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手们正焦头烂额地躲避着中年男人的袭击。
灯灭之前,那个山羊头的人看着李术站的位置,所以他们心有灵犀地避开了那里。哪想到中年男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到处扑来扑去,还鬼吼鬼叫的。
再加上可见度一低,一群人走路都能撞在一起,赵小雪的脚都被不知道是谁踩了好几下。
甚至他们还会跑着跑着被什么东西弹一下!简直匪夷所思。
现在的他们不要说仔细思考山羊头的提示的意思了,他们简直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凭借本能逃避风来的方向。
一不小心撞到窗户上,一回头,还会和那张黑黢黢的脸近距离对视。
那个长着羊角的少年就站在窗外,注视着他们手忙脚乱的躲避,对着他们咧开大大的笑脸。
他轻声哼着歌谣:“Mary had a littl lamb,little lamb.”
有的时候他会抬起手,拨动窗户的锁,一副要爬进去的样子。然后又缩回手,发出恶作剧般的笑声。
一群人鬼哭狼嚎地满屋子跑。
有人短暂了疑惑一下,为什么完全没有人踢到凳子,但很快就因为紧张的追击把这个念头抛到脑后。
这次的黑暗格外漫长,久到他们的心脏因为过度跳跃已经疲惫到要罢工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天籁般的声音突然响起:“开灯!”
“滋”的一声,电灯亮起。中年男子自己扭曲着身体躺在地上,窗户干干净净,根本没有人影。
他们抬起手,挡在眼前,在原地呆了一会,被灯光刺得眼睛有点疼,才反应过来。
“谁这么厉害啊,一嗓子把灯给喊开了。”
“卧槽原来只要开灯就好了?”
“瞎扯吧那个灯又不是开关控制的,我看就是巧合。”
“不管怎么说灯开了就行!”
他们放松下来,开始四下打量。
喻汀仍旧坐在角落,低垂着头,肩膀微微抖动。
赵小雪笑吟吟地蹦过去:“你没事吧?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喊开灯,是不是你啊?谢谢。”
喻汀抬起头。
他脸有些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眼角晕开一尾嫣红。
他皮肤很白,像是白白嫩嫩的花瓣,这几抹红色就像花瓣被掐破时流下的花汁,使得花更加娇艳脆弱。
而不知道从哪来的、红色的花瓣,正散落在他的周围。
他摇摇头,不知道是在说“不用谢”,还是在说“不是我”。
选手们看着他的脸,一时之间忘了之前要说什么,不自觉地咽咽口水。
然后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非常禽兽。
人家这明显是运动量过大,一下子没喘过气,怎么能往那种奇怪的方向想。
李术嘲笑一声:“跟他说什么谢谢,灯又不是他喊开的。下次我也随便喊喊,你是不是也要这么谢我啊?”
喻汀冷淡地抬眸看看他,擦掉额头的汗。
李术看他不回话,有点急:“怎么?听了不高兴?”
喻汀嘴唇动了动。
灯忽然又灭了。
李术:???
其他人:!!!
好在这次只是例行闪烁,没发生什么危险。
李术气势弱了一些,碎碎叨叨地说:“大家都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也没谁比谁高贵,还天天拿下巴看人。刚刚不还跟个大爷一样,什么‘既然躲不过就不躲了’,火真烧到自己身上了还不是火急火燎地跳,装什么清高。”
旁边的赵小雪马上说:“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大家都刚刚从鬼门关逃出来,难道不是应该互相帮助吗?”
秦昭然也走过去,关切地问:“你还好吗?”
陆安静嗫嚅:“我这里有些应急的药物,你……你需要吗?”
李术:“……不带这么看脸的!”
只有韩奕鄙夷地说:“身体素质不行就直接退赛,别在这占名额。”
李术马上和他站到一起:“就是!”
韩奕移开视线,脸稍微变红:“别到时候把自己搞受伤了又哭,我们没这个闲心保你的安全。”
李术:???怎么回事我旁边的人怎么好像都是lsp?
喻汀掸掸肩上的花瓣,站起身。
他的呼吸已经恢复正常,脸上的红晕也慢慢褪去,像个冷冰冰的玉雕成的人偶像。
他问:“这段剧情过完了?”
话题转换太快,选手们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傻乎乎地说:“应该算是?”
喻汀问:“到谁了?”
选手们面面相觑:“什么到谁了?”
喻汀指指地上的中年男人:“他攻击的对象,到谁了?”
秦昭然脑子转得很快:“你的意思是,他的攻击对象不是某个地方,而是某个人。”
“不然呢?”
