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有娇艳的朝阳,金色的光辉透过淡薄的云层温柔地洒在错落有致的宫殿上,耀眼得人眼睛发花。
同样是恢弘壮丽的皇宫,魏芝却觉得陌生,路在脚下不知怎么走。
梦境里,她习惯性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一袭蓝色绢丝罩衣,内衬黄色中衣,青丝挽成高高的凌云髻。
阳光刺眼,魏芝扬起手掌挡在额前,从指缝间瞧见一道樱红色的身影欢快地朝她走来。
入了梦,她无法控制感官,似与那少女认识许久,微笑道:“今日来的挺早。”
少女没好气地看她,粉光秀腻的脸蛋浅浅的鼓了下:“魏姐姐,今日是我生辰。”
魏芝佯装不知:“不是明日吗?”
“今日今日,是今日!”少女攥紧粉拳,连说了好几遍,气得不轻,明明是她让她早些来的,说是准备了惊喜,结果转脸就记岔了。
魏芝扑哧笑了几声,真怕惹怒了小气包,连忙说好话,:“小小别生气,逗你呢,放心,我没记错,跟我来。”
原来她叫小小。
魏芝牵着小小走进了一间豁亮宽敞的屋子,门楣上方烫金的匾额写着司膳房。
“不是说有惊喜吗?”小小摊开手掌,向她索要:“我等着呢,快交出来。”
“不就在你面前吗。”魏芝指着空荡荡的司膳房,说:“这里都属于你。”然后指了指自己:“我也属于你,今天不管你想吃什么,我都能给你做出来。”
小脸笑开了花,大眼睛弯成月牙,皎洁无瑕:“魏姐姐,你今天真的就只陪着我吗?”
“嗯,比珍珠还真。”魏芝撸起袖子:“说吧,你想吃什么,让我这个米其林三星大厨为你效劳。”
“米什么大厨?”
“只是个称谓,不重要。”魏芝端来一盆清水,她把小小拉到身前,将她的一双手放进盆中,自己的手掌跟着放了进去。
小小人如其名,身材娇小玲珑,手掌也要比魏芝的小,秀窄修长的手指将她的手背完全覆盖住,水温凉,外头也冷,可她的脸却热了。
魏芝又问了她一遍想吃些什么。
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又不是没有一起洗过手,小小再度没出息的心乱如麻,口不对意:“什么都行,只要是你做的我都愿意吃!”
魏芝挑眉:“那我自由发挥了。”
“好!”
小小说完就后悔了,她其实想吃那个粉红色的面皮,魏芝先前做了一次,后面她病了几天了,便再也没吃过了。
“发什么呆啊。”魏芝用占满面粉的手指勾了勾她的鼻梁,说:“去一边玩,等会做好了我叫你。”
“嗯。”小小揪了一坨她刚揉好的面团坐在小板凳上捏小人去了,挺翘的鼻尖上还有白花花的面粉,小表情既认真又滑稽。
魏芝打量了她一番,失笑。
梦里的场景忽然虚幻了一瞬,将二人的对话以及细微表情都收入眼底的另一个隐形魏芝脚底一沉,画面也随之变换。
她看见门口站了个侍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跑过来,累的上气不接下气:“魏大人,太后吐血了,她不愿召见太医,非要见您。”
“什么?”
魏芝放下刚盛好的粉红色面皮,朝小板凳上翘首以盼的少女说了声:“我马上回来。”
她说完,便迫不及待地冲出了门。
小小原本弯弯的唇角一点一点拉回平直,娇艳的芙蓉面黯然失色,她起身,走到灶前,捧起那碗热气腾腾的面皮,晶莹的水豆子啪嗒掉入碗里。
另一个旁观者魏芝胸闷气结,深深的悲怆感席卷而来,她似是见不得少女落泪,握拳跑出去,对着没走多远的自己,愤然大喊:“回来啊!”
然而这是在梦里,没人能看见幽灵一样的她。
她泄气地跺了跺脚,又跑回了司膳房。
少女正在剧烈的咳嗽,全身抖得像筛糠似的站不稳。魏芝想伸手去扶,却见她猛吐一口鲜血,紧跟着,瘦小的身体如同飘零的落叶失去了生机。
“小小!”
