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鸢可以看出来,商滕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难看。
饼干还在喵喵叫个不停,她把它放下以后,带着歉意的说道“上次小景来我这里住,放了一些他的衣服,我去给你拿一条裤子先换上吧,不过你个子比他高,可能会短。”
商滕爱干净,更何况是刚发生了这种事。
“不了。”他眉梢微拧,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低声开口,“我先回去洗个澡。”
岑鸢慌乱中居然差点忘了,他就住在楼下。
“那”虽然知道自己已经和他说过很多句对不起了,但除了对不起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真的非常抱歉,裤子我会帮你洗干净。”
商滕没说话。
出去之前,他看了眼始作俑者,而后将视线移到岑鸢身上“你还是尽早带它去绝育吧,它这么叫,也会打扰你休息。”
“嗯,我明天去联系下其他的宠物医院。”
商滕在浴室里待了很久,那条裤子他也直接扔了。
反正也不会再穿。
头发半干,搭了块毛巾,他随意的擦拭着,从浴室出来。
身上穿着简约的家居服,灰色的运动裤,抽绳随意的系了个结。
几分随性和懒散。
他刚打开冰箱,拿了瓶水出来,就有人过来敲门。
他过去把门打开。
岑鸢手上提着一个粉色纸袋“我亲手做的桃酥。”
道歉还不忘带赔礼。
商滕垂放下拿着矿泉水瓶的手,他把毛巾从头顶扯下,因为他此刻的动作,还带着湿意的额发垂下来几缕。
抬眸看她时,眼底凌厉的光被遮盖几分,看着竟没了平日里的距离感。
以往的商滕,总是过分成熟且理性。
而此刻,他周身罕见的多了些少年感。
岑鸢手里的桃酥他也没接,而是侧身进去,问她“喝什么”
擅作主张的把岑鸢留了下来。
他知道岑鸢不会拒绝,东西都还没给她,她不会就这么离开的。
果然,门外的女人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进来了。
“果汁吧。”
进门以后,她视线大致的扫了一眼客厅。
明明是差不多的户型,但商滕家就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
没有温度。
商滕打开冰箱,又关上“你先坐一会,我去楼下便利店买,很快。”
她把桃酥放在桌上“不用这么麻烦的,没有果汁的话,水也行。”
商滕点了下头,给她倒了杯水,一半热一半冷,兑成温的。
他把水杯递给她,岑鸢闻到一股清爽干净的香味。
是沐浴乳混着洗发水的味道。
她喝了一小口,温度适应。
夜里起了风,窗户应该没关严实,一整扇都被吹开了,深灰色窗帘卷着夜风的凉意。
岑鸢鼻子突然有点痒,打了个喷嚏。
商滕很快就起身把窗户关上了,同时把空调打开。
屋子里的温度瞬间上去了。
商滕紧张的问她“还冷吗”
岑鸢无奈轻笑,以往那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现在好像被拉下凡尘了一样。
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扰他。
“没事,应该是饼干的毛沾到身上了,所以鼻子有点痒。”
空调温度开的很高,岑鸢甚至觉得身上发热,犹豫了一会,她礼貌的开口“要不还是关了吧。”
她一热耳朵就会泛红,看到她透了点粉的耳尖,商滕喉间轻嗯,拿着遥控器,把空调关了。
没了空调运作的声音,更安静了。
最后还是岑鸢先按耐不住“你弟弟现在不住在这了”
商滕把电视打开,随便调了个台,音量减小。
“嗯,搬去学校附近了。”
岑鸢和商滕在一起那么多年,前前后后也见过赵新凯好几次。
他虽然纨绔,但人不坏。
家庭氛围好,一大家子人宠着他,但该罚的时候也没有心慈手软过。
可能是在这种“压制”下,他才没有走上歪路。
“平时见他好像对学习一点都不上心,想不到他成绩还挺好。”
寻大是名校,岑鸢没有戴有色眼镜看人,但得知赵新凯也是寻大的学生后,还是免不了有些惊讶。
对于她的反应,商滕表现的也是习以为常。
“他只是长的比较蠢。”
听到他一脸正经的说出这句话,岑鸢没忍住,“噗”的笑出了声。
商滕的视线从电视屏幕转向她。
岑鸢微抿了唇,为自己的失礼和他道歉。
眼角还有零星没来得及完全收回的笑意,她是很典型的桃花眼,笑起来,眼尾弧度上扬。
商滕以前总觉得,岑鸢就像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
他刚回国的那段时间,整个人的状态其实一点也不好,公司医院两边跑,好在年轻,身体还能扛。
但凡胎的,时间长了总会觉得累。
那次的晚宴,他本来不打算去,他也不记得是婚宴还是寿宴了,反正不是特别重要的人。
原本是打算推掉的,但最后还是鬼使神差的去了。
那是他回国后,第一次见到岑鸢。
对她还有点印象。
说实在的,岑鸢的长相无论在哪,都是出众的。再加上又在同一所学校。
因为岑鸢微妙的小心思,他们无数次在学校“偶遇”
第一次见面,她被几个女生按在地上欺负。
商滕就顺手帮了个忙,篮球砸过去,好像砸中了谁。
他听到女生的哭声,只觉得烦躁,不耐烦的让人赶紧把篮球拿过来。
离开的时候,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停顿了几秒。
