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用过晚膳,皇上回了御书房和大臣讨论下个月番族使节来京朝拜事宜。

    公主们仍旧陪着皇太后,几位驸马则安顿在前朝某处偏殿。

    “清儿都有两个孩子了,你们也加把劲。”

    太后怀里抱着四公主三岁的儿子,本是一脸慈祥的笑意,视线后又扫向魏梓、魏钰两人,正色道:“芝儿刚成亲倒不着急,你们呢?一个成婚一年,一个快两年了,尤其是梓儿,整日和穆言情意绵绵的,怎的不见动静?”

    魏梓抿抿唇,挨着太后坐下,摇晃老人家的胳膊:“儿臣在努力嘛,肚子不争气,我也没办法啊。”

    她不是年龄最小的,却是最有孩子心性,最爱撒娇的,太后心里一软,亲切地道:“等明早走的时候,带些宫里的补药回去。”

    “皇祖母最疼儿臣了!”

    魏梓嘴甜,三言两语就能哄的太后开心,魏钰的性格刚好相反,是个不爱言语的,她只能搪塞道:“皇祖母,儿臣也在努力。”

    这借口用了不是一回两回了,太后才不信,哼道:“你在努力什么?努力编瞎话骗哀家?”

    魏钰:“......”

    “钰儿啊.....”太后摸摸了小男娃的脑袋,一边语重心长道:“哀家知道你向来瞧不上胸无大志的纨绔子弟,可你们是公主啊,不嫁中原男人,就得去和亲,哀家和皇后怎么舍得啊。”

    “既然成了夫妻,那便好好过,我朝公主地位高,驸马不能纳妾,一生只有一个妻子,这些还不够好吗?钰儿,你可知哀家和皇后有多羡慕你们几个孩子,不用和那么多女人争一个男人的爱。”

    太后说完,一旁的皇后强颜欢笑了下。

    魏芝从记事起,就未见过母后露出这样的笑容,她知道近日刚有一批秀女进宫,太后作主为父皇选了几个留在后宫,而今晚,父皇便要翻牌子了。

    她的父皇母后青梅竹马,年少情深,夫妻二十载,从青丝到不惑之年,哪怕后来魏景宣不得已纳了几位嫔妃,母后在他心中仍占有最重的份量。

    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谁不想独占丈夫的爱呢,上苍是公平的,赐你尊贵的地位,你便不能像普通人家那样活的随心所欲,人之常情的东西却变成了奢望。

    原来,慷慨大度的皇后也会难受。魏芝看着母后牵强的微笑,心里酸涩难挡。

    .....

    龙涎香燃烧的屋子里,四个“大男人”围着桌子打叶子牌,一人手里抱了个暖炉。二驸马腾出手出了最后一张牌,道:“我完了啊。”

    其余三人看了眼手里的牌,输了。

    二驸马做庄洗牌,过程中他同几人闲聊了起来:“你们开新荤了没?”

    江穆言摇头,四驸马笑的意味深长:“你又开了?我是没有。”

    二驸马给每人分发叶子牌,道:“没开新的,还是那个。”

    “还没断呢。”四驸马说:“这都多久了,藏的够深啊。”

    “断了做什么?家里的不待见我,我还不能找个喜欢我的。”二驸马感慨道:“说真的,外头的那个连二公主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可人家尊敬我,唤我一声爷!让我找回了丢失已久的男人的尊严。”

    他将叶子牌重重丢在桌上,:“我又出完了,各位,拿钱拿钱。”

    夏青云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碎银子,万般不舍的放进二驸马手心里,这些个富家少爷门赌的可真大,整整输了她半月的零花钱呢。

    “大姐夫,你开荤了没有?”二驸马赢了钱,嬉皮笑脸道。

    “没有。”夏青云刚开始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越往后聊,话里的隐喻越显而易见。

    尤其二驸马,一派谦谦君子外表,背后却是风流纨绔,代入感太强,夏青云都想替二公主揍他一顿了。

    “瞧我这脑子!”二驸马眉宇间满是得意,小声揶揄道:“大姐夫,我这有一方补药你要不要?”

