，一夕之间退步到连关东大赛都不能够出线的地步，那么，也许连自己这个监督也会受到冰帝董事会的非议。

    榊监督闭目思索了片刻，脑海里不断闪现过牧清岩这两个月以来的变化——

    每一次他来到网球部的时候，对方似乎都是在进行一些针对性的身体训练，与其他正选对打的情况，一次也没有过。

    但是，有时候他也会开口指点其他部员，以及正选们。

    榊太郎记得有一次自己来网球部指导训练的时候，单打实力排名第三的小松修在练习一个发球绝招的时候，怎么也无法完成，结果路过的牧清岩，只是随口建议了一句，

    “要不要试试看，肘部力量稍微增加，把网球的转速再提高一点，角度向右偏移15°呢？”

    然后，小松修将信将疑的按照他所说的去尝试，结果果然十分稳定的完成了这个绝招。

    当时连自己也没有看明白小松修想要什么样的效果，牧清岩作为同届正选，却能眼光独到的一瞬间看出了这个绝招雏形，彻底完成后的形态与效果。

    这个细节对于当时的榊太郎来说，毫无疑问是相当震撼的。

    联想到这件事，虽然牧清岩没有与其他正选切磋，但是榊监督一直相信着对方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默默的努力着。

    而且毫无疑问，对方每天进行的训练比从前因为性格的关系老老实实的训练，更加的刻苦专注了。

    榊太郎看着眼前坚决的提出了请求的少年，忽然就很想看看，等丈量了自己可能性的牧清岩回归，究竟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

    他能带领冰帝摆脱尴尬的局面，到达与越智月光同等的高度吗？

    “好，从现在开始，直到地区预赛以前，我会把你剔除在所有正选的对打比赛名单之中！”

    榊监督承诺道。

    安杰有些意外的转向榊监督，他本来就没什么信心对方会答应他这样无理取闹的条件，要知道，相信他是有着很大的风险的，榊监督甚至把明年冰帝的前景和自己的职业生涯都押在了这上面。

    一旦他比赛失利，失去牧清岩这个单打人选，冰帝或许连关东大赛也没有绝对出线的把握。

    “榊监督，多谢。”

    他深深鞠了个躬。

    榊监督经过他身边，开口说：

    “不必谢我，我答应你，是有条件的。今天傍晚五点，来网球俱乐部，我要亲自了解你目前的实力，才能决定要不要接受你这个任性的要求。”

    安杰直起身，就看到对方走了出去，他忽然回过头去看桌上的对战名单，在单打二的位置上，清晰地看到了一个写到一半的“Maki（牧）”字样。

    他定定的看了三秒钟，忽然露出了释然的笑。

    冰帝学园，还真是个不错的学校呢！

    傍晚六点，安杰与榊太郎一道从网球俱乐部走出来。

    前者带着一脸轻松的神色，相较之下，后者却显得喜怒不形于色。

    “牧，你的要求我同意了。不过，身为顾问监督，我对你……也有一个请求。”

    安杰看到榊监督眼中逐渐升起的火焰，一瞬间了然了对方的心情，

    “嗯，就算监督不说，我也会在明年，带着冰帝……夺取全国第一宝座的！因为……我也不喜欢输啊！”

    ‘而且，明年的冰帝，还会加入一群很可靠的小朋友呢！’

    想到了未来承载着冰帝的意志，在U-17孤军奋战的冰之帝王，安杰就更加放心了。

    “那么，今天的事，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约定。冰帝网球部是一个集体，我希望你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这一点。除此以外，还有谁知道你的情况吗？”

    “大概……只有千叶君了。”

    安杰想了想回答，目光别有意味的望着远处的风景，

    “不过，我相信千叶君是不会把输给过我的事，告诉任何人的。”

    榊监督向自己的车走去，却发现牧清岩仍旧站在原地，

    “上车！既然今天来网球俱乐部，是我提出来的，那么，就有我请你吃晚饭吧！”

    安杰愣了一秒，继而露出了一口白牙，跟着打开红色的跑车车门坐进去，

    “那么，一起去吃料理怎么样，榊监督？”

