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眼里,他裴焕即使已身居高位,也不能抹灭他是奴仆出身,她瞧不起他,却又必须得依靠他,轻视揉进了她的骨血里,她的一言一行都带着倨傲,不愿意了,不喜欢了,就要拒绝,不用在乎别人的看法,只要她乐意,就可以拿捏人心。
裴焕接住她的手,却没拉她。
沈初婳紧咬下唇,疼不疼的她已经感觉不到,麻倒是切实体会,她寻思着这腿有点惨,为着让他心软还就得吃苦头。
裴焕觑起眼,将手稍稍抬起,使了点力提着她站起来,那两条腿颤巍巍的站不直,他只要一放估摸又得跪回去。
他抬脚将旁边的椅子勾过来,撂她坐过去,手松的快,一点狎腻都没有,看着比谁都正人君子,他轻笑一声,“这间宅子还是汪公公送给我的,原本只是闲置,未料倒派上用场了。”
汪公公又名汪泽,内属二十四衙门里的内官监,是个顶顶的巴结佬儿,新帝初一登位,他率先投诚,谁都比不上他积极。
当狗这一块他最会,他给裴焕送宅子,说不定没几天就要送女人过来。
裴焕是草莽出身,虽是新帝心腹,但家底确实薄,邺都的权贵看人都讲究身家背景,像裴焕这种刚起来的新秀其实他们看不上,自家的女儿选夫婿也没可能将他算在内,是以他想娶个高门贵女难,但是养个貌美的外室却容易。
沈初婳在心里揣度他的意思,只在片刻就明了他把她当外室待了。
她强忍着膝盖上的痛站起来,微有羞愤道,“你,你……”
裴焕交叠着手,歪头做懵懂,“我什么?”
薄粉爬上了沈初婳的脸,她颓唐坐回去,抖着声道,“我要回沈家。”
他想要的是个玩物,而她却想把他驯服,只要有一方退让,另一方势必会成为对方的掌中之物,她要赌一把,绝不能轻易就让他得逞。
裴焕伸长腿,将她同椅子一起勾近,他闲适的靠在椅背上,微抬着下颌道,“晚了。”
沈初婳倏地站直,抬步要朝外跑。
脚还没伸就被裴焕一手兜住揽到腿上,他伸指掐住她的下巴,迫她抬头,在触及到她眼底的厌恶时,他呵出了声,“晓得玩大了就想跑,你跑的掉吗?”
沈初婳挣了几下,动摇不了分毫,反而让他掐的更凶,她颤栗着,眼圈开始发红,她细着声道,“你弄疼我了。”
裴焕怔住,喉间不自觉发紧,他将手放轻,指头还抵在她的唇边,那双阴沉的眼睛直直看着她。
沈初婳眉间打结,想偏头不让他看。
裴焕固住她的腮骨,不让她转动,他看了很久,等到她的眼泪快掉下来时,他弯起唇道,“又来这招?”
吃了一次亏就会长记性,没人会栽第二次。
沈初婳按住他的胳膊,勉强镇定道,“别碰我。”
裴焕唔着声笑,“要怎么才算碰?”
他说的很轻佻,手也在那唇上若有似无的触碰着。
沈初婳闭一下眸又睁开,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到他手上,她耷拉着眼,恹恹道,“你抱够了吗?”
“没有,”裴焕将手搭到她的腰边,只虚虚拢着就察觉她的腰能单手环住,他的余光落在腰侧的细带上,手指也在上面绕动,“你还没回答我,要怎么才算碰?”
沈初婳忍耐着他的轻薄,放软声道,“闭嘴。”
裴焕咂笑起,“三年前,南山寺一行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沈初婳冷声道,“你是我府上的奴仆,让你护送我回沈府不是应当的吗?”
裴焕嘴边的笑止住,他突地将沈初婳丢回到椅子上,腾身走了出去。
沈初婳吁了一口气,仰头呆呆凝视着屋顶,裴焕比她想象中的要难对付,她如今已是他的囊中物,只要他想,随时能捏死她。
如果把他再当狗,只怕会被反咬一口,她要从头来过,这个人只要拿下了,她不愁杀不了徐琰昌。
李妈妈从门外进来,轻着步子走到她身前,躬身道,“姑娘,天不早了随奴婢去柳苑歇息吧。”
她叫的是姑娘,不是小姐也不是夫人,姑娘这个词有少许隐晦,凡是未出嫁的女子都可称为姑娘,但也有做那等暗娼/妓子也叫做姑娘,大体上名门闺秀都不爱听人叫她姑娘,总归是名儿不对的,叫的人无意,听的人却会多心。
沈初婳遮掩住情绪,抬手由着她扶起。
柳苑离堂屋近,走了大概半盏茶就入得苑内,那长廊上点缀着几盏灯,映照在苑里才看清这满院子种的都是柳树,那柳枝随着风拂动,犹似鬼魅乱舞,乍看便生惧。
沈初婳收回目光,临门边时,对李妈妈道,“这些柳树能移走吗?”
