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冬带着纪教授和凌律师轻飘飘落在远处。
大而华丽的水晶吊灯此时砸得粉碎,巨大的冲击力下,破片四溅而出,周围惊叫声越发高亢。
大部分人听到余清冬的喊声,下意识向后退去,避开了陡然出现的危险,但还是有几个反应慢的受到波及,被碎片划破了衣服、划伤了露在外面的皮肤。
伤口溢出血液,在酒店辉煌璀璨的灯光下显出浓烈的色泽,刺激着围观者的神经,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正在附近做事的酒店服务生和保安被叫声惊动,赶紧分头行动,有人去叫负责人,有人跑到人群中维持秩序、查看客人情况。
“有人受伤吗?是不是有人受伤了?”
“别愣着,叫医生!快去叫医生!”
“疏散人群!”
“客人请这边来,请不要破坏现场!”
“快检查一下其他地方还有没有问题!”
纪教授和凌律师刚在空中被甩了两圈,好容易脚踏实地,头晕脑胀还没缓过来,就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茫然地站在原地看着慌乱的人群,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差点遭遇危险,脸色霎时惨白一片,眼中充斥着劫后余生的恐惧和庆幸。
饶是如此,纪教授身上的晦气也散去不少,即使眉眼间难掩惊慌,精神却比前几天好了。
他和凌律师对视一眼,纷纷冲余清冬露出感激之色。
“小余,刚才谢谢你,要不是你反应快,我们两个就没了!”
“谢谢你余先生,刚才要不是你出手,我和纪教授可能就交代在这儿了!我这个人喜欢用事实说话,别的就不多提了,以后你有用得上我的时候尽管来找我!特别是知识产权案和著作权案,我一定给你办得漂漂亮亮!”
两人感激不已,拉着余清冬的手不断道谢。
随着絮絮叨叨,他们眉间的晦气越来越淡,不只是最近饱受困扰的纪教授,就连只有一点点不适的凌律师精神也跟着好了起来。
余清冬在一边看得清楚,一下有了新的猜测。
刚才纪教授身上的阴晦气运突兀爆发,和钱卓这个熊孩子的倒霉有没有关联?
他向两人摆摆手,表示自己只是举手之劳,不用太过在意,就偏头瞥向一侧。
只见钱卓正坐在地上,呆呆地观察了一会嘈杂混乱的宾客,不但没有受到惊吓,反而破涕为笑,抓着钱总的衣袖脆生生喊了句“爸爸”。
被事故打了个措手不及的钱总回过神来,猛地蹲下身抱住自己的儿子,脸上混杂着喜悦、后怕和焦躁不安。
“好儿子,你可真是爸爸的福星!”他喃喃说,“要不是你摔了,爸爸恐怕会被砸到……”他说着,意识到事故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脸色大变,霍然起身拔高了声音冲刚赶来的服务员大喝,“负责人呢?你们酒店的负责人呢?!我选择你们酒店是信任你们,可你们看看你们这安全事故!”
他这一声暴喝引起了在场不少人共鸣,大家一边远离事故地点,一边叫着让负责人出来。
气氛瞬间紧张,连刚刚直面危险的纪教授和凌律师都皱起眉头,唯有钱卓笑嘻嘻的,发现余清冬在看他,还冲余清冬吐出舌头,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余清冬冷冷盯着他,凌厉的目光落在他领口的长命玉锁上,眼中全是了然。
表面上看,刚才钱卓突然摔了一跤,却让钱总避开了安全事故,这是一件幸事,但从余清冬的观测中可以发现,早在钱卓摔倒之前他附近就晦气暴增,接着烧窗帘的举动因为那块玉锁莫名失败,后来同样因为玉锁摔倒,晦气又从纪教授身上爆发。
这一连串反应如果存在因果,只能说明钱卓影响的不是钱总,而是纪教授。
联系纪教授的面相、钱总的面相、钱卓的存在、借运改命的成功和那块在余清冬眼中存在感十足的长命玉锁,答案呼之欲出——
长命玉锁应该是借运改命的媒介,钱总从纪教授身上借走了气运,改变自己无儿无女的命运;钱卓依托于纪教授的气运存活至今,反馈给纪教授的却是灾难;钱总这次举办老乡会多半不安好心,或许和钱卓莫名其妙的倒霉有关。
借运改命代价和限制同样巨大,按照规律,为求后代强行篡改命运,通常免不了为后代劳心劳力的结局,钱卓长成个惹事精在情理之中。
余清冬不意外这个结果,却免不了感到不快。
很明显,纪教授什么都不知道,本来顺遂的生活受到影响不说,如今甚至还有了性命之忧。
难怪说明要提示“不要小看熊孩子的威力”,照目前这个情况发展下去,纪教授迟早会被钱卓害得死无全尸。
无辜之人惨遭横祸,是余清冬最不愿意见到的。
他自觉是个很有原则的人,遇到这种不该存在的潜在威胁,通常会悄无声息地帮人处理,哪怕过程再复杂再危险也不会放弃。
好在这次的情况不麻烦。那几位归隐的大佬都有自己的底线,不可能将事情做得这么绝,帮钱总借运改命的多半是个误打误撞的普通同行,因此只要毁掉重要法器纪教授就不会再有生命危险。
在一片骚乱中,余清冬冲钱卓挑起唇角,露出个漫不经心的笑容。
钱卓的鬼脸僵住,像炸毛的猫一样弓起身子。
余清冬视而不见,扫视一周,随手从附近餐桌的牙签盒里取出一根牙签,手腕轻轻一抖,纤细的竹制牙签激射而出,瞬息即至钱卓脖颈边,精准地划破挂着玉锁的红绳。
钱卓仍在害怕,根本没注意到小小的牙签破空而来,只觉得脖子凉了一下,紧绷的神经直接断裂,再次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
钱总本来在呵斥服务员,听到儿子大哭,吓得一个哆嗦,急忙抱住他,慌里慌张地问:“小卓,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你跟爸爸说!”
