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苇。”
这时候,杨珞撞了撞她胳膊,“你总盯着匾牌做什么,大半个月没来,把书院长什么样都忘脑后头了?”
“不是。”易苇回过神,不轻不重道,“走吧,我们进去。”
杨珞跟上她的脚步,“你怎么突然这么……”她思索着找形容词,“严肃?”
“哼哼。”易苇嘴角一扯,“因为我很酷。”
杨珞:……孩子又犯病了。
无涯书院建立起来有些年头,虽然常有翻新,但依然充满古朴典雅的气息,院里到处种着或葱郁或金黄的古树,秋风阵阵,树上泛黄的叶子纷纷落下,人走在里面,浑身凉丝丝的。
新来的丫鬟如意是个细心体贴的人,很快,将提前备好的披风拿过来,见易苇点头,利索地给她披上。
一路上遇见的零零散散的学子们,见到易苇怕得跟耗子见猫似的,不惜改道也不敢和她同道。
这无疑很正常。
作为无涯书院的头号风云人物,提及易苇的名号,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出了名的惹不起,“女霸王”“病蠢疯”是暗地里八卦咒骂她的人给她起的最著名的外号,在同窗们心中的可怖程度可见一斑,至于大名,大名肯定是不敢提的,怕被扇成猪头。
同时,易苇重回书院,成为书院今天第一大热闹事,更是一点不意外。没有人敢一对一对峙,不代表没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那群抱团的人很快围满了各大看台栏杆,议论声如苍蝇嗡嗡嗡响个不停。
但这次,似乎有些不同。
随着易苇一行人的露面,如往日般的嬉笑议论声逐渐消匿于无形。
他们一个接一个争先恐后凑上前,像是被定住了双眼,近乎痴儿般望向走在最前头的姑娘,仿佛少看一眼便吃了大亏。
她一堆锦衣华服,极尽华贵,露出一张苍白的瓜子脸,一双极黑的眸,一只血红的樱唇,一举一动,牵人心魄。
五官轮廓分明就是同一个人,鲜妍的状态却宛如枯枝重新长出美丽的花朵。
“太美了。”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出声赞叹。
“等再长大点,不敢想象该是何等绝色。”
“仙人都比不上。”
“我再也不骂她病蠢疯了,那是在亵渎她的脸。”
“竟然有人能长成这样,怎么长的,不可思议。”
“我什么时候才能长成她这样?不说了,我要去好好修德了。”
……
正专注踩着石头缝走路的易苇恰好听到了这几句赞美,她心想,同窗们并不像书里描写得那么恶劣嘛,不仅不恶劣,还非常十分有眼光,不愧是在无涯书院学习的人才。
于是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礼貌又不失谦虚回答道,“天生的,没办法,我也不想那么完美的…哎…你们不要太灰心,下次投胎还有机会。”
“……”
顿时,人群中所有赞美之词暂停在了嘴里,咽了回去。
太欠了吧。
好想打她。
不愧是无涯病蠢疯。
美人毁就毁在长了一张嘴。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心声。
好好的热闹的一众围观群众在一片索然无味中默默散去。
易苇,“咦,他们怎么都走了?我还想听他们多夸我几句呢。”
香果,“他们肯定惭愧退场了,觉得自己不配用眼睛看您。”
杨珞,“高,实在是高。”
易苇憋不住了,“哈哈哈哈哈,我觉得香果说得有道理哈哈哈哈哈哈……”
————
另一边,女子讲堂内,陈芷鱼正胸有成竹地坐在讲堂前排中心位置,静等门打开的声音,静等易苇去求她原谅吴庸初,然后她会将上次之辱一分不差地全还到她身上。
没过多久,门果然被打开了,陈芷鱼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眼角瞥见易苇杨珞两人坐到了前排一个位置,就像没看见她这个大活人在一样。
陈芷鱼挪了挪座椅,故意发出声音提醒她们。
而易苇拿出修德书,专心看了起来。
陈芷鱼气得半死,心想,本郡主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不然等着看吴庸初烂膝盖吧。
她清了几下嗓子,显示自己的存在感,仁慈地再次提醒着易苇。
易苇一动不动,翻了一页书,继续看。
气到浑身发抖,陈芷鱼又清了几下嗓子,声音比上次更大。
抓心挠肺地难受。
她索性站起身,一下拍在易苇的桌子上。
“喂,易苇,你是听不到我在咳嗽吗?”
从书里抬起头,这次,易苇总算有了点反应,关心道,“郡主,您在咳嗽呀,是不是得了风寒,不如尽快找个大夫看看,您贵人贵体,千万不可耽搁。”
说得妥帖又周到,陈芷鱼都有点怀疑她是不是认真的。
易苇表示很无奈,对方是个钓鱼达人外加天生表演型人格,她防不胜防,干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让自己尽量做得毫无不妥之处,反正她和陈芷鱼也说不了几句话,忍忍就过去了。
陈芷鱼静静地看着她,目不转睛。
易苇坦然与她对视,问心无愧。
最后,陈芷鱼率先开口,她忍不住了,抓心挠肺地难受,哎妈呀,再不问出口她肯定会憋死。
她迟疑着,“你…不知道吴庸初的事吗?”
易苇点点头,实话实说,“知道啊。”
陈芷鱼十分不理解,“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吗,你就这么忍心看他跪到双腿残废?你也太残忍了吧。”她平常不是最护短吗?为了防止易苇狗急跳墙,发生过激行为,她两个方案都计划好了,侍卫都在暗处准备着,结果?她就这么平静?
易苇:???
和她说话,膈应得起码三天吃不下饭。
“不是郡主命令他跪的吗?郡主的命令,民女岂敢不从。”残忍的到底是谁,去照照镜子,易苇快没耐心了,艹,贱死吴用处那个货一了百了,还特么不信郡主真的会那么残忍地对待他,要不是杨珞老嘀咕他,她一句“他死活和我无关”就能立马摆脱陈芷鱼。
见有转机,陈芷鱼暗示道,“其实,他可以不跪,你懂了吧?”
“啊,”易苇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懂了懂了,香果,快去通知吴用处,就说郡主说他可以不跪,让他快来感谢郡主仁善贤德,宽宏大量,不想看他膝盖跪烂,内心一点点也不残忍。”
一口气没咽下去,陈芷鱼差点昏厥过去。
“另外,我还要看书,请您不要挡住我的光线,耽误我好好学习。”
陈芷鱼:“……”
我的妈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倒第一易苇竟然让她这个聪明绝顶,读书天才,尊师好学的正第二,不要耽误她好好学习?
“你个笨到没边的倒第一,好好学个锤子。”陈芷鱼忍了她好久了,这次终于抓住她死穴,好好嘲她一番,爽到飞起,“也不怕人听见笑话,还我,耽误,你,学习,你也配?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易苇只微笑地看着她,缓缓开口。
“提醒您一下,先生和同学们已经过来了,正在门口等着呢,我们该上课了,我是一个学习渣滓无所谓,但是请您别影响先生讲课,和其他同学学习。”
陈芷鱼心里一慌,立马回过头一看,讲堂的门不知何时已经被打开了,先生和其他学子们,全都一脸惊讶地盯着她看,像是在确认这个刻薄酸言的女子与往常大方亲民的郡主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把面子当作命一样重要,陈芷鱼大叫一声,捂着脸跑了出去,狼狈不堪。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