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公主点着伽儿的额头,“你呀,纵然不待见乐姬,这两人到底与你无关,你不该苛待人家。”
伽儿撇嘴,“弹曲儿的还不都是那样,仗着自己会些取悦人的本事,若是生得漂亮些,就会到处勾引人。表姐,你看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漂亮,尤其是那个红衣服的,一双眼睛会说话似的,显见着就是个狐媚惑主的下贱胚子。”
嘉佑公主摇头,“我说不过你,去玩吧。”
待伽儿离开后,她转头对宫女道:“多给些银子给两位姑娘,让她们受委屈了。”
方才伽儿说话的声音不低,翁聆箫和公冶丝桐离得又不远,听得真切。翁聆箫指着公冶丝桐,“狐媚惑主的下贱胚子。”
公冶丝桐已经在挽袖子了,“我要去拔了那丫头的牙!”说着就要往外走。
翁聆箫赶紧过来拦,“说笑而已,你何必在意?”
“感情说的不是你!”公冶丝桐气鼓鼓。
“人家叫嘉佑公主表姐,你猜她是什么身份?”翁聆箫笑眯眯将公冶丝桐按到椅子上。
“我管她什么身份?总之是个没教养的。”公冶丝桐冷笑。
“如果我猜的没错,她应该是皇后娘家的人。琉国外戚势大,人骄傲些也正常。”翁聆箫刚才就一直努力要把那丫头和自己脑中的资料对上号,如今听了那丫头的话,她彻底对上了。
雷伽儿,皇后弟弟的女儿。其父手握兵权,她又是唯一的嫡女,从小就异常骄纵。其父是个爱乐之人,纳了两房妾室都是乐坊伶人,雷伽儿不待见她们也就很能理解了。
“她骄傲她的,何必来惹我?”公冶丝桐说到这里看着翁聆箫,“你一点都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这些贵女们不都是这样?觉得乐姬不入流,可她们不也是要学弹琴的?她们学的就是娱情,我们学的就是不入流,可见弹琴也好,弹琵琶也好,本就没有好坏之分,只看是谁在弹奏罢了。”这话是很早之前,她师父闻弦歌说的。她当时只是记住了,如今才有了真切的感受。
两人在房间里聊着聊着,公冶丝桐的火气也消了。她发现两人竟然聊了这么久都没吵起来,实在是个奇迹了。
“你好好说话的样子挺好的,也不难缠了。”这是来自师姐的肯定。
翁聆箫“哼”了一声,“还不是为了哄你?都说了我不是来找麻烦的。”
公冶丝桐又要瞪眼睛,翁聆箫伸手指着她,“又来?”
公冶丝桐挠头,“那你到底为什么来的?”
“想看看公主的生活,不行吗?”
公冶丝桐当然不会信,不过翁聆箫腹黑起来也挺难搞的,她只能继续观察。
不多时宫女送来两人的赏钱,足有五十两之多,额外又给了五十两,是两人受委屈的补偿。
公冶丝桐挑眉,“不愧是公主,出手就是大方。”
宫女板着脸,“二位姑娘,天家赏赐,这是要谢恩的。”
两人只好谢恩,不过跪拜就免了。
宫女安排两人提前离开别院,公冶丝桐抱着琴,“算她们聪明,要不然我肯定要给那个丫头一点教训。”
一连几天,京城里风平浪静,渐渐的,官兵巡逻的队伍也少了,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之前。
公冶丝桐每天都在留意翁聆箫,发现她再也没有进过皇宫,她不明白翁聆箫怎么就转性了,既然不想进宫,那就该离开琉国,可是又不走,说明什么?说明翁聆箫肯定有大的图谋。
“你总盯着我干嘛?”翁聆箫摆弄着手里的啼痕箫,上面的红色穗子荡来荡去,穗子上有一个小巧的白玉环,晶莹剔透,虽然小,但是看水头可知价格不菲。
“你肯定有什么计划,却不肯跟我说。”公冶丝桐的语气透着郁闷,“你说我跟着你在这里每天登台表演容易吗?怎么就换不回你一句真话?”
