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3&4&5
暴风雨来得突然,前一秒还艳阳高照,下一秒黑压压的乌云就席卷而来,遮天蔽日。
散在海岛四处的族员们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活,听从向导们的建议匆匆忙忙往木屋赶。
闪电划过半边黑沉沉的天幕,海岛在顷刻之间被照得通亮。雷声紧随其后,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地砸落,打在身上又冷又疼。
回到木屋时,橘里全身湿透。湿冷的雨水覆在温热的皮肤上,渐渐吸走体表的温度。
即使换了干净的衣服,坐在离火堆最近的地方取暖,也让橘里冷得发颤。
大风大雨的环境,简陋木屋的防御能力约等于零。雨水乘着风无孔不入,族员们穿着雨衣躲在屋檐下,围绕火堆而坐。既能取暖,也能看护火焰不被熄灭。
“这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金炳万添了根枯木。
他转头望向屋外,除了雨幕还是雨幕。这场风雨将能见度瞬间降到只有数十米,连那块具有代表性的巨岩都仿佛一同陷入黑暗,只能遥遥辨出轮廓。
“今天吃点东西就早些休息吧。”所幸今天是海岛上的第四夜,明天中午就能离开。而他们在雨落下前找到了勉强果腹的吃食。
姜涩淇喝了崔贤锡递来的鱼汤,她捏着滚烫的饭盒边缘吹了两口。呼噜噜一口热汤下肚,暖意从胃部散开,虽然比起遭受的寒意来说作用甚微,但聊胜于无。
“昨天找到海岛的传说了吗?”她问道。第二天没找到,第三天根据节目组的提示,四人再次出发,回来后神神秘秘的,也不肯说找到了什么。
饭盒被放到橘里手中。
汤的温度源源不断地透过金属传递到冰冷的手心。橘里贪恋它带来的温暖,可肉味顺着白气直冲鼻腔,刺激着她不适的胃部。
她快速把饭盒转手给李周筅。
“你不喝吗?”那边金炳万讲起所谓的“海岛传说”,李周筅凑近了小声问她。
“不喝。”橘里脑袋昏昏沉沉的,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
金炳万讲,海岛传说指的是本土探险家用岛上几处美景和民间传闻联想出的一个神话故事。
无论是风景还是怪闻,都为拉古娜岛蒙上神秘色彩。
金炳万和金峻铉一个说,一个补充解释。橘里起初还能听进去几句,慢慢的思绪就放空了,眼皮忍不住下耷。
外界的声音成了强效催眠曲,但恍惚中她还记着自己在录节目,在眼睛快要闭上前努力撑大疲劳的眼眶。
坚持不到一分钟,眼睛的缝隙又开始变小。
聊天的声音忽然断在了金峻铉那里,他指了指头点个不停的橘里,笑弯了眼。
抱膝安静打瞌睡的橘里和前几日的活力满满造成了反差,金炳万调侃道:“连我们橘里也累了。”昨晚的随机舞蹈环节,还要用Redvelvet的编舞和李周筅争个高下,今天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橘里对自己的名字十分敏感。她猛地抬起头,杏眼睁圆,双眼皮显出四层。
她强装清醒,严肃地“嗯”了声作为应和,自以为不漏痕迹地参与进对话,没人发现她在打瞌睡。
像极了上课和困意顽强斗争的学生,短暂的回神还要看一眼黑板上的内容,为了显示出自己一直在听的样子,装模作样地点点头。
众人失笑。
*
【橘里,我们该回家了。】
走?去哪里?
她站在冰激凌柜前不肯走。
【忘记是怎么答应妈妈的了吗?说好只吃一根我们才出来的呀。】
可是爸爸一口咬掉了半根!
她仰起脑袋,谴责着蹲在她身前的男人。
愤怒和委屈太真实了,梦里橘里也跟着小女孩一起生气。
零碎的画面快速闪动,每幅画面上都有不同的人浮现。有时是个高大的男人,有时是名优雅的女士...但大多数时候是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生。
从婴儿到十四岁,从十四岁到二十一岁。
梦长得没有止境,一个圈套着另一个圈。橘里跟着走完这段影像,又被立马带入下一段场景。
【嘶——】
她在楼梯上滑了一跤,橘里看着都觉得尾巴骨疼。
梦里的女生高举着手里喝到一半的草莓牛奶一脸庆幸,她听见了她的心理活动。
哈,牛奶没飞出去。
楼梯间趴着一个女生,背对着她坐在地上许久都起不来。
梦里的她握着牛奶慌慌张张跑下去...
可不管她怎么跑,都跑不到女生的身边,橘里又急又累,呼吸逐渐沉重。
*
李承协把手从橘里的额头拿开。
橘里发烧了。
脸颊泛着异常的红晕,呼吸沉重急促。本有些舒展的眉头在李承协把手拿开后又难受地皱紧。
李承协起身去叫金炳万。
金炳万觉浅,听到脚步声就睁开了眼。他撑着上半身从地上坐起:“怎么了?睡不着?”
