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小说:夺爱 作者:庄生公子
    夜幕之下,超出寻常规制的马车还候在天顺楼外,时不时有人驻足打量,心里暗忖这里面坐的是盛朝哪位金贵的人物。

    马车内陈设雍容,到处都弥漫着龙涎香的味道。唐蓉头靠在篷壁上,时不时挑起幔帘往外遥望。

    她不记得皇帝来时带了什么特殊的东西,这一取竟然需要这么久?

    等了约莫一刻钟温景裕才回来,二话没说直接将她的双手反剪,径直抵在了车壁上。他憋了一晚上怒火,急需纾解一番,猛地含住她的唇瓣,恣肆亲吻着她。

    唐蓉躲闪不掉,头微微后仰,无力地承接着他的动作。呼吸一点点被他掠夺,她想挣扎,腕子却被钳制的更紧。

    夜幕之下的长安城灯火璀璨,马车在人烟阜盛的大街上徐徐行进,内里的狂风骤雨越发猛烈。女郎娇媚的呜咽声徐徐传出,带着些许不适和委屈,一霎就泯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直到大街上人渐稀少,马车内的风雨才堪堪消歇。

    餍足后的温景裕心情舒畅,将极尽涣散的美人捞进怀中,勾起她的下颌,定定凝着她桃粉的面靥,“姐姐,若是你再敢来这种下九流的地方,就不会这么简单的惩罚了,记住了吗?”

    唐蓉被他折腾的浑身酸痛,眸中还沁着春潮的余韵,唇也被自己咬破了一些,正渗着细小的血珠。

    温景裕俯身将血珠吮去,语调柔和似水:“不许再咬了,朕喜欢听你的声音,在太和殿不是挺好的吗?”

    “这是在外面……”唐蓉哑着嗓子回他,疲惫地扶在他肩上,像只困顿的小猫,一动也不想动。

    从天顺楼出来,马车已经在大街上绕了很久,驾车的金吾卫听到里面气息平顺,这才轻敲车门,发声问话:“公子,去哪里?”

    温景裕听罢,脸颊蹭蹭她的额头,眸光含着期待,“姐姐,跟朕回宫吧,朕好几天没见你,想你了。”

    昏昏沉沉的唐蓉心底一怵,从他怀中折起身,捡起衣缕挡在身前,“不行,今天太晚了,双喜又是提前回府,我娘会起疑的。”

    温景裕不满地撇撇嘴,“有朕在,姐姐怕什么?姑母不敢——”

    “陛下!”

    唐蓉贸然打断他的话,黛眉拧出细小的褶皱,芙蓉面上难掩忧怯之色。

    母亲对新帝多有忌惮,若是知晓他们之间的苟且事,一顿辣炒竹条抛给她是肯定的。

    两人静默对视,唯能听到车轴碾压青石板发出的咯吱声。

    温景裕睨着她泛红的眼尾还有身上新鲜的痕.迹,终是不忍再为难她,悻然对外面吩咐:“去公主府。”

    见他没有过多纠缠,唐蓉不由松了口气,捡起落在地上的藕粉小衣重新穿好。

    欢愉之时,肩胛处被温景裕按的生疼,抬胳膊系衣带有些费劲。

    “朕来吧。”

    温景裕看出她的不适,亲自替她穿好衣缕,精心细致,跟方才骜横的样子判若两人。

    唐蓉咬紧唇心,身子像被他打了烙印,他每碰触她一下都会让她微微发颤。

    马车很快到达目的地,温景裕依依不舍地揽住她,低头啄吮她的颈窝,柔软的声线蕴在夜色中:“姐姐,那你明天来,朕等着你。”

    “知道了……”

    唐蓉仰起头,十指攥紧他华贵的衣襟,点点湿痕落在皮肤上,被夜风一吹凉飕飕的。

    她快被他溺死了。

    黏人的厮磨再度袭来,两人的呼吸愈发急促。

    再这样下去怕是又要出事,唐蓉敛起飘忽的神志,正要推拒,温景裕却突然停下动作,闷哼一声,将头靠在她的肩上。

    静谧袭来,唐蓉庆幸之余又觉得他这种状态不太对劲,缓了缓,问道:“景裕,你怎么了?”

    温景裕搭在她身前的手慢慢滑下,箍紧她的腰肢,“姐姐,朕胃里不舒服,有点疼……”

    他的声线少了故有的朗然之气,入耳恹恹不已。

    唐蓉即刻明白过来,在天顺楼吃了那么多甜东西,刚才又那么发狠的弄她,不难受才怪。

    真是报应呀!