钱卓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只管坐在地上拼命扭动身子,嚎啕大哭。
钱总急的不行,只能自己下手检查儿子的情况,但钱卓不配合,他很快就出了一头汗。
肢体碰撞间,那块长命玉锁被蹭来蹭去,红绳不堪重负,很快断裂开来。
啪的一声脆响,玉锁落在地上,当场摔了个四分五裂。
钱总呆住。
钱卓眼神出现了片刻的迷茫,旋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爸爸”“爸爸”的呼唤连绵不绝,如魔音贯耳,震得钱总脑仁直疼。
余清冬八风不动,作壁上观。
在钱卓的头顶,那行歪七扭八的说明已悄然发生变化:爸爸爸爸,凡事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
酒店大堂喧闹无比,一群人挤在一起吵吵嚷嚷,活像棠湖市最大的那个菜市场。
负责接待贵客的经理陪着几位老板从包厢里走出,脸上虽然坚强地带着温和的微笑,额头上却已经布满细密的汗珠。
一位矮胖的老板满脸郁闷:“你们锦官阁怎么回事,不是说环境出了名的好吗,就这?我是信任你们,才选了你们家宴请岳总,你看看你们办的事情!”
他身边一个中等个子的老板也很不悦:“溯洄科技的岳总不好请,我亲自跑了六七趟才请到人,要是这次因为你们不成事,我是不会轻易算了的!”
剩下几位老板连声附和。
经理头上汗更多了,等候在包厢外的服务生看几人出来,本就惊慌的眼神更加无措,战战兢兢上前两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就在这时,大堂里响起尖锐的小孩哭声,令几位老板烦躁不已。
还在包厢里的岳靖渊岳总听到声音,到底带着自己的员工出来查看情况。
几位老板忙陪着笑脸上前,你一言我一语搭话,就怕这位岳总一句“太吵不吃了”就直接离开。
要知道,即使是在棠湖市这种跨国大企业繁多的地方,溯洄科技的竞争力也首屈一指,毕竟人家握有多项居于国际尖端的核心信息技术,背后还有有关部门扶持,放眼全球,多少大型跨国企业都持能交好绝不得罪的态度,他们这些本地普通商人要不是占个地利,还真不一定能搭上关系!
岳靖渊无动于衷,跟在岳靖渊身边的梁特助推了推眼镜,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服务生下意识看了一眼经理,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经理已经从吵闹声中判断出一些东西,此刻有些为难,回了服务生一个眼神,转身看向梁特助,和声细语试图为酒店辩解。
岳靖渊没管他们的语言官司,几步走到栏杆边上,从二楼向下看去。
只一眼,他就看到了鹤立鸡群的余清冬。
无论气质也好、长相也好,余清冬都是最特别的那个,不可避免吸引了岳靖渊的目光。
也正是因此,他才没有错过余清冬以牙签为暗器、切断玉锁红绳的那一幕。
岳靖渊瞬间走不动道了。
手指瞬间收紧,一把握住走廊的硬木栏杆,他眸光发亮,定定望着气定神闲的余清冬,虽然表情没变,但梁特助还是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的浓浓的兴趣。
从没见过自家老板这样的表现,梁特助迟疑片刻,向楼下一打量。
老板在看的,好像是个挺年轻的小帅哥?看年龄,应该还是个大学生?难道这人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不太确定地想。
岳靖渊根本没注意到下属态度的古怪,他全部心神都在余清冬身上,一时间兴奋得要命。
他想:原来传闻中地球人不用精神力,就飞花摘叶皆可伤人的事情是真的!瞧这位高手脸色发白、神情困顿,身体似乎不大好,身边的人也没什么特别表现,难道这就是考古学家说的……大隐隐于市?
岳靖渊灵光一闪,抓住了某个重点。
他依稀记得,帝国最有名的几位历史学教授曾说过,在古地球,深藏不露的高人通常被称为扫地僧,僧就是和尚,和尚是要光头的。
来自星际时代的岳总迟疑着想,莫非楼下这位高人是为了避免光头,才特地做出一副弱弱的姿态?
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他情不自禁往前倾了倾身,头顶上他看不到的说明如探照灯一般闪闪发亮。
余清冬晃了眼,下意识抬起头,只见八个大字金光笼罩——
开国皇帝、威震八方。
余清冬:“???”
朋友,又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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