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檀上飘浮着缕缕青烟,少女辗转于锦绣床榻,苏阮抱着被子想着师尊临走时的最后一句。
我们来日方长…
他幽深的眸子带着束光,那道光直射她的心底,明明看着是自己,但是苏阮总觉得师尊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苏阮抱着被子又翻了个身,师尊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对她也有感觉…
少女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如果师尊不喜欢她,为什么会选择留下她并且成为他唯一的女婢…
唯一的…
苏阮垂着眸子,红唇抿着笑意,她虽然只是一个婢女,但是却有资格去参加考核,那些考核是各大门派顶尖的弟子才能够参加的,这不也恰恰证明了师尊对她与对别人是不一样的…
明圣宗漂亮的女娥那么多,帝寒凌却这么多年从未有过道侣,洁身自好多年。
皇城男子虽家世显赫,但通常流连过青楼茶馆,十八岁及笈便有通房,不像帝寒凌,身为明圣宗高高在上的师尊,连个暧昧的女娥都没有…
爹爹说,年纪大的男子更会心疼人…再说他二十二岁,带回家也不算太老…
檀香的香味在少女的鼻尖萦绕,月光撒入房间,她嘴角轻勾,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好心情的渐渐进入了梦香。
夜半无人,树林中只留一间山房,院外皆是草木,小狐狸垂头丧气的趴在院子中,房屋里灯火通明,小和尚一身袈裟在月光下正义禀然。
“你可知错?”
他开口便是冷冰冰的话,小狐狸呜咽一声,出家人的眸子通常波澜不惊,但此刻他的眸子里却透露着他的薄怒。
苏阮可怜兮兮的低下头,毛绒绒的耳朵耷拉在一侧,嘴角还带着偷鸡时留下的鸡毛。
她只不过看他太清瘦了,想给他熬点鸡汤而已…
小狐狸的后脊还带着火辣辣的疼,那是偷鸡时农户发现用棍子打的…
她缓缓的挪到小和尚的脚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脚。
“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出家人六根清净,不欲食色,不肯杀生,他们家的小和尚是静安寺里最有希望修炼成金佛的僧人,她不该让他破戒的…
但是她的小和尚实在是太瘦了,每日天刚亮便去挑水,她日上三竿起来时帝寒凌已经开始打坐修炼了,他才十八岁,但那本佛经已经修炼到三分之二…
等佛经修炼完的时候,就是他成为金佛的时候…
半响无声。
“你走吧。”帝寒凌垂着眸子,缓缓说道。
他语气带着无奈,他是静安寺里的和尚,是主持亲点的大弟子,是寺里唯一有机会修炼成金佛的僧人,她留在他身边是没有结果的。
其实他早该放她走的,给她希望就相当于给她执念,但最后恐怕会伤的更深。
“啊?”
小狐狸呆呆的,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他要赶她走了吗?
她已经知道错了…她以后绝对不会再去农户家里偷鸡了...
小狐狸蜷缩在门口,深秋的风带着凉意,她的大眼珠子带着无辜的祈求,帝寒凌莫名觉得心软。
不行,他是主持的希望,修炼金佛是他终生的追求,他不能为了一时的善念而让她终生遗憾。
帝寒凌微叹一口气,“你走吧,我不喜欢你。”
冷漠而又决绝。
苏阮一愣,他说她不喜欢她,司命说喜欢是强求不来的,但是她只有这一世的机会...