他语调里的冷淡让人心底涌起一种自己很菜的羞耻感。
陆安静说:“我好像知道了。照片是韩奕拿出来的,他第一个看到后面的画,那个长着山羊头的怪物当时也看着他。那是那个中年男人第一次动。第二次,画上的怪物看着秦昭然。第三次我们没有看画,但是根据结果推测,看的应该是我……”
赵小雪一拍大腿:“刚刚他看的好像是李术。”
一群人齐刷刷地看向李术。
“这一段可能是必要剧情。”秦昭然分析,“按照剧情,他会按顺序对我们进行恐吓。而如果不让他达到目标,就不会中断剧情。也就是说,他之所以会追我们追这么久,其实追的是李术。”
其他人看李术的眼神都带着谴责:“你瞎跑什么?你不跑让他抓一下不就好了?”
李术脸涨得通红,额头都是汗:“凭什么他们的时候就是看一眼,到我就追着跑?万一弄出人命怎么办?”
“你叫什么叫?他动作一次比一次大,我在你后面我还没叫呢。”赵小雪插着腰。
陆安静小声说:“我觉得应该不是强制剧情,这次的时间限制应该是外面那个羊角人把歌唱完。”
这个猜测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人被抓肯定会跑,那如果那个人特别能跑,这个剧情是不是过不去了。
她说完,征询地看着喻汀,好像学生在等待老师公布答案。
喻汀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们身上,自顾自地把剩下一个泡芙吃完。
她的眼神黯下去。
“我好像忽然明白他的意思了,”秦昭然沉思片刻,忽然拿起那张照片,一笑。
他一字一顿地说:“他的意思是,轮到你了。”
一阵寒意爬上每个人的脊背。
“他好像在向我们预告,下一个要面对危险的是谁。而我们即使知道了,也不能做什么防范。”
预告,不是提醒,他的任务只有告知。
至于那个人能不能躲开危险,与他没有关系。
微笑的山羊头看起来越发诡异。
“为什么要轮到我们啊。我们也没把他怎么样,他为什么要扑我们。还有,新闻上只写了他儿子死吧,为什么他也死了,还变成这样……他们家欠债被报复了?不是,他攻击我们干什么啊?和我们有关系吗?”赵小雪抖了抖,“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真的是恶魔吗?但是、但是好像没有长成这样的啊。”
她说话的时候,山羊头已经看向她。
门卫室重新陷入黑暗。
赵小雪尖叫一声,抱住头:“轻点啊!我、我是个好人!”
秦昭然说:“你别乱动,先弄清楚他想干什么。”
“会……我会的……”赵小雪磕磕碰碰地说,“你们离我远点吧,别误伤到你们。”
也许是她意外配合的态度,这次的时间比上次短,动静也很小。
灯重新亮起的时候,赵小雪毫发无损,只是因为恐惧气色不太好。
她在陆安静肩上靠了一会,元气十足地挑衅李术:“也没那么可怕嘛,都是自己吓自己。有的人嘴上厉害,没想到这么胆小啊。”
李术敢怒不敢言。
山羊头最后看向喻汀。
他嘴角的弧度似乎更大了,眼睛也弯起来。
“他笑得好温柔啊。”
黑色的幕布缓缓下降。
喻汀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知道那些蠢蠢欲动的、黑色的信徒又要开始行动了。
只要他们敢靠近,他就把他们和他们的兄弟姐妹一起粉碎。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黑色的雾气只是松松地环绕在他周围,克制而有礼。
他们不动,喻汀也不动,想看看这次对方想搞什么花样。
过了十多秒,黑雾们才慢慢聚集,温柔地拥抱着他。
冰冰凉凉的怀抱很清爽,让人舒服到脚指头都想蜷起来。
“这样可以吗?”黑色的雾气在耳边问。
喻汀眼睛眯起,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
他矜持地点点头。
“那就好。”黑雾的声音有点欣慰,“你喜欢就好。”
喻汀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忧伤。
但是下一句话就把他打回现实。
黑雾欢快地说:“我想了一下,有的事我们回家再做吧。那么可爱的表情不能让他们看到。”
喻汀的脸微微扭曲。
他忽然觉得他最开始的想法是对的。
黑色的雾气却在他动手之前狡猾地逃开了。
灯亮的时候,大家看到的就是他那张阴沉的脸。
大家纷纷感叹,果然当最后一个就是最惨的。
他们可是听到了中年男人的呻|吟和那种骨头被折断的声音。
虽然他们没听到惨叫,但看这个表情,喻汀一定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真是辛苦了。
怎么能让美人承担这么多,节目组真是不做人。
一群人纷纷走上前嘘寒问暖。
顺便感谢他为解谜做出的贡献。
“要不是你我们还在乱跑呢!”
“说不定早被某个人推出去挡刀了。”
“你有没有受伤?下次你叫我们一起过去,人多可以照应一下。”
喻汀面无表情地点头。
他现在只想把那群黑色的东西的主人找到揍一顿。
然后又想到那个人可能会笑得很享受。
还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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