    榊监督的眼神扫过他，一言不发的挂挡发车。

    红色的跑车轰鸣着，旋风一样冲了出去。

    榊太郎带他来到米花太阳广场饭店，吃了一顿令庶民望尘莫及的高级料理。

    翌日，吃人嘴短的安杰就跟着自家监督来到学校门口，一起迎接青学的大巴车到达，然后看着青学的队伍还有龙崎教练相继走出来。

    安杰在榊监督的带领下，向教练届的泰斗龙崎老师郑重的行了礼，

    “龙崎老师，日安。”

    双方监督寒暄之际，安杰也与出列的大和祐太握了手。

    这个时候，在安杰的印象里，球技不怎么样，却一直有着“神棍”属性的大和部长对他开口：

    “其实我呢，一直很意外冰帝会是由牧君继任部长，不过现在看到本人，我好像明白了——相比从前的牧君，总感觉……现在好像有了点变化呢！”

    对于大和敏锐的洞察力，安杰已经能够一边面不改色的与他握手，一边游刃有余的应付他：

    “如果这是大和君夸奖的方式，那么，我就欣然接受了。”

    大和勾了勾唇，用力握住对方的手掌摇了摇，语气略带夸张的回答：

    “没错，是夸奖哦！让我们愉快的打一场比赛吧！”

    安杰的洞察力极强，在大和说话的时候，他却发觉青学正选们的气氛，都有些低迷，仿佛都各有心事。

    安杰：‘？这样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呢！’

    双部长寒暄以后，一道跟着两位教练走进了冰帝网球部的场地。

    双方上场的队员排队致礼，安杰出乎意料的没有出现在冰帝的正选队伍当中，而是不动如山的站在榊监督身边，丝毫没有要上场比赛的意思。

    冰帝的正选们虽然惊讶，但是出于对榊监督的全心信赖，只以为这是监督的意思，因此惊讶过后也就没有提出质疑。

    然而，站在青学队伍里的正选们，却纷纷对他投以惊讶的目光。

    然后，龙崎教练问出了代表所有青学正选的问题：

    “今天的练习赛，牧君……不打算上场吗？”

    榊监督立即改变了双手环抱胸前，看热闹的态度，态度不失谦恭的替自家部长解释起来：

    “抱歉，牧作为部长，本来应该全力以赴，但是因为一些原因，他在明年正式赛以前，暂时……都无法参加练习赛了。”

    龙崎教练不知想到了什么，很自然的把这个“一些原因”，理解为了手臂，或是身体某处受伤，才无法下场。

    看着龙崎教练向自己投过来的同情、惋惜以及温和鼓励的目光，安杰瞬间明白了榊监督模棱两可的解释造成的误会，但是他并没有解释。

    于是，自从这场与青学的练习赛开始，冰帝新任部长受了很可能影响网球生涯的伤，导致单打二无限期空窗，这一传闻不胫而走。

    以至于后来的练习赛前，每个教练都要先慰问以及鼓励牧部长一句，哪怕榊监督解释了并无大碍，也无法消除这个美丽的误会。

    这个谣言也解决了牧清岩无法上场的问题，因而，唯二知情的榊监督与安杰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龙崎堇转头向自家任性的部长，目光隐含担忧的看过去，

    “大和，既然牧君也无法上场的话，你——”

    大和笑得随和，目光扫过牧清岩看起来毫无异样的双手，然后固执的打断了监督想要说的话，

    “老师，我没有关系哦，我可以比赛。”

    龙崎堇明白了对方的坚持，只得叹了口气，心想：‘真是的，你什么时候给我好好学一学冰帝的部长啊！不要总是逞强！’

    练习赛开始以后，虽然安杰没有上场，但是冰帝的两场双打依旧遥遥领先，相比困在关东大赛的青学，曾经打进了全国大赛，锐气正盛，经验丰富的冰帝无疑更有强队的气势。

    再加上冰帝两百名部员与本校学生的助威，冰帝作为东道主的优势，一鼓作气的拿下了三场优胜。

    青学这边，连输三局，跟来助威的啦啦队们全部都被震撼的傻了：

    “这就是……冰帝的网球吗？”

    “好强！青学和他们相差太多了！简直是完败啊！”