九天之上的战神不是她小小的青丘一族能够染指的,她求了好久守在轮回路上的孟婆才能下凡找他。
只有他丧失记忆,成为一介凡人时苏阮才敢靠近。
这是她等了好久才有的机会,从她刚出生几百年,到现在可以幻化成人形。
可是他说他不喜欢她,神色谦和,彬彬有礼,甚至说出这一句话是嘴角都带着“我佛慈悲”的善意。
但明明带着善意,她却感觉到了入骨的冰寒。
帝寒凌把房门关上,嘎吱的一声,关上了所有的红尘纠葛,苏阮站在门口,她还不肯离去…
秋天的风吹着落叶发出簌簌的声响,苏阮耷拉着耳朵蜷缩在门口,房间内的灯光还亮着,这是凄冷的寒秋唯一的温暖。
第二天一早,苏阮就被清芸阑从床榻上拽起,她还沉醉在梦里的悲伤,连看帝寒凌的眼神都变了许多。
为什么要赶她走…她已经放弃勾引他了…
梦里的伤心难过涌上心头,明明只是梦境,却仿佛真的发生过一样,真实的刻骨铭心。
小郡主眸中的落寞让座上的男子心中了然,应该是那檀香起了作用。
檀香是从九天上带下来的,能够让人梦起前世今生,但是只会在梦中出现,她前世害的他那么惨,忘了也太可惜了…
帝寒凌垂下眸,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案台上的木杆,一旁的风霁月看了一眼拉着苏阮的清芸阑,眼底藏了一丝阴郁。
左边的少女无精打采的站在一旁,眼下的乌青一眼便可以看到,而右边的少年此刻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拽着的脸仿佛别人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似的,清芸阑皱眉,心想这两个人都怎么了…
清芸阑扯了扯旁边风霁月的衣袖,张口还未说出一字便被少年打断了。
他甩掉少女扯着衣袖的手,嫌弃的拍了拍刚刚她触碰到的地方,眸中闪着冷漠,“师妹自重。”
苏阮一挑眉,随即把视线落在了旁边的清芸阑上,少女美艳的丹凤眼含着羞愤,今天的风霁月又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出口便是□□味。
“师兄说话也未免也太苛刻,芸阑从未是不自重的人…”
说罢,一身淡黄色轻纱的少女便凑到了苏阮的一旁,与风霁月之间隔了几丈远。
男女有别,她自然是不能与他太近!
清芸阑低垂着眸子,手指抓着衣衫,很明显她是有些伤心,苏阮凑过去,一时间也顾不得昨夜梦里的悲痛,抬手拂了拂芸阑的背部。
“师姐别太在意师兄说的,没准是有什么误会呢?”她声音轻轻的,带着温柔。
就像昨天晚上梦境里的事情,没准她和帝寒凌之间真的有什么误会呢?
清芸阑抬眸冷哼一声,“没有误会,他有病。”随后侧着身子看都不看旁边的少年一眼。
面上的帝寒凌没有表情,仿佛这一幕在他面前已经上演了很多遍,他只是看着插在他们中间的苏阮,嘴角泛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清芸阑和风霁月这两个人有缘,具体是什么缘,参不透。
风霁月淡淡的瞟了一眼生闷气的某人,语气僵硬:“昨日师妹彻夜未归,大抵是留宿在了别处吧。”
说罢耳尖泛起红晕,看起来就像是独守空房的小媳妇,清芸阑地垂着眼,眼珠子却忍不住的向旁边斜,倔强道:“你怎知我昨夜留宿在外?”
再说,留宿在外的姑娘就不是好人家的姑娘了么?
这未免也太霸道了?!
风雅的少年此刻瞠目,指着清芸阑的手发抖,声音略响:“你昨夜真的留宿在外了?!”
众人震惊。
在明圣宗谁不知大师兄对任何事都云淡风轻,如果师尊对待事物的态度是冷冰冰的话,那风霁月就是温润如水,虽然面带微笑,但他的距离却离你很远,你看得到,但摸不着。
处事不惊,温文尔雅,如沐春风。
清芸阑嘴角带着一丝轻蔑,这都是风霁月给众人的假象,表面温和如玉,其实腹黑毒舌,那些弟子和女娥都被他骗了!
少女挺着身子,看着少年的眸子莫名有些心虚,她双手叉腰,故意不去看旁边的风霁月,随后悄悄的把手放下,拧着腰带。
风霁月看着清芸阑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唐突,他收回手,摆了摆袖子,清冷的眸子中带着一些无措。
她回不回院子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
少年闭上了嘴,恢复了往日的淡泊神色。
苏阮挑眉,了然的站在中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昨夜顺路,所以便和师姐同行,师兄该不会……”在等师姐吧?
在风霁月“友好”的注视下,她把后面的半句话咽到了肚子里,最后抿着唇点点头,她懂了。
今天是弟子沐书的时日,明圣宗的藏书阁通天开放,阁内藏书大概有几千万册,苏阮随着众人进入阁内,映入眼帘的便是分类齐全,摆放整洁的藏书。
木架子上刻着图案,平常有专门打扫阁楼的女娥,半个月开放一次也不见灰尘。
楼阁一共分为三层,最上面的便是师尊和两位弟子独有的书房,苏阮随着帝寒凌走到最上面,里面最大的房间便是他的。
少女的裙摆扫过台阶,底下的修士有些好奇,听说师尊收了个婢女,还带她去画舫用餐,是不是又准备收一个弟子来管理宗门。
大师兄和二师姐多有不和,如果能再加个小师妹,没准两人的关系会因此缓和,那师尊也是为了他们良苦用心…
苏阮带着面纱,修士看不到她的相貌,但与生俱来的皇家贵气让他们另眼相看,还有一半的原因是她身边的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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