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谁是引路小锦鲤!

小说:穿成反派的锦鲤了 作者:一现
    乱葬岗果然是荒芜之地,早年京城中闹饥荒时,凡有饥饿至死的人的尸首都会被运往这里。

    沈观一脚踩下去,咯吱咯吱响着的不是落叶,而是累累的白骨。

    叶星冉深吸一口气,开始不安地游动起来。

    “可是有哪里不对?”沈观微微皱眉,低头问她。

    并无何处蹊跷,只是到了这里,她便冥冥感受到一股指引,像是要引着她去往哪里一般。

    叶星冉将眼睛闭上再睁开,果然眼前出现了一条若有若无的红线。

    就像之前在旧船上寻觅花石纲一样。

    有种预感告诉她,只要顺着这条红线一直走,就能发现沈观想要的线索。

    叶星冉晃晃悠悠地向着红线的方向游去,直到撞上鱼缸壁也不自知。她整条小鱼就像一个指南针一般,引着沈观一直趋向一个既定的方向。

    从乱葬岗,他们渐渐走到了一处贫民区。

    说这里是贫民区,但这里其实只有破布料子搭起来的摇摇欲坠的棚子,棚子与棚子间连成一片,拿四处捡来的朽木勉强撑着,甚至有些木条的根部早已腐烂,插在泥土中显得摇摇欲坠。

    棚子下面的铺盖也破破烂烂,铺盖上间或躺着一两个人,都用充满探究和敌意的眼神打量着沈观。

    若不是他们有这条红线指引,常人绝不会发现京郊还会有一处这样的地方存在。

    前头是乱葬岗,后面是臭不可闻的垃圾堆,棚户区就夹在这两个平时一般人避之不及的地方中间,显得寒酸又让人揪心。

    叶星冉边顺着引路的红线游着,边抽空观察四周的情况。

    在这里生活的人们贫困自不必说,有些孩子看上去健康还颇有问题,甚至路边有个小孩子拿着一个黑黢黢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一小块饼渣,摇晃了一下身体,竟要倒在地上。

    而沈观的穿衣打扮,自是和这里格格不入。

    一路上,引来不少人的指指点点和暗自观察。

    走了一柱香的时间,他们已经跨越了大半个贫民棚户区,才终于到了一个破棚子面前。

    甚至这里都不能被撑作是棚子了,几根撑着棚子的木条比之前看到的更细更不牢靠,那些盖在棚顶的布料,甚至只剩了一些布条,连遮风避雨都做不到。

    棚下的铺盖上坐着一个看样子十一二岁左右的小男孩,自沈观进入他的视野之后,便颇为警惕地看着他。

    小男孩旁边还躺着一个老汉,脸色惨白,衣不蔽体,仔细观察连胸脯都不再上下起伏,已死去许久了。

    叶星冉摆了摆尾巴,示意便是这里。

    沈观皱眉,尽量和气地问那个男孩:“你多大了?”

    小男孩迟疑地看了沈观一眼,眼中的警惕还未完全消失,甚至还隐隐地有些敌意。

    无论在何处,对突然闯来的陌生人,总归要有三分警觉,沈观也是这样的人,对于小男孩的反应并不意外。

    而且男孩旁边死去的老汉,看年纪多半是他的父亲,小男孩年纪这般小,又刚经历丧父之痛,或许他现在应该想的是,该如何打开这个男孩的心结。

    “别害怕,我对你没有恶意。”沈观想起自己下马车时,为了防止小锦鲤又突然讨食吃,曾在鱼缸底部的暗格里,放了一小块薄饼,沈观将那块饼取出,对着小男孩伸了伸手。

    两人对视片刻,小男孩突然从铺盖上跳起来,抢走沈观手中那块小得可怜的薄冰,狼吞虎咽两口便下了肚,看样子已经饿了好几天。

    不过也是,他刚刚丧父,又一个人住在这么差的环境中,哪里来的吃食呢?

    这男孩看上去实在怪可怜的,叶星冉忍不住生了恻隐之心。

    “我十三岁了。”小男孩的嗓音沙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看他的长相和发育程度,比之正常的十三岁青少年要差上一大截。

    “还有饼吗?你还想问什么,我全告诉你。”

    “给我饼就行,求求你了。”

    小男孩刚刚还警觉又充满敌意的目光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饿到泛着泪花的眼睛。

    人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突然获得了一点点极难饱腹的吃食,就会像是望梅止渴,饱腹的欲望会战胜一切尊严,让原本就难以忍受的饥饿变得更加难挨。

    沈观叹了口气,抱着小鱼缸慢慢蹲下来,眼神和小男孩平齐,定定地端详着小男孩。

    其实早在他来乱葬岗之前,就料到会有这样一出,所以命本寂从宫中搞来了一块锦衣卫的牌子,就揣在他的怀中。

    本是打算到时候好言相问不成,便直接恐吓一番,可看着小男孩含着泪花但又倔强异常的眼睛,他突然迟疑了。

    要是放在从前,早就吩咐十一拔剑了吧。沈观悠悠叹了口气,到底是想到那个在桃花林中质问自己为何这般残忍的小姑娘。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达到目的的过程并不重要,哪怕在常人看来略有残忍,但有时越直接的手段,反而效果越好。

