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稳稳停在了金云大学学校门口。
外来车辆一律需要登记,所以陶铃不得不下来掏证件。
门口保安忍不住八卦:“这次是又出什么事了吗?”
“还是之前的事情,有些后续调查要做。”
“哦哦。”登记完,保安随即抬了栏杆,然后就看到后面飞驰过来一辆重型机车,“哎哎——那边的停一下!”
把车停下,颜喻摘了头盔,从口袋里翻了证件出来给保安登记。
阿阮也跟着摘了头盔,递上了证件。
保安看到证件,有些傻了眼:“你们警察……现在都这么酷的?”
为了方便特调处调查员的调查工作,并且不暴露特调处的存在,上面还是给他们做了普通的警官证,以防不时之需。
收回证件,颜喻冲保安笑了笑,重新戴上头盔,发动车子,跟着陶铃开进了学校。
>
今天是周一,这个时间又刚好是课间,学校里突然出现了一辆拉风的重机车,顿时吸引了不少学生凑过来围观。
尤其是在车上两个人下来,摘掉头盔之后。
颜喻脱掉身上的夹克,随手搭在臂弯,里面是一件松垮的T恤,下摆塞在牛仔裤的裤腰里;顺手松开了束在脑后的马尾,大波浪卷发瞬间散了下来,披在身后,混在大学生里,倒是一点也不突兀。
旁边的阿阮穿着背带牛仔裤,配着粉色的线衣,黑长直的头发乖顺地垂在身后,齐刘海盖过眉毛,看起来有点二次元。身上还背着个双肩包,是个可爱的毛茸兔子的形状。
当然,这个包是颜喻买的,算是她的一点恶趣味。如果是阿阮自己,绝对不会背这种包的。
“哇!咱们学校什么时候有这么酷的御姐了?”
“哪个专业哪个年级的?”
“校外的吧!来学校是找人吗?”
“哎哎!后面那个小妹妹也好可爱!高中生吗?”
“小妹妹长得那么甜,表情怎么这么酷?哦哦,她看过来了!”
一群人一边说,还一边掏出手机拍照。
陶铃从车上下来,看到这一幕,有些无奈。出来查案,这么高调真的好吗?这群年轻人拍了照肯定会往网络上发,一个神秘部门的人这么被曝光没问题吗?
不过毕竟是那个“传说中的部门”,上面也一路给他们开绿灯,只要上面不说什么,她也只不过是来求助对方帮忙的,没有资格说什么。
看着周围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大学生,颜喻看看自己身边仿佛一个移动冰箱的阿阮,随口说:“要不是你讨厌学校,今天我就可以顺便来看你了。”
哎?陶铃听到有些诧异。
她以为阿阮最多也就高中,因为阿阮看起来确实太小了,说是初中生也有人信。虽然这张脸上一直面无表情,比个成年人还要淡然。
而且,金云大学是国内顶尖名校,听颜喻话里的意思好像说,如果阿阮不讨厌上学的话,肯定能上金云大学?不愧是那个“传说中的部门”,还真是卧虎藏龙。
只听阿阮清冷的声音说:“但我不来上学,你可以天天看我。”
好像也确实是这么回事。颜喻勾勾嘴角,跟着陶铃朝校长室走去。
>
毕竟是惊动了刑警的案子,校长也是十分重视的。
看到陶铃再次过来,校长心里有些忐忑:“陶警官,是又有什么事发生了吗?”
之前学生在洗手间溺死的事故,把原本平静的学校推到了风口浪尖。
“之前顾轩溺死的案子,经过我们的后续调查,发现可能还有其他线索被遗漏了。所以今天带了另外两个同事来,想要再调查一下,不知道校长这边方不方便?”
“方便!当然方便!”校长说,“之前出了事之后,那个洗手间就彻底封了,现场应该还保持着原样,钥匙也都收回来了,只在保安处放着一把。”
不过不管怎么样,校长还是希望警察可以调查得更清楚一点。之前因为调查结果十分模糊,很多细节没有得到解释,只是对外宣称是意外事故,导致学校一直被谩骂,被说是包庇“杀人犯”的黑心学校。
找了个知道全部内情的老师作为向导,校长说:“那就麻烦三位警官了,一定要查明真相,现在外面都在骂学校,我这做校长的,看了很是痛心啊!”
“校长放心,我们警方一定会查明真相的。”陶铃跟他保证。
负责带路陪同的蒋老师,是学校里管学生教育工作的主任,在金云大学工作了二十几年了。
“三位警官稍等,我先去安保处拿钥匙。”从办公室出来,那位蒋老师说。
颜喻说:“一起去吧。”她知道阿阮喜欢把周围环境都了解一遍,正好趁这个机会带她四处看看。
蒋老师略加思考就同意了,一边带着她们朝安保处走,一边问:“之前不是已经结案了吗?怎么又回头开始调查了?难道不是意外事故?”
陶铃没有解释太多,只是说:“之前不是还有几个疑点没弄清楚嘛。再加上这件事的社会舆论,对贵校和我们警方也都不太友好,所以我们想着,看看能不能把疑点再调查清楚,也给死者家属、贵校和大众一个交代。”
“陶警官说的是。”
到了安保处,蒋老师进去拿了钥匙出来,带着人朝教学区一边走,一边开始抱怨。
“最近这些媒体真是丧良心,一个个听风就是雨!不知道谁先透露出去的,非说这次不是单纯的意外事故,还有模有样地编造了一个‘凶手’出来,说我们学校为了包庇这个‘凶手’,才跟警方联手撒谎说是意外。”
“哦?”颜喻对这个挺感兴趣,“他们说的‘凶手’是谁?”
