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再惊讶也是要敬礼的，啪的一声，众人都行动统一地立正行举手礼。等阿瑟端正地回过礼后，所有人才放下右手。
方悦看着阿瑟从舰上落回地面，脑子里一团乱麻，一时搞不清楚这位舰长怎么掺和到他们训练之中去了。他本以为新加入的黑鸦是巴沙尔耍的花招，不过看巴沙尔的表情，他对这位基地高层首长的参战也是摸不着头脑。
阿瑟平静地望向方悦和他身后的吴之林，神色沉着，精神无损，仿佛刚刚激烈战斗对他来说只是一场活动筋骨的切磋。
方悦咽了口口水，喊道：“舰长……”
闻言巴沙尔刮了方悦一眼，阿瑟虽然是五星舰长的衔级，但职位是基地副司令，除了他的直属下寮，其他人都得喊副司令。
但副司令阿瑟不说什么，巴沙尔也不敢开口训斥。方悦是在主星上喊惯了对方舰长，这一出口，也发现了自己称呼得不妥。
倒是阿瑟始终没有纠正方悦的称呼，站到地面上后，他收回审视两人的目光，走到巴沙尔身前，巴沙尔收起了所有的煞气，站得笔直，神色恭敬。
面色冷沉的阿瑟开口就询问新人们的训练进度，巴沙尔赶忙开始一一汇报，方悦本以为阿瑟舰长会责怪巴沙尔自作主张让他们提前开始战舰课目训练，结果阿瑟只是沉默地听着，不置一词。
趁着巴沙尔和阿瑟交谈，苏亭和孟景移到方悦身边，孟景担心道：“你没事吧，怎么流了这么多汗？”
“舱内气温太高了。没事。”方悦低声道：“本以为会赢，结果居然输了。”
苏亭打气道：“这有什么，对面是基地副司令，他可是双S级驾驶员。你没看到刚开始阎王那表情，乍青乍红，啧啧。不过你也是，认识你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手，我和孟景还都以为你在预科院学的是导航专业。”
作为同生共死的亲密战友，猎风小队的其他四人早就知道方悦身份的秘密，不过大家都明白其中关切利害，平时很少说起而已。
方悦摇摇头：“我本以为用不到了，平日里也很少练。结果技能生疏了不少，本来还能拼一把的。”
苏亭继续道：“没什么好灰心的，这结果也很正常，别说你们了，就是整个基地里都挑不出几个能跟副司令平分秋色的驾驶员吧。”
“敌人的强大不是失败的理由，这是战舰驾驶员的第一信条。”方悦回道：“不过，我还是输得心服口服的。”
孟景安慰似地拍了拍方悦的肩，方悦则回以淡笑表示无妨。
听完汇报，阿瑟又跟巴沙尔简短地讲了几句，然后示意巴沙尔继续开展训练。巴沙尔立刻回头吼道：“还磨蹭什么！都过来集合！”
“……”这脸变得比磁暴还快。
鉴于基地副司令还在场，巴沙尔也不再明目张胆地对他们恶声恶气的，先是粗略讲评了下吴之林两人的对战表现后，就开始讲解哨向驾驶战舰战斗的知识和技巧。
苏亭一边听着讲话，一边暗地里对着方悦挤眉弄眼了好一阵，意思是阎王这就把他出丑的事给糊弄过去了。方悦笑着摇摇头，让苏亭别再乱动，万一被发现了那可就摸到老虎胡须了，虽然现在巴沙尔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的，但心里指不定多窝火，这时候惹到他，就等于点燃了□□桶，一不小心就被炸个粉身碎骨。
不过巴沙尔虽然态度欠佳，但教学能力还是很过硬的，战舰的有关知识讲得详略得当，深入浅出，很有水平。唾沫横飞地讲完后，巴沙尔让一帮人跟着他进入模拟舱观摩虚拟操作的流程。
由于对战中表现出色，吴之林和方悦被特许可以提前回去休息。
这倒不是巴沙尔法外开恩，而是两人确实都不适宜再参加任何训练了。方悦脸上身上都汗水涔涔，面容黯淡疲惫，吴之林虽看不出什么明显异常，但也有些精神不足。
再者说来，以他俩的水平，也不必在虚拟训练这种基础小儿科上再浪费时间了。
离开机库前，方悦注意到，吴之林驻足回头望了一眼，他顺着目光看去，发现对方居然是在看阿瑟。
方悦心中恍然，明白了一丝端倪，堂堂基地副司令，放下繁忙公务来同新人打对台战，应该不是心血来潮想看看新人水平，而是为了一个人，一个对他来说相当重要的人。
不过只望了一秒，吴之林就继续提步前进。方悦比他慢了一秒，侧过脸时，余光似乎瞥到，阿瑟也向这边投来意味深沉的目光。