他是被橘里的哼唧声吵醒的,再怎么保持距离,这种时候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橘里发烧了,我该去叫队医过来还是把她送去节目组的营地?”李承协指着身后,嗓音依旧平稳低沉。但皱得比橘里还紧的眉出卖了他的情绪。
她烧得很厉害,手摸上去是滚烫滚烫的。
一听有人生病,金炳万就坐不住了:“得把她带到营地,这里环境太差。”
风雨是在半夜停的。
屋内潮得根本无法让他们躺下,只得依靠木板坐着睡觉。正常人都觉得艰难,不可能让病人也将就。
“嗯,炳万hiong,麻烦你帮一下忙。”他背对橘里,单膝跪地。右手抓住橘里的手腕,在金炳万的帮助下把橘里背起。
他们轻手轻脚地离开,没有惊扰别人。
雨后的海岛浓雾弥漫,金炳万走在前面打手电为他们照明,李承协托住橘里的腿弯,在软软的沙滩上一步步走得极稳。
“还行吧?累吗?需要我替换一会儿吗?”走几步路,金炳万就回头问一下他的情况,
李承协托着身体下滑的橘里往上颠了颠:“没事,她很轻。”
“大概是淋雨淋得。”金炳万说,“一般的情况队医都能处理。如果严重的话,做好应急措施,工作人员会马上联系陆地上的船只过来。”
“嗯,先看看情况。这个点,队医...”
毫无征兆的,橘里下垂的手臂忽然收拢,身子紧贴他的背部,连脸也转了方向埋到李承协的颈窝。
背后的人冷得打了个哆嗦,然后他就感觉颈侧被她烧得发烫的脸轻轻蹭了蹭。
细腻温热的肌肤猝不及防地贴上敏感脆弱的脖劲,李承协呼吸微滞,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以前她也喜欢这样,说这里能感受到哥哥的心跳,他听完会笑着按住她乱动的脑袋,说些让人十指蜷缩的话。
橘里又蹭了两下找到最暖和的位置,才窝在那儿安分下来。
熟悉至极的小动作彻底乱了他的心神,平静的湖面被砸下一颗颗石子,荡起阵阵涟漪。
“队医怎么了?”金炳万走了两步没听见下文,才发现李承协没有跟上。
手电筒的光亮沿着沙滩上留下的脚印一路照到李承协的脚底。
“没什么。”他不自在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糊成一团浆的脑子想不起方才要说得是什么话。
*
39.1。
随队队医给橘里吃了退烧药,贴上退热贴。
队医对金炳万和刚刚从睡袋中爬起来的PD道:“早上能退烧就是好的,录制是肯定不能参加了。”
手表上的时间已是海岛生存第五日的凌晨2点,离生存结束还剩下10个小时。
PD沉吟片刻:“我明白了,等族员们起床后补录一个视频,交代橘里xi生病的事由。”说完,他伸手拍拍金炳万的肩,“对了,hiong,你到我们那儿来一下,有事想和你商量。”
“承协xi是在这等炳万hiong一起还是?”
他飞快瞥了眼缩在睡袋里的橘里:“我等炳万hiong一起,外面有雾看不太清。”还是等炳万hiong一起回去比较好,他给出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PD点点头,和金炳万并排走出队医帐篷。
“承协xi。”队医拎着医药箱走到他面前,“有位工作人员在回收摄像机的时候脚受伤了,我过去看看。你随便找个位置坐就行。”
“额...好。”
不大的帐篷一下子空了下来。
帐篷太矮,李承协站不直,他找了把钓鱼凳,放在离睡袋不远不近的位置,舒服地坐上一会儿。
他控制得了距离,控制不了在大脑里出现的人。越是用乱七八糟的事干扰,越是适得其反。
李承协盯着睡袋外的那根线头发呆。
橘里是个奇怪的人。
同一个圈子,多多少少从别人那里听到些消息。
blackpink队内不和,Jennie和橘里关系很僵。
这没什么,圈里多得是营业关系。
在后台,曾在节目上公开说是橘里粉丝的男团后辈和同伴说了句“Jennie前辈真高傲,还是橘里前辈更可爱”。
两人在男厕外的饮料售货机前买水。
他本打算等俩人走了再出来,以免碰上让对方尴尬。
女孩子得一起夸才行啊。
说话人的声音空灵干净,带一点沙哑的特质。
按理说这么有辨识度的嗓音他不该没印象,好奇心驱使,李承协做了回偷听墙角的事。
他听见男生们慌张地问好声。
橘里前辈,他们叫她。
好奇心的产生是沦陷的开始。
“不...不...”
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让李承协回神,他看了眼双目紧闭,满脸痛苦之色的橘里。
这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短暂的交集过后就会回归各自的日常,这样很好。
抛开杂念,起身走近。
没什么异常,大概是被梦魇住了。
刚要走开,裤脚就被一股力拉住。
“卡机嘛...”她水润的眼睛迷蒙地望着他,满是对离别的不舍之情。
队医和金炳万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突然进来了。
见她毫不掩饰的挽留,李承协心脏都慢了一拍,他紧张地看了眼帐篷入口,为难道:“呀,你...”别这样。
“阿伯叽!”她冲他哀哀地叫唤道,声音和眼神饱含着对慈父的孺慕之情。
别走。
阿爸!
“......”
李承协走了,橘里也没吃到梦中她爸允诺她的香草味甜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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