也算不上一见钟情吧,但他记住了这张脸。
以至于四年后,他仍旧能在人群中一眼看见她。
她像是一株快凋谢的花,省略了枯萎的步骤,直接从绽放到最美的瞬间凋谢。
见到她的第一眼,商滕就有这种感觉。
再次相遇,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哀莫大于心死。那个时候商滕不理解她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他现在理解了。
电视里的节目从时事新闻变到狗血伦理剧,男主抱着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儿子质问女主,这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
撕心裂肺的,令人烦躁。
商滕把电视关了。
等到安静下来以后,他才开口问岑鸢“你以前,怨过我吗”
岑鸢摇头“没有怨,我们本身就是各取所取,如果说有错,你和我都不无辜。”
这是实话,但实话往往伤人。
商滕觉得自己胸口突然有点闷,带着锋利的刺痛感。
各取所取。
既然是各取所取,那就说明,自己在她眼中,的确只是一件有利用价值的商品。
那点价值就是他的脸。
他其实也没资格难过,毕竟他做的那些事也挺不入流不是。
他厌恶那些不断假装偶遇,有意无意的想要和他有肢体碰触的女人。
她们自以为把心思掩藏的很好,却不知道就写在眼底。
拒绝过几次,但那些人仿佛听不懂人话,觉得真爱高于一切,既然爱了,就得大胆一次。
商滕没有精力去应付她们所谓的真爱,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们知道,自己的身边已经有人了。
所以才有了后面那场婚姻。
结婚之前,他就把话说开了。
现在想反悔,还来得及。
他向来不爱强迫人,没必要,他真想结婚的话,也不缺人。
后来岑鸢同意了,于是他们就这样在很短的时间内结婚,甚至连房间都是分开的。
第一次的时候,商滕询问过她的意见,这种事情本身就是需要双方同意。
更何况他们还是以这种奇怪的相处方式在一起的。
岑鸢点头后,他才把灯关了。
杯子里的水也喝完了,岑鸢站起身“那我就先上去了。”
商滕也起身“我送你。”
岑鸢摇头笑笑,拒绝了“楼上楼下有什么好送的。”
她开了门离开,商滕跟出去,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在电梯门前停下。
直到她进了电梯,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了。
饼干已经睡了,岑鸢怕吵醒它,动作放的很轻。
客厅灯也没开,借着窗外那点月光回了房间。
刚躺下,涂萱萱给她发了一个视频。
涂萱萱岑鸢姐,你火了你知道吗
被她这句话弄懵了一瞬,岑鸢把视频点开,就是前几天她在楼下接受采访的那个片段。
哪怕她和商滕之间的座位隔了一段距离,但摄像师还是利用角度,非常巧妙的把两个人都给录了进去。
相比岑鸢的温柔和善,坐在她身侧清冷话少的商滕倒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尤其那个话题问完以后,他一改放松坐姿,直起腰背,眉峰微抬。
难怪他们问完以后就立刻离开了,商滕这副他们再多说一句就要起身砸摄像机的不爽神情,的确让人觉得几分胆寒。
手机接连震了好几下,都是涂萱萱发过来的。
涂萱萱那个视频的点赞量都破五百万了。
涂萱萱果然长的好看的人都不怎么上相,我真的好想告诉评论区里那些犯花痴的人,你们比视频里还要好看的多
往下,是几张评论区的截图。
看到这张脸,我孩子直接从我肚子里往外蹦,边蹦边喊爸爸,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赶紧回来看我和我们的女儿
我劝你争点气,赶紧把我追到手。
是情侣吗是情侣吧淦帅哥和美女都内部消化了,剩下我们这些丑的可怎么搞。
一百万换五年寿命问这种问题也看准人好吧,旁边那哥们戴的百达翡丽都不值这个价了。
虽然知道旁边那个是她男朋友,但我还是要问一句,神仙姐姐,搞姬吗我愿意当你的
中间有几条评论被涂萱萱马赛克过,但涂抹的有些潦草,所以岑鸢还是看了个大概。
长的再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有钱人的玩物。
可能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马赛克没打好,涂萱萱赶紧把图片撤回了。
涂萱萱现在网上喷子很多的,有夸的肯定也有酸的,他们就是嫉妒。
岑鸢笑了一下,给她回过去一条,然后就把手机锁屏放下了。
别人说什么,她并不在意,夸她也好,骂她也罢。
晚上的时候下起了雨,又急又大,商滕刚躺下,就被手机铃声吵醒。
声音还带着倦怠的哑,没看清电话号码就按下了接通“谁”
那边沉默了很久,男人声线温和“阿腾。”
商滕怔住,困意彻底消散。
迟疑了好久,他才试探的开口“商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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