回到宿舍后，两个打包行李箱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墙根的蛋型黑影。原已经从休眠中醒来，正贴在墙边连接基地的内部网，待机的蓝色光点在黑暗中静默地闪烁着。
两人一回到宿舍这种密闭空间内，方悦又开始手足无措地尴尬，总觉得现在和吴之林独处，很难不让气氛变得暧昧。虽然内心明知不会再发生什么，但他的心里就是怂怂地怕着。
至于之前想过的秋后算账什么的，已经完全被遗忘在脑海深处。
吴之林没有多余的举动，径自走到书桌面前坐下，打开私人电脑，导出终端上记载的对战资料，背对着方悦开始进行量化处理。
彼此不用面对面，也就少了很多尴尬，方悦坐在床边，看着对方的背影悄悄地松了口气。
“你先去洗。”过了一会，吴之林忽然道。
方悦一愣，随后才明白对方是让他先去洗澡。
“啊？奥。”方悦脸上一红，自己光顾着乱想，忘了还带着一身汗，他匆匆地翻出换洗衣物，忙不迭地抱着进了洗浴间。
再次踏入这小小的空间，方悦的呼吸就是一滞，昨天的情形历历在目，他艰难地控制着自己不要去回想任何片段，然而吐息却不可控地变得急促，脱完衣服后，身上白皙的皮肤都泛着红意，从浴头冲出的水流打到地面发出熟悉的声响时，他还不由自主地一抖。
估计这洗浴间带给他的“心理阴影”要持续到天荒地老了。
心不在焉地洗了个战斗澡，方悦换上衣服，再出去时原已经结束了联网，正停在书桌的一头守着工作中的吴之林，看他出来，便在显示屏上用文字贴心地问道：“方先生，您看起来很疲惫，需要做个身体检查么？”
这才是一个私人管家应该有的工作态度！方悦甚为感动，不过还是拒绝道：“不用，我睡一觉好了。”
原微微晃动躯体好似在点头，随后让出身后的接网端口：“方先生，根据基地要求，所有停留在基地的智能机器都要在24小时内接受基地智控系统辛西娅的检测和加密处理，现在快到时间了，方心好像还没有联过网。”
这点要求方悦倒是知晓，并且在出发之前就已输入到方心的自行程序之中去了，然而到这里方心自启那么长时间，居然还没有执行。
方悦略微一想，就无语地想明白了，方心那比起智能更像智障的小脑袋瓜肯定怕智控中心把它从各种黑网犄角旮旯里抠出来存下来的那些禁/片给删了。
不过正好，方悦一直怀疑方心是不是被什么脑残病毒感染了，让系统帮忙查杀一番也好。
打开最下方的柜子，方悦把厚重的备用被套掀开，露出下面已停机的方心面容。
其实方心的外表相当地萌，本身的设计定位也是吉祥物属性，只可惜方悦没有搞好“早教”，任由方心自由发展，结果一路长歪，成了现在的不作不死的性格。
解除方心的休眠后，方悦打了个哈欠，收拾好床铺，侧躺在床上，面向墙准备入眠。
被大赦出狱的方心屁颠屁颠地在屋内飞了一圈，尽情享受着自由的空气，还偷偷地视/奸了半晌吴之林的侧影，攸地，不知道察觉到了什么，它停留在方悦床边。
若有所觉的方悦迷糊地转过头，入目就是方心放大的脸部屏幕，一大一小相对无言，看着方心深沉的探究目光，方悦忽然就觉得自己放出方心可能是个错误的选择。
果然，方心不愧是资深闯祸精，只一句话，就把方悦小心维持的平静局面打破了：“主人，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干了点什么？”
“……没有。”
“那大白天的。”方心看起来似乎万分伤心：“你为什么要睡觉？”
……我累了休息会还不行么，方悦心道。
但这样说感觉只会越描越黑，于是他直接对方心警告道：“要么休眠，要么闭嘴。自己去做密化处理，不然就把你送进机械废品处理站。”
方心哽咽了几下，不敢再出声，但依旧不失倔强地改用屏幕显示道：“主人……你现在还疼么？我给你做个医疗检查好不好？TOT。”
“……”
一头黑线的方悦不再理它，转过身，蒙头就睡。
不肯放弃的方心拱了两下枕头，发现自家主人确实没有给自己解释解释的意思，只好委屈地飞到接口旁，对接端口，开始接受智能系统的检测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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