    但现在,他却难得地反思了一下自己。

    沈观柔下语气,尽量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柔无害的笑容:“放心,我会给你饼吃。不止给你好吃的,还会给你安排新地方住,派人教你一门手艺,让你也有一技之长。”

    小男孩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沈观会这么说。

    他眼睛里含着的泪珠终于一颗一颗落下来,又用脏手用力抹掉,在脸上形成一道道滑稽的灰痕。

    但没人觉得他可笑,叶星冉只恨不得现在就化成人形,去抱抱这个小男孩。

    “我叫路河。从上周我就知道一定会有人来找我了。”他眼泪汪汪,但硬是强忍着,“我还以为你是来杀我的,他们杀了爹爹,一定不会放过我!”

    沈观眉头一皱,这其中果然另有隐情,他没找错人。

    可他并不会照顾人,更别替安抚一个半大小子的情绪了,能做的只是蹲在一旁,轻轻拍了拍路河的后背。

    他父亲的尸首就在旁边,四肢关节处都隐隐发青,诚如路河刚刚所说,这绝不是自然死亡。

    路河吸了吸鼻子,整理了一下情绪,说出的话清晰而有条理:“上个月爹爹有一次回来,特别高兴地说,我们要发大财了。他叫上我,半夜去将埋在那边树下的一坛子酒挖了出来,然后连夜带着坛子离开了,那天他回来的时候,手里的银元揣了一大把,几乎要握不住。

    可当时,我就觉得这事不妙。世界上哪有这样好的事,达官贵人那么多,个个都抠门的很,哪有抢着当送钱童子的?”

    “爹爹把拿回来的钱大半拿出去赌了,说要替我赢一个城中的大宅子回来,可没想到,不过半个月,整个人便像是被抽了精气神似的,瘦了一大圈,几天就……”

    路河转头看了看爹爹的尸体,握紧了拳头。

    听路河的描述,沈观便慢慢勾勒出事情的全貌——临贵妃早起了对擂主不能得之便毁之的心,提前安排太监求取这种用了不易被发现的毒酒,而路河的父亲是个老赌鬼,以为将毒酒给了太监,自己拿了钱便可以肆意玩乐,却不知临贵妃早已在其中留了后手,路河的父亲过了足足过了半个月,才毒发身亡。

    好计策,好手段。

    唯一漏算的一点,恐怕就是临贵妃没想到老赌鬼家中还剩下一个小男孩。

    这么小的孩子,又体弱,进京城做工也不会有人要,若不是他们来早一步,恐怕这小男孩也凶多吉少了。

    沈观松了口气。

    “树底下的那坛酒,你爹爹当初是怎么拿到的,你家中是不是有人曾在宫中做事?”

    “你怎么知道?”

    路河隐去眼神中的诧异,出于对沈观的信任,一五一十地都讲了出来:“我娘亲在生我时便去世了,我从小跟着爹爹长大,后来爹爹续弦另娶了一位二娘,二娘便是宫中退下来的掌事大宫女。可没过两年,二娘便离开了,走之前给爹爹留下这坛子酒和一大笔钱。”

    路河谈到这段回忆,眼神中充满哀伤;“爹爹从那之后就一蹶不振,还染上了赌瘾,连房子也输了出去,我们才搬到这地方来住的。”

    叶星冉听着路河的话,心里压抑得很。

    小时候,她被家里人保护着。后来工作了,又被经纪人和圈里的前辈好生生护着,几乎将她宠成了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她从未见过这么苦的生活。

    若是能将她的好运气,也带给这个可怜的小男孩一些便好了。

    “你二娘叫什么名字?”沈观看出小锦鲤的同情,伸手替叶星冉摸了摸他的头。

    “爹爹叫二娘莺骊,我只听街坊邻居说过,二娘曾是宫中的掌事宫女,威风得很。”

    沈观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未能找到任何对应。

    “你等等。”路河从铺盖上站起来,从棚子的一角,刨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来。

    这盒子流光溢彩,镶着各色宝石,刚一拿出来,便和整个贫民区灰暗暗的背景格格不入。

    “这是我二娘留下来的。她临走时说,她想对爹爹说的话都在这盒子里。”

    “可这盒子机关重重,光是各种机括的排列组合,便足足有上万种,只能一种一种试,爹爹将自己关在家中足足解了两个多月还没有解开,后来便索性拿着钱出去赌了,这个盒子就一直被我收了起来。”

    路河的语气充满遗憾,将盒子交到沈观手中。

    “我觉得你想要的答案,说不定就在这里面。”

    沈观郑重地接过这个精致的小盒,心中松了口气,幸好他方才柔声对路河好言相问,不然路河也不会对他和盘托出,将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他。

    沈观仔细地研究了一番,方才路河说的话确实没错,这盒子机关重重,机括排列几万种,硬是一种种地试,恐怕要试到明年去。

    他尝试着播了一下最外面的那层机括。

    叮。

    盒子应声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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