“媒体们认定是我们学校里的某位老师或者同学,说这个人一定是金云市里有权有势的任务,但是一直给不出一个确切的目标,这摆明了就是胡编乱造!可偏偏还有人信!”说到这,蒋老师一脸愤愤,“还有一些小论坛上,一口咬定说是学校闹鬼,还给这个‘鬼’编了一个校园欺凌、忍辱自杀的故事!我们学校建校几十年了,还没出过一个自杀的学生呢!”
颜喻从旁劝他:“现在网络发达,信息不需要审核就能传播,谣言必定少不了,蒋老师也不要太在意网络上那些言论。等事情调查结束,真相大白,真真假假大家自会分辨。”
叹了口气,蒋老师说:“你说现在这些人,都是怎么了!明明是一条人命的事,到了他们嘴里,就成了无关痛痒的谈资!”
陶铃对这句话深有感慨,看向蒋老师的眼神里有几分认可:“没有经历过生死的人,哪里懂这些。”
只有阿阮,一路上安安静静,即便被旁边的人围观、偷拍、讨论,也都没有任何表情,就好像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
直到她突然停下脚步,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怎么了?”颜喻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那边是一扇开着的窗户,窗边围着不少学生,正朝这边看着。人群中,一道身影显得格外特别,也引起了颜喻的注意。
叫过蒋老师,颜喻指着那边问:“那个教室,现在是哪个专业的在上课?”
蒋老师看了一眼说:“是计算机专业大三的学生。”
颜喻诧异地转过头来看他:“蒋老师不用查就知道?”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蒋老师说:“我是看见我儿子了,就是那个没扎堆往外看的。”
话里,是对自己儿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骄傲。
“哦——”颜喻点点头,跟身边的阿阮交换了个眼神。
>
出事的洗手间在教学区一楼,现在上面还贴着封条。
颜喻问:“这边锁了不用之后,那学生们平时上课期间要去洗手间怎么办?”
揭掉封条,蒋老师用钥匙开了门:“这一层还有三个洗手间的,不碍事。”
陶铃率先进去,之后顺手开了灯。
“恩。”随口应了,颜喻带着阿阮也跟着进了现场。
金云大学不愧是国内的知名学府,连洗手间都修得十分宽敞。
阿阮从她的兔子包里掏出了资料,上面有很多当时案发现场的照片。
颜喻接过去,拿着照片跟现场进行了比对。
死者顾轩身高一米八,而洗手台只有一米一二的高度,所以他站的离台子有些距离,才能弯下腰去迁就的水龙头;那根绊倒死者的拖把棍,现在还躺在原位置,离洗手台的距离刚好和死者站得位置接近,上面也留下了死者的鞋印。
法医的尸检报告称,死者头上有两处撞上,一处在额头,一处在后脑。看案发现场的照片,大概可以推测出,死者当时为了调整姿势,结果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拖把棍,脚下没站稳,一头磕在了洗手台内;死者当时应该还没有晕过去,想要起身,结果因为动作太猛,又磕到了后脑。
大概就是这个时候,死者因为磕到后脑昏了过去,被洗手池里充满的水溺死。
到此为止,现场和调查资料完全一致,也和推测的事故没有什么出入。
问题在后面——
当时负责这个洗手间清洁工作的保洁阿姨,一口咬定说,那根拖把棍,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她每次打扫完卫生,都会把所有的工具统一放到里面的工具台。当然,警方和校方都说她是记错了,毕竟这种事情,发生都发生了,完全无法求证。
可保洁阿姨说什么也不承认,就是一口咬定,是有人把拖把拿出来了,然而上面并没有检测到指纹。后来阿姨非说是闹鬼了,接着跟学校里辞了职。
陶铃看两人里里外外转了几圈,一直不说话,问:“怎么样?”
颜喻看向阿阮。
阿阮说:“如果保洁的用品一直没有动过的话,我倾向于她没有撒谎。”
蒋老师一直没敢问,为什么警方要带着这么一个,看起来都不知道成年没有的小姑娘进现场,此时看到旁边的人来问她的意思,更觉得好奇了。
“这话怎么说?”
“保洁有强迫症。”指着工具台上放着的工具,阿阮说,“所有工具都按长度一一排好,且底端统一对齐,每个工具之间的距离也都是相同的,这样,当所有工具全都摆放好之后,两侧空余出来的距离也是相等的。”
这也行?蒋老师惊讶。
陶铃也忍不住看过来。
阿阮指着工具台说:“现在,最右侧正好空出了一个拖把的位置。这么明显的空缺,保洁是不可能看不见的。只能说,确实是有人在保洁离开后,拿走了拖把。”
“会不会是有同学用过之后,就忘记了?”蒋老师问。
“不会。”阿阮说,“先不说上面有没有指纹的事。现在的孩子都知道,学校的公共卫生间是有专人打扫的,所以哪怕洗手间里洒了水或者怎么样,他们也不会去管的,只要等保洁来打扫就够了。况且,那天是周末。”
现在的孩子?
蒋老师看着她老气横秋的样子,嘴角微微抽了抽。这学校里的学生,应该都比她年纪要大吧?
不过,她的推论倒是不无道理,这小姑娘年纪轻轻,思路倒是清晰。
看向颜喻,阿阮说:“我想见见这个保洁。”
颜喻点点头,问蒋老师:“不知道学校里还有没有这位保洁的联系方式?”
“应该是有的吧,一会儿去联系一下后勤。”
见状,陶铃问:“现场还看吗?”
“不用了。”
洗手间的位置一共就这么大,去掉洗手台和工具台,就只剩下一个可以看到外面、但是绝对不能过人的小窗,阿阮已经把一切熟记于心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