    她叹道:“我说了蜜饯不能多吃,何苦不听呢?”

    温景裕没说话,埋头在她的颈窝,不再动弹。

    他似乎真有些难受,唐蓉感受到他额前溢出薄汗,粘在她皮肤上,黏腻腻的。

    咆哮的野兽忽然变成了病弱的小猫,时不时发出几声压抑的哼唧,甚是惹人怜爱。

    唐蓉只觉哭笑不得,纤纤素手顺着他微敞的衣襟探进去,贴着中衣寻到他的胃脘处,问道:“是这里疼吗?”

    温景裕点点头,话都不肯多说。

    唐蓉指尖打着圈,替他轻揉,轻声嘱咐道:“这几日不要饮酒,也不要再吃甜物了,回宫记得传太医诊治一下。”

    她侧脸看他,丰泽的唇正好碰到他的鼻尖。

    温景裕微微抬头,无力地吮着她的唇,充满稚气的恳求着:“姐姐,朕难受,不想让你走,你跟朕回宫吧。”

    他寻到唐蓉的柔荑,骨节分明的手指逐一探入缝隙,缓缓与她相扣。

    “别走,陪着朕……”

    公主府的小厮打着灯笼站在门檐下,已经盯着这辆陌生的马车看了许久。

    本以为是来送郡主的,殊不知非但无人下来,马车又驶离这里。

    凝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小厮皱眉嗤了句:“毛病。”

    *

    夜幕之下,太和殿迅疾进出着宫人。

    待太医令诊完脉,唐蓉才从西偏殿过来。她原本不打算进宫,奈何没经住皇帝的一声又一声的祈求。

    毕竟喂蜜饯的是她,皇帝病了,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心里到底是有些怜悯。

    龙榻上神情恹恹的少年拉住她的手,昔日的恣狂早已不见踪影,虚着声道:“姐姐,上来,朕想抱着你。”

    既来之则安之,唐蓉将衣缕褪去,只着中衣躺在他臂弯里。

    他翻身抱住她,因为疼痛盗汗,寝衣稍有潮湿,“姐姐,它什么时候才能不疼?”

    孩子气的问话让唐蓉心尖跟着软了几分,掌心贴在他腹部,继续为他按揉,“一会喝掉汤药就不会太痛了,再忍忍吧。”

    温景裕闷闷“嗯”了声,将她箍的更紧,薄唇紧贴着她的前额,似乎在寻找着些许慰藉。

    有宫人进来将灯烛熄灭大半,光影变得极易入眠,夜风从窗棂缝隙悄然钻进来,微微拂动龙幔,又轻撩着烛芯,晃出一阵影影绰绰。

    自从两人有了交集,皇帝还是第一次这么安静。

    唐蓉忽然想到了年幼时的他,总是怯懦地跟在他们身后,安静而乖巧,没有丝毫的存在感。

    当时大家只觉六表弟甚至无趣,现在想想,倒也不失为一种可爱,最起码比现在的暴戾不驯讨人喜爱。

    过了一个时辰,宫人送药进来。

    唐蓉扶着温景裕起来,殊不知他却迟疑了,看她道:“姐姐,喝了这个药,是不是就不疼了?”

    唐蓉点点头,“对,汤药治疗胃脘痛最有效果,快点喝了吧。”

    温景裕睨向那碗赭色的汤药,挥手道:“朕不喝,拿下去吧。”

    宫人一愣,呈着药碗不知所措,“陛下……”

    “怎么了?你是嫌苦吗?”唐蓉端起汤药,深嗅一下,如实道:“不苦的,趁热喝吧。”

    “不喝,若是不疼了,姐姐就不关心朕了。”温景裕抿唇鼓着腮,像个任性顽劣的稚童。

    她掌心的热度,她不经意间流露的温情,无一不让他贪恋。

    唐蓉无奈地皱起眉,她第一次听男人说如此幼稚的话,偏偏这人还是盛朝的皇帝,莫不是疼傻了?