李妈妈微俯身,摇头笑道,“这苑里的柳树都是爷让种的。”
沈初婳闭住声,推门要进去。
李妈妈从袖子里摸出个小药瓶,递给她道,“您的腿约莫伤着,用这药搽一下吧。”
沈初婳轻轻说了个谢,抬脚跨进了门里。
这屋子不算大,桌椅软榻并着小间倒都备齐,虽不如她原先的闺房,却也宜住人。
她这半夜都累的够呛,将药瓶扔走,随便做完洗漱就躺到床上睡过去,竟是一夜无梦。
鸡叫时,裴焕回来了,他进屋里脚步都逐渐变轻,直转到床边站定,他俯视着床上昏睡的人,她侧卧着,长发半数落在枕头上,还有几根调皮的挂在她的睫毛上,那脸庞莹润透绯,粉唇微张,是深睡的模样。
裴焕侧坐下来,她像是被吵到,翻身打了个滚,背对着他睡到里边,只肩侧的亵衣掉落,那白肤暴露在空气里,很是诱人。
他歪身躺下,目光定在她背上的红绳,那里打了个活结,只要用手轻微一扯,他就能看到更艳的风光。
他见过。
就在三年前。
三年前的沈初婳才十五岁,彼时和沈府里的一众女眷去往南山寺烧香拜佛,可惜佛祖好像也没想保佑她们,在回邺都的途中,她们被一伙盗匪给拦住,女人们惊慌失措,随行带的府卫又和盗匪缠打在一起,那帮匪徒穷凶极恶,竟分作两帮人来,前方绊住了府卫们,后方伺机过去,趁众人不注意绑走了沈初婳。
裴焕当时是沈初婳的车夫,他驱车追赶过去,终于在沿途的河边发现了沈初婳。
她被人丢进河里,也是深冬的天气,河水冷的结冰,她伏在水边的石头上,双眸湿润的瞅着他。
那眼神他至今难忘,像是被丢弃的幼猫,见着人就想扒着他,渴望能重新被人领回家。
裴焕将人救上来后她便一直伏在他的臂弯里,即使他再三说了不会丢弃她,也没能让她离开他半步。
那时已过黄昏,他们所处的地方又偏,找了许久才遇到一间义庄。
裴焕带着浑身湿透的沈初婳进到义庄里,她吓得往他怀里钻,眼泪落了一地。
裴焕是下等人,从没受过女人如此亲近,更不用说还是位小姐,他惶恐又欢喜,美人入怀的滋味难消受,他只知搂着她。
沈初婳竟当着他的面脱掉自己的湿衣裳,她依偎在他的胸前,柔软的手指往他手里钻,她说她冷。
他那时还是个愣头青,光晓得她冷,却没想过她其实是怕死,她怕自己被丢弃,怕自己回不了家,所以她要引诱他,让他对她死心塌地。
他护着沈初婳回到了沈家,得来的是一顿鞭子,她亲自上手,一共打了他整整五十鞭,他脸上的疤就是这顿鞭子留下的。
他被沈家赶出来,成了街头的一条狗。
人往往念旧,美好经过时间的荡涤会愈加美好,丑恶却只能被遗忘,譬如他和沈初婳的那段往事,他已经快忘记当初所受的疼痛,遗留在脑海里的还是她这个人,她成了他心上挥之不去的一个影子,说是恨也不算,不过是不甘,分明还在他怀中乖顺婉转,转头就变成仇人,他想不通,所以他也想让她尝尝被人轻贱的感觉,她肯低头了,他就放过她。
日头升上去了,沈初婳悠悠然醒过来,她被外侧男人盯了一早上,再深的瞌睡也跑光。
裴焕张口打了个哈欠,枕着手对她道,“醒了就起来。”
沈初婳连忙坐起身,提拉着亵衣朝床角退。
裴焕勾一下唇,挨近她道,“身为外室,知道怎么服侍人吧。”
沈初婳背贴着墙,胸口剧烈起伏,她抽手抵住他的肩膀,“我不是你的外室。”
那细肩上的衣衫挂不住又落回去,大片皮肤漏在裴焕的眼下,他握住她的手腕,将人压在墙上,他鄙薄的望着她,“既要人办事,又要人不沾便宜,好事都让你占全了,凭什么?”
沈初婳蹙起眼,沙哑着嗓子道,“……好疼。”
裴焕微愣。
沈初婳踢蹬着脚,疼的嘶一声。
裴焕回过神,松开手去掀她的下摆。
沈初婳立时往他身上打,“走开。”
裴焕钳住她的两只手,不等她反应当即翻开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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