    “不愧是刚刚打进了全国的队伍，所有部员加起来，居然有200人啊！”

    这时，一名正选走了过来，生气的对他们说，

    “少啰嗦！不过是啦啦队成员，你们根本什么也不懂！北村只是被冰帝那些后援的声音影响到了，他的实力才不止这样而已！”

    隔着铁丝网，听到了青学正选发言，双打一的水野和助，一脸轻蔑的对自家搭档嘲笑说：

    “呀咧呀咧，青学的正选，真是喜欢给自己强行挽尊呢！”

    下一个出场的小松修淡淡的提着球拍问：“跟我去热身？”

    “对付这样的小喽啰，你还需要热身吗？”

    水野和助虽然嘴上说着傲慢的话语，但身体还是诚实的握起球拍跟着搭档走到了空着的场地。

    三场低端菜鸡局看下来，安杰也有了发现，作为单打三出场，又嘚瑟的不行的同班好友秋野翔吾，作为正选显然是还不够水准的。

    无非是在冰帝的主场当中，那个叫做北村健史的青学正选心理素质更差一些，稍稍被对手一激就失去理智，才会放弃了自己网球的优势，被秋野牵着鼻子走，因此比赛打的缚手缚脚，让对手轻松获得了胜利。

    看着这场堪称输得有些冤枉的比赛，青学的正选们果不其然全程黑了脸：明明两人的水平差不多，只可惜北村的心态失衡，导致了他的自取灭亡。

    十分钟以后，单打二的比赛开始了，由青学的副部长对战冰帝的双打名将小松修。

    被之前的惨败刺激到的青学正选们忽然就燃了起来，看到了原本2-5落后的青学副部长，以一副豁出一切的姿态，咬牙把一脸吊儿郎当的小松修追到了6-6平。

    看到从漫不经心到严阵以待，甚至被汗浸湿了正选制服的小松修，安杰默默叹息了一声：

    ‘真惨啊！明明就差一个球就能胜出，却硬生生被人连追了四局。不愧是有着不到最后一局就不能正常打球传统的青学！’

    由于练习赛的关系，打到平局就不会再进行抢七局了。

    但是安杰看得出来，在心态上，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打双打，却依旧对自己的单打实力十分自信的小松修，毫无疑问已经落入了下风。

    小松修在双打中是控场型的选手，加上不拘于俗流的单打实力，可以说是大石秀一郎的高配版了。

    但是，这场比赛里，他的心态完全崩了，如果进入抢七，冰帝无疑会输。

    小松修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因而并没有任何轻松的心情，前三场比赛都是冰帝胜出，只有他被对手逆袭追平，这毫无疑问是对他的耻辱。

    比赛结束，他走到了榊监督还有安杰面前，沉重的开口：

    “抱歉，作为冰帝的单打二，我没有获得胜利。”

    榊监督并未开口，明白监督想要自己出面，树立起部长的威信以后，安杰平静的拍了拍他的肩，

    “如果一开始没有轻视你的对手，你也不会打的这么狼狈！作为没有获得胜利的惩罚，绕网球场跑二十圈，蛙跳50个，往返跑30组！接下来，这个学期的训练提高三倍，完毕。”

    “诶？”

    小松修喉间滚动了一下，额头冒汗，立即用一种“你是魔鬼吗？”的目光控诉的看过来，但是对上安杰认真又严肃的目光以后，他便意识到，这个时候的牧清岩，并没有在跟他开玩笑。

    当着榊监督的面，他理亏般的垂下头，认命的跑出了网球场，生无可恋的去执行自己的惩罚了。

    “真是残酷呢！冰帝的竞争。”

    大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一脸严肃的安杰身边说了句。

    对于技能点全点在了“嘴炮”上的神棍，安杰没有打算跟他来一场不合时宜的辩论，只是暗含嘲讽的打击他：

    “希望单打一的比赛，大和君在输球以后，依然能这么有干劲就好了。”

    带着墨镜的大和祐太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继而转移到上场的千叶克哉一脸不耐烦的脸上，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正经起来，

    “牧君这么期待的话，可不能让你失望啊！”

    当他转身的一瞬间，从他身上爆发出来的属于强者的自信，令安杰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