    万千劝说的话语堵在喉咙里,最终被她尽数咽下。

    这些时日的相处,她大抵了解一些他的脾性,心胸狭窄,喜怒不定,归根结底还是个半大孩子。

    她呵兰般的吐息低叹,舀了一勺汤药抵在他唇边,羞意遮掩在长睫之下,难以被人窥察,“景裕,时辰不早了,喝完躺下,我抱着你睡,病了就要多休息。”

    她吐语如珠,传入耳畔如若仙乐般美妙动听。温景裕病恹的眸子闪起暗色辉芒,老实地张开嘴巴。

    一勺一勺将药喝光,再度躺回榻上。

    唐蓉将药碗递给宫人,兑现诺言,脸颊贴在他颈窝处,伸手环住他劲瘦的腰。

    温景裕的呼吸跟着沉重几分,这是表姐第一次主动拥抱他,像条水蛇一样缠在他身上。

    难以言说的餍足在心尖不停扩散,本能驱使下,他侧头想要跟她亲近,然而一只玉手却捂住了他作祟的薄唇,继而缓缓上移,盖住了他漂亮的眼眸。

    “景裕,睡吧。”

    娇声软语酥人身骨,他的神志,他的身体,俱被她控制起来,不经他一点反抗。

    温景裕眼前漆黑一片,鸦翅般的眼睫轻轻扫着她的掌心,没多久便乖乖消停了。

    感受到他阖上眼后,唐蓉的手顺着他心口滑下,继续贴在他隐隐作痛的地方。

    直到他呼吸变得平顺,她才停下动作,腕子连同胳膊已经酸得抬不起来。

    唐蓉稳了稳,极轻极慢地从温景裕怀中逃出来,穿好衣衫坐在榻沿上静静打量他。

    他睡容很乖,苍白的面皮上五官依旧端正俊美。

    唐蓉拎起被衾盖住他露在外面的双肩,拭去他额前的薄汗,红唇嘟起,悄声嘀咕道:“下次别这么犟了,害人害己,何必呢?”

    估摸着宫门快开的时候,她徐徐走出太和殿。

    龙体抱恙,高晋一宿没敢睡沉,听到脚步声,立马就睁开了眼,惊讶道:“郡主,您怎么这个时辰就起来了?”

    唐蓉小声道:“高公公,我进宫时没来得及给母亲说,现在着急回去,要不然我母亲会罚我的。陛下刚睡了约莫一个时辰,估计没办法听朝了,还请高公公待陛下醒了告知他一声,晚些时候我再过来。”

    大长公主刚直的性子在朝野是出了名的,家风也是颇严,就连唐侯爷平日也畏惧她三分。

    高晋是个善解人意的,颔首道:“郡主放心,老奴一定把话带到。”

    他为唐蓉安排了车辇,将她送出了大明宫。

    天光初晓,唐蓉回到府中,正要悄悄溜回自己的小院,殊不知母亲就端坐在正厅,截住了她的去路。

    温绥担心的一夜无眠,甫一看见她,“砰”地一声拍向桌案:“你还知道回来!”

    “娘……”

    唐蓉走进正厅,小心翼翼地凑到母亲身前,讨好地笑着,“我昨天玩的疯了些,喝了几杯酒,在燕燕那儿睡下了。”

    温绥疾言厉色:“不是不让你疯,可你总得差人送信儿吧?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准备要满城找你了!”

    “娘,我这不是喝傻了吗?”唐蓉拉住母亲的手,撒娇地晃了晃,“您别跟我一般见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温绥乜了一眼明珠美玉般的女儿,狠心道:“去佛堂跪着,两个时辰。”

    “娘……”

    “三个时辰。”

    凝着母亲决绝的神情,唐蓉不敢再求饶,道了安连忙跑到佛堂跪着。

    檀香缭绕间,她上下眼皮一直打架,慈祥的菩萨在她眼眸中时隐时现。

    就当她快要睡着时,腰际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感。

    她低呼一声,睡意顿时消散,扭头就见母亲拿着戒尺站在后面。

    “不许睡,跪直了!”

    “是……”唐蓉挺直腰板,泪在眼眶中不停打转转,爹怎么还不回来?

    温绥见女儿老实了,将戒尺交给了贴身婢子,让她在这里盯着,兀自离开了佛堂。

    一轮朝阳悬挂在东山之上,金光刺破稀薄的云翳,一道一道坠向大地。

    温绥依旧没有睡意,顺着游廊来到东苑凉亭小坐。

    婢子们将圆桌上的茶具摆好后,她拎起玉壶向茶盏里注入沸水,三起三落,细柱般的水流不停击拂着茶末,生出宜人的沫饽。

    一个时辰后,时任大理寺少卿的楚靖踱上高阶,身穿黛色窄袖襕衫,站在凉亭入口处恭顺行礼:“殿下。”

    温绥微抬眼帘,看向这位跟随她多年的幕僚,“坐吧,镇国公那边如何了。”

    楚靖也不客气,撩袍坐在圆凳上,接过温绥递来的茶盏,徐徐道:“信笺举证人前几天找到了,正在会审落证。想必用不了几天镇国公就可以洗清嫌疑,官复原职了,下官在此恭喜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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