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桐和林一方合办的小报命名《汴京风华》,由于是第一期,不知道销量如何,她们都不敢多印,没想到不论是黑白版还是彩印版,一日售罄。
就是彩印版卖得有点不尽人意,看来她们还得调整调整。
毕竟都是卖给一帮纨绔公子,完全没能给做女人生意登广告的商户带来商业利益,以后谁还敢合作?
只是,小报是售罄了,但好像也没在坊间掀起什么水花。那日吃过午食后,萧桐有点纳闷,便出门口转悠转悠。
刚走到门口,便见三个十□□左右,衣着简朴的女子拿着份黑白版的小报,往萧氏行门里探来探去,像是在确定什么似的。
“你们是找谁吗?”萧桐好奇道。
其中一个穿绣花粉绿衣裳的女孩指着小报角落里的发行单位,问萧桐:“这里写的萧氏牙行是这儿吗?”
萧桐不用多看,这份小报就是她们发行的《汴京风华》。
“嗯,这份小报是我们出的。”
三个女子霎时间都激动了起来。
那女子又道:“我们很喜欢那部《花木兰》,就是想问问你们什么时候更新?”
另一个女子小鸡啄米般道:“对呀,对呀,我迫不及待想看下文了。”
原来是《花木兰》的书粉来了,终于有水花了。萧桐高兴得眉开眼笑,对她们也热情了许多,“很快啦,我们这小报暂定四日一期,过两天你们就能去一方书肆买第二期了。”
几个女子喜不自胜,握着萧桐的手交流了许多读书心得,得到了这部小说以后会在小报连载到结局的确定消息后方满足地离开。
萧桐望着她们往不同的方向走,才发现原来她们是不认识的,只是刚好都是《花木兰》的书粉,不约而同找到了萧氏行。
她欣慰一笑,这样岂不是说明,在其他角落,还有许多书粉,只是现在还没抓狂到登门交流的地步。
不管如何,有反响了就是好事。
压抑了两日的闷气也因为这几个女孩的到来而舒缓了过来,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正准备转身回去,就见一辆车盖镶着棕色绣金锦缎、挂流苏的豪华马车停在了隔壁张老板的裁缝铺前,马车两马齐驱,除了前面一车夫,旁边还有四个身着便服的护卫疾步跟着。
一匹马行在马车之前带路,马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萧桐熟悉的梁公子。
萧桐脚步像是黏在了地上,好奇地望着他们。
梁公子下马后也发现了她,远远向她施了一礼,方走到华盖马车前,牵着两个女子下来。
两个女子敷粉凝脂,头戴金灿灿的发饰,身着鲜亮的锦衣,再加上与梁公子走在一起,想必也不是出身小户。
青衣女子轻轻搭了一手给梁公子,另一手紧紧扶着车门,干脆利落地下了车。萧桐认得出,那是梁公子的堂妹梁菲菲。
而那个脸型圆嘟嘟的粉衣少女,需要一手搭着梁公子的肩膀,另一手扶着梁菲菲,才笨拙地下了车,举手投足皆显娇气,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张老板看到有贵客到,早已迎了出来。
挥了下丝巾,笑得八面玲珑:“哎呦,这是哪儿来的两个小娘子?”
粉衣女子抬眼望了一下裁缝铺,偌大的门面,装潢得大气整洁,里面摆放的绫罗绸缎可谓眼花缭乱,一看就是专做富人生意的。
她很是满意,指着梁菲菲手里彩版小报封面的司清湖,道:“这个姐姐这身衣裳是在你这里做的吗?”
声音娇滴滴,听起来还有些高傲。这种富家小姐张老板接待得多了,也没在意,笑着说是。
听闻她们需要一人做一身和司清湖穿的一模一样的衣裳,张老板赶紧将人请进了裁缝铺,斟茶递水,然后开始介绍布料。
梁公子没有进去,在门外踱了两步,走向了萧桐。
“萧当家。”梁公子作揖行礼道。
如今萧桐是司清湖的东家,他对她自然是万般客气的。
萧桐一边瞄向裁缝铺,刚好看到两个裁缝师傅为两个姑娘量尺寸,准备做衣裳。一边和梁公子说话,“梁公子难得休沐,就带两个姑娘过来做衣裳?”
方才她就看到了,两个女孩是看了彩版小报找到张老板的裁缝铺的,难不成事情有转机了?
梁公子叹了口气,解释了起来,“哎,我也不想带她们来。只是那天我把小报买回去后,刚好碰见堂妹,她一眼便看中了清湖身上的衣裳,非要做一套一模一样的,还让我陪她们来。”
萧桐高兴地勾唇一笑,果然,还是有名门闺秀慧眼识珠的。即便那日所有彩版小报都卖给了男子,只要里面有女子关心的事物,总会被发现的。
看来,这彩版小报还是有搞头的。
她又看了看那满身娇气的小姐,这出行派头,不同凡人呀!