    夏青云瞪他:“不要。”

    然而这声稚气软糯的“不要”钻进耳朵马的耳朵里却成了打情骂俏,他做了个抖鸡皮疙瘩的动作:“都说长公主喜欢柔弱的男子,起初我还不信,直到看见了大姐夫,我才知那不是传闻。”

    他说到这,见鬼一样的表情:“我想起来了,还有人说长公主喜欢有断袖之癖的男人,你、你不会就是吧!”

    夏青云想治治他,便说反话:“我若是呢。”

    二驸马甩甩袖子,丝毫不掩饰他面上的嫌弃:“那你得离我们哥几个远点儿。”

    坐在她身边的四驸马往旁边挪了挪凳子。

    夏青云心中冷笑,轻飘飘道:“放心,我是看不上在座的几位,家里疼倾国倾城的长公主我疼都来不及呢,哪还有闲心去招惹野花野草,人要懂得知足。”

    这话本就讥讽二驸马,带脑子的都能听出来,偏二驸马不知是真傻还是假装听不懂,他嘿嘿笑:“我懂了,长公主把大姐夫掰直了!”

    夏青云:“......”

    “大驸马,皇后娘娘要见您。”进来一位侍女,同夏青云道。

    “又找我?” 夏青云狐疑道:“白天不是找过我吗...”

    侍女道:“奴婢也不知,皇后娘娘说让您快些去。”

    天都黑了,皇后娘娘这个时候召见她不合理法啊,夏青云犹豫着,侍女又催了一遍:“大驸马,别让皇后娘娘久等。”

    夏青云不疑有他,随着侍女去了,长乐宫中烛火通明,亮堂堂一片,她没有直接踏进内殿,在门口大声道:“请问母后召见儿臣所为何事?”

    “青云啊,你进来吧,朕在这儿呢。”

    里头传来魏景宣中气十足的嗓音,夏青云才放心进了内殿,躬身道:“父皇,母后。”

    “嗯,你过来,到朕身边来。”魏景宣道,拂袖挥走了侍女们。

    夏青云依言走到皇上面前,见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变出一叠樱色女子服饰出来,笑眯眯道:“青云啊,换上吧。”

    “???”

    月黑风高的夜晚被秘密召见,接着皇上拿出女装让她换上,再看帝后默契同步的笑脸...这分明是笑里藏刀啊...难道自己今日的演技开过拙劣了,引起他们的怀疑了?

    夏青云的心突突地跳,手心里都出了汗,双腿也不听使唤的发软,她紧张地开口:“皇上、皇上要怎么处置儿臣。”

    帝后相互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认为可能是逼这孩子逼的太紧了,让她误以为白天是利诱,晚上是威逼呢,魏景宣郎声大笑:“你又没罪,朕处置你做什么,朕叫你来,是想让你换上这件衣服,去芝儿房里讨她欢心。”

    夏青云登时如蒙大赦,后又觉得不对,讨公主欢心和穿女装有什么关系?

    皇后看出了她的疑惑,弯弯绕绕解释道:“是这样的,想必你也知道芝儿喜欢柔弱的男子,但你可能不知道芝儿更喜欢扮作姑娘的男子,通俗点来说,本宫和皇上希望,你能换上女子服饰,晚上为芝儿助助兴...”

    她尴尬地笑了笑,凤颜微红,偷偷拧了一下魏景宣,暗示他说两句。

    魏景宣也是老脸一红,道:“人嘛,总有些特殊嗜好对不对,你作为丈夫,又身为驸马,是不是该以身犯险.....不对,以身作则,给另外几位驸马做做典范呢。”

    夏青云:“.......”

    她欲哭无泪,同时吊在嗓子眼的心又落回了心脏,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女装对她来说是既陌生又向往,倒不如借此机会弥补多年来的遗憾,过过当大家闺秀的隐。

    至于帝后的计划,怕是要落空了。公主多么有原则的一个人,是不会因为她穿了女装而对她起心思的。

    夏青云痛快地答应了。

    夜幕低垂,寒风悄悄来袭,刮在人脸上干巴巴的疼。从后宫返回的两名侍女揉了揉脸,嘴里哈着热气。

    “几个公主的汤药都送完了吗?”

    “早送完了。”有一人道。

    “长公主的那份没忘记加料吧。”

    “我加了不少呢!大驸马明日肯定起不来。!”

    另一位侍女压着声音不住的笑:“不仅放药,还变装,可真会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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