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小说:娇术 作者:宋三冬
    第七章

    宋绘付了银钱,刚要告辞,宋巧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亲亲热热挽住宋绘的手臂,“三姐,你认识这位公子?”

    宋绘不愿节外生枝,垂着眼睑,回道:“只是恰巧都看上了这家风筝,我不会选,所以公子给了几分建议。”

    顾愈今个穿了一身月白色的收腰长摆猎装,裤脚束在牛皮靴内,显得腰线笔直,英姿勃发。

    宋巧解开面纱,露出含羞带怯的绯色脸庞,柔柔开口道:“公子,我也是第一次放风筝,不知可否教教我怎么才能让它飞起来,我刚试了好一会儿都不行。”

    顾愈的风度似乎全然随着心情,他现在情绪不佳,跟着便没了好脸色,“既不会放风筝哪不放便是,为何要劳烦我?”

    宋巧的笑意僵在脸上,脸颊上的嫩肉抖了抖,艰难的应了声,“公子说得也是。”

    顾愈装作不认识宋绘,也不打招呼,拿着风筝径直离开。

    宋巧向来不愿在宋绘面前示弱,撑着面子,开口道:“这风筝要在风大的地方才能飞得起来,我刚就是地方没选好,三姐你得好好注意着。”

    宋绘安静听完,温和的笑着回到:“谢谢妹妹。”

    宋绘没急着找地儿放风筝,她还在各个摊位闲逛着,似乎完全搞错了端午节的重点。

    春瓷跟着她,小声问道:“姑娘,刚才那个公子是...春日宴...那个时候见过的吧。”

    “是。”宋绘微侧头看了她一眼,“如果你有想问的,在你开口之前,至少得想清楚该不该知道才是。”

    宋绘浅笑晏晏的看着春瓷,眸光温软,但话里全然是敲打之意,“你说是吧?”

    春瓷把已挂在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姑娘说得对。”

    宋绘把手里的风筝给她,“难得出来玩,就别一直跟着我了,去放风筝吧。”

    春瓷放下乱七八糟的担忧,有些意动。

    宋绘指了指路边摆着的糖人小摊,“我买个糖,不会走远的。”

    春瓷这才接了风筝。

    小摊货郎分散在河岸边,凭着各自本事招揽着生意。

    糖人小摊边上支着一面三角旗,旗上歪歪扭扭写着一个“糖”字,旗边坐着一个麻衣男子,他守着一烧着木炭的黑色炉子,一边高声吆喝。

    见宋绘走近,他眯眼露出热情的笑,“小姐可要吃个糖人?”

    宋绘点头,要了只兔子。

    “好嘞,稍等片刻。”边说着,小贩用袖子擦了擦小木凳,往前递了递。

    宋绘整理了一下裙衫,在小凳坐下,她看着小贩往炉底口送了送风,而后舀了一大勺糖进锅里。

    糖在小锅内受热融化,便成橙黄色的糖浆。

    宋绘盯着咕噜冒着糖色气泡的小锅,突然开口,“最近没什么事吧?”

    小贩没被她的语出惊人吓着,用长勺搅着糖免得煮焦,低声应道:“按着小姐的意思,留了线到古掌柜那里。”

    小贩抬了些头,露出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他看上去莫约十三四岁,嘴唇上长着浅浅一层绒毛,“老爷翻到他和周家人通信的证据,认定这火是古掌柜和周家里应外合放的了,完全没有查到我们身上。”

    “这次没被抓到不意味着下次也平安无事,小心为上。”

    小贩一手掂转着锅,另一只手没停地搅着糖膏,满不在乎,“这我当然知道。”

    宋绘微蹙了蹙眉心,“来庆。”

    “小姐放心,我不会自己乱来的。”

    “替我打听一个人。”

    “小姐你吩咐。”边应着,来庆斜着锅舀了一瓢糖膏开始画兔子。

    宋绘看着慢慢出现轮廓的糖兔子,继续道:“不是绍南人,应当是临安人士,叫顾愈,身份应该不低。他和县尉府公子认识,你从这里下手帮我查查看。”

    “县尉府的话,可能没法子马上查到。”

    宋绘:“这事儿不急。”

    来庆把做好的兔子糖人递给宋绘,宋绘道谢付了钱。

    来庆眯着眼,笑得亲切又热情,“小姐下次再来。”

    宋绘弯着眼睛笑了笑算是回应。

    她离开糖人小铺,身后,来庆吆喝声重新变得高亢起来,“好看又好吃的糖人儿咯——,动物花草都能画,两文钱一只——”

    宋绘一行人差不多玩到傍晚,宋巧一见着宋绘便问她有没有把风筝放起来,宋绘当然没有,她一听,脸上藏都藏不住得意,“我放起来了,飞得可高了,线都差些不够用。”

    “那真太厉害了。”

    宋秀婉替她擦了擦汗,拍拍她红扑扑的脸蛋:“好了,我们该回府了,要不祖母和母亲该等烦了。”

    宋巧这才发觉自己饿了,也顾不得炫耀,催促着回府。

    *

    苏秋容在驿站睡了一下午,直到听见隔壁房间的开门声,才懒着骨头爬起来。

    他也不敲门,推门直接进了屋,打着哈欠:“你去哪儿也不说,怎么现在才回来?”

    顾愈坐在桌边,闷着不说话,一杯接着一杯替自己倒着水喝。

    苏秋容稍微有了点精神,“你这...突然是怎么了?”

    他目光在房内转了一圈,落在墙上挂着的风筝上,有点转不过弯,“你不是说你祖母生了重病,唤你回临安,你这半道停下去放了个风筝算怎么回事儿?”

    他不说还好,一说,顾愈就越想越窝火。

    他冷着面色,一点不给好友面子,“关你何事。”

    苏秋容算是看出来顾愈真的生气了,他摸了摸鼻梁骨,转移话题道:“我来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出发,若是不走,我打算找个酒馆喝酒。”

    “走,当然要走,你去收拾东西,一刻钟之后就上路。”

    得了准话,苏秋容也不在他屋里多待,起身离开。

    顾愈又猛灌了一盏水,起身打算离开,临着要出房门时,他又倒回屋内,盯着墙上的风筝瞧,似乎透过风筝看见了在明媚阳光下,摘了轻纱的宋绘,张嘴咬了一口糖人的样子。

    她伸了伸丁香小舌舔了舔兔子耳朵,像是舔在他心尖上般。

    顾愈觉得头疼。

    宋绘的棘手程度比起在临安装病的祖母不知高出几何。

    他有些气闷,但还是摘了墙上的风筝带上。

    等苏秋容收拾好行李下楼时,便看见自己的至交好友一身劲装,提着风筝线正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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