“那位又是谁?”
梁公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面色自然地冷淡下来,想了想,压低声音道:“那是新相国的女儿李渝!和堂妹熟悉,那日刚好也让她看见了小报,还是她先指着清湖的画像说要做一身一模一样的。”
萧桐八卦起来就停不下来,继续问:“多大了?”
“十六。”
“哇,新相国这么年轻就有个十六的女儿了!”
萧桐不由得惊叹古人的早婚早育。她想起,那日大哥说新相国才三十六岁,就有个十六的女儿了。
换作现代,二十岁结婚生孩子,她想想就不寒而栗。
梁公子觉得她大惊少怪,淡淡地道:“这有什么!听说新相还有个长女呢,就是小时候走丢了。”
“这么惨!”
古代人贩子都这么猖獗吗,连相国的女儿都敢拐?
萧桐有点唏嘘,但仅仅瞬息,很快又恢复了愉悦的心情。
人之常情,面对陌生人的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也掀不起多大的情绪波动。
她和梁公子又谈了良久,那梁菲菲和李渝方从裁缝铺出来,梁菲菲告诉了张老板,十日后派人来店里拿成衣。
梁菲菲认出了萧桐,与她打了招呼。
梁公子赶紧将萧桐介绍给李渝,“阿渝,这位就是萧当家萧桐。”
李渝挑眉睥睨着萧桐,但见萧桐身形颀长,长得白白净净,那双小眼睛与她的五官衬得恰到好处,一眨眼似乎就能暖化人心。再衬上素净的窄袖衣裳,英气中又添了几分可爱。
颜狗的她立即把傲气收敛了一些。
“你就是萧当家啊!”
萧桐最看不惯娇生惯养还势利眼的人了,从见李渝第一眼,就打心底里不喜欢。但碍于礼貌,她还是客气地道:“对呀,你好!”
李渝见萧桐好像没有要跟她谈话的意思,她顿时有些无趣。
眼见她想走了,梁公子赶紧把小报递给李渝,使了一个眼色,指着封面的司清湖道:“阿渝,你不是说这位姐姐长得很好看,想见见她么?”
李渝忽然才想起来,本来今日她和梁菲菲去裁缝铺做成衣,梁菲菲的堂兄刚好休沐,被他碰上了,还非得跟着来。
她很想要那份小报,然后他便提出,只要她在萧当家面前提出见封面那位漂亮姐姐,这份小报就给她了。
她应承了,方才竟然差点忘了这事。
李渝赶紧拿过小报,指着封面对萧桐道:“萧当家,这个姐姐是在你那儿吗,我可不可以见见她?”
萧桐把梁公子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心里冷哼了一声。这点小把戏都瞒得过她?
这个梁公子,休想再见到她家清湖!
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故作难为地道:“可是我们家清湖今日有演出,不在牙行。”
梁公子猜到萧桐可能在骗他,赶紧道:“我们可以进牙行里等。”
“对!我们可以进去等!”李渝也用力地点点头,像个提线木偶般附和。
说罢,抬头看了一下萧氏行的门额,确定是这里,便拉着梁菲菲往前走。
萧桐赶紧跑上前张开双臂把她们挡在门外,“哎!你们等也是没用的,清湖要晚上才能回来!”
其实司清湖就在后院里,让他们进去了还得了!
梁菲菲也帮着哀求道;“萧当家,我们好不容易说服爹娘出来一趟,你就让我们见见清湖姐姐呗,不然我们得等到七夕才能出来了!”
“七夕?”萧桐有点不敢相信。
她想了想,好像也不是没道理。
虽然今世民风开放,女子也活动于社会各阶层,自由度很高。但是上层的官宦人家,家风仍是十分森严,爱好面子,也爱把儿女联姻当作政治手段,因而对女儿管束得比较严格。
为了防止女儿闹出丑闻影响日后的联姻,上层官宦人家都不允许女儿涉足勾栏瓦舍这些市井之地,只许她们与别的名门闺秀自成圈子,一起学习琴棋书画,刺绣女工。
只有七夕之日,才是她们最自由的时候。
萧桐思绪不知又飘到了何处,回过神来,对他们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你们就七夕再来吧!”
梁菲菲:………
萧桐也没空与他们过多纠缠,待他们离开后赶紧跑回牙行找萧榛。
七夕!她怎么把七夕给忘了。在古代,七夕可是女人节呀!那天夜里,任何阶层的女子都会走出街头,或是约会情人,或是聚在一起拜七姐,或是三三两两一起逛夜市。
若是《花木兰》赶得及在那天上演,她们还可以进勾栏看戏曲!
如今距离七夕只剩三个多月,她得让萧榛尽快写完小说,同时,她也得开始筹备排练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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