“小小!”
那声呼喊撕心裂肺,带着力量穿透时空。
身披斗篷的夏青云拖着脚伤,一瘸一拐地挪到魏芝面前,说:“殿下,你在叫我吗?”
靠在枯树的肩膀一抖,魏芝惊醒,睁眼便是放大的五官,她微滞,待心神返回现实后,才说:“你还活着?”
夏青云:“......”
我活着,你好像很失望?
“托公主的福,臣大难不死。”
“是啊殿下,驸马爷福大命大。”冬凌在一旁像只麻雀儿叽叽喳喳地:“驸马爷脚受伤了不敢乱跑,在山洞里疼晕过去了,好在我们来的及时!”
魏芝闻言,看了一眼夏青云的受伤的脚踝,简单的包扎了下,目光转向她湿透的衣服,视线久久不肯脱离,凝眸时,难以能看出其中的喜怒。
在夏青云的印象里,这是公主第一次这样看她,竟有种被公主关心的错觉。
夏青云不易察觉地弯了下唇,搓搓手说:“好冷啊,殿下。”
她是个脆弱敏感的人,小时候不管想做什么,母亲都会哄着她,迁就她。从小到大,也只有在太守府呆的两年受了些主母的气。
别说之前差点丢了小命,就是脚受伤这点小事她都想要找母亲抱抱。以至于刚才魏芝的流露的丁点关怀,夏青云就忍不住鼻酸,说“好冷啊”那几个字时,不自觉瓮声瓮气的,带了点撒娇。
“回公主府。”
魏芝说话的同时,她的眼睛就离开过夏青云被火光映成烟霞的脸颊。
梦中的少女为何会跟夏青云长的相差无几?而她的名字竟也跟夏青云的乳名一模一样。
如果是巧合,魏芝宁愿从没梦到过那个时常让她夜不能寐的少女。
她难以接受一直想探寻的梦境之一会和夏青云有关,更无法想象以后要从一个男人身上寻求答案。
“走吧。”
魏芝披好下人递过来的斗篷,掐了掐眉心,顺嘴问起了江穆言:“三驸马已经下山了吗?”
夏青云脸色突变,瞬间失去了血色。冬凌想她应该是见过鲜血淋漓的场面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劲儿呢,于是贴心地替她回话,悲痛万分道:“三驸马为了将驸马爷从猎洞里拉上来,没留意身后的野兽...被野兽给拖走了,如今生死不明。”
魏芝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虽然她猜测过夏青云可能被野兽拖走吃了,那也只是开玩笑,并不是真心的。可当这样凶残的事情发生在身边时,她根本不敢相信,毫不掩饰地出现了惊恐的神色。
“你胡说!”
魏梓的嘶吼突然从背后冒了出来,她冲开侍卫,一把揪住夏青云的衣领,凤眸嗜血般通红:“你在骗人!她被野兽拖走了,你怎么还活着?夏青云,是你把她藏起来了对不对,告诉我她在哪儿,不然我杀了你!”
夏青云连连摇头,泪水汹涌而出:“三驸马真的被野兽拖走了,我没撒谎,我当时太害怕了,躲进了山洞里。”
“你撒谎!”魏梓将她推倒在地,拔出侍卫的剑直抵眉心:“我为了江穆言什么都能做的出来,杀一个驸马又怎样?”
夏青云的原本受伤的脚踝磕在了尖锐的石子上,立即渗出丝丝血迹,很快染红了纱布。
那鲜艳的红犹如梦中少女手帕上的鲜血,势不可挡地撞击魏芝的内心深处,她左右不了这种感觉,但又无可奈何,上前把夏青云挡在身后:“你发什么疯?你凭什么口口声声说她撒谎?你倒是说个令人信服的理由出来!”
魏梓握紧了剑,与魏芝对峙片刻后,雪白的面容掩于熊熊火光之下,忽然发出凄凉的笑意,令人冷如数九寒天,她歪头看了看夏青云衣角的花纹,靠近魏芝,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驸马出逃乃是死罪,有些人窝藏逃犯更是死罪,真可悲啊,靖国要有两位公主守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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