翁聆箫抬起头,她极少看到公冶丝桐郁闷,这人整天狂得二五八万似的,“我又没要你跟着我。你哪来哪去,我可不承你这份情。”
公冶丝桐伸手去捏她的脸,“又不识好人心了是不是?你是我师妹,我怎么能不管你?”
翁聆箫用啼痕箫一档,隔开她的手,“早说了我不认你这个师姐的,我有好多师姐,比你好多了。”
公冶丝桐掐腰,胸中仿佛堵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堵得她胸口疼。“感情我真是白做了这么多!”她转身就走,摔门而去。
翁聆箫继续摆弄自己的啼痕箫,谁都看不清她心里在想什么。
公冶丝桐气鼓鼓地出了乐馆来到街上,进了一家常去的酒楼要了一大桌子菜,胡吃海塞起来。
她一个漂亮姑娘吃这么多菜,且吃相极为豪放,把其他食客都吓到了。
“果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怎么?这是又得了哪家的赏钱,来这吃顿好的?不过你这吃相,怕不是饿死鬼投胎呢。”刺耳的话语,熟悉的声音,公冶丝桐抬头,就看到同样一身红衣的雷伽儿带着两个丫鬟走过来。
同是一身红衣,公冶丝桐穿着如火一般明艳动人,相比之下,雷伽儿穿着也漂亮,却不如公冶丝桐这样美得惊心动魄。
想起上次在别院受到的闲气,公冶丝桐当时就火了。一拍桌子站起来,“我就是个弹琴的怎么了?花你家银子,吃你家粮食了?你少来这些阴阳怪气的话,本姑娘不吃你这套!上次让着你是看着某人的面子上,你别真以为自己有面子,你在本姑娘面前屁都不是!本姑娘吃饭一向这样,爱看看,不看滚!”她嘴里全都是食物,这样边说边喷,天女散花一般。
雷伽儿哪见过这架势?看着公冶丝桐规规矩矩的样子,她只道就是个寻常乐姬,这是什么火爆脾气?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这么喷她呢?
“你……一个乐姬而已,我马上告诉我爹,抓你进衙门,打板子!”雷伽儿手指着公冶丝桐,跺着脚说。
公冶丝桐喷完了嘴里的食物,这会儿说话更利索,她走过来笑得邪气,“你看看你,教训我还要叫你爹。我就不同了,我谁都不用叫。”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伸手抓住雷伽儿指着她的手,轻轻一托一拽,在场众人就听见“咔吧”一声,雷伽儿只觉得一阵剧痛,她的这条手臂就脱臼动不了了。
“啊!”雷伽儿的惨叫声大街上都能听到。两个丫鬟赶紧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自家小姐。“我动不了了!”雷伽儿哭喊着,“我的胳膊折了!”
两个丫鬟不敢置信地看着公冶丝桐,在这京城里,哪有人敢动雷家人,就算是皇族中人,也要卖雷家人几分面子,何况是个小小平民?
公冶丝桐掏着耳朵,“还不快滚?等着我断她另一条胳膊吗?”
两个丫鬟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搀着雷伽儿下楼。
“我一定会杀了你!你等着,我会让我爹杀了你!”雷伽儿咬牙切齿的声音越来越远。
公冶丝桐回头,酒楼里所有的食客包括店小二在内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她伤害。
“切!”公冶丝桐嗤笑一声,继续回来吃饭。
没过多久,酒楼外来了一队衙役,为首一个捕头打扮的人上楼来就看到了吃得满手都是油的公冶丝桐,“是你伤了雷小姐?”
“谁?”公冶丝桐嚼着嘴里的食物,百忙之中问了一句。
“抓人!”捕头也不废话了,根据雷伽儿给的描述,就是这位无疑了,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副长相。
身后的一众衙役看到捕头发话,一拥而上。然后他们就被掀翻的桌子压在下面,满身满脸都是菜汤。
公冶丝桐拿着帕子十分优雅地擦着自己的手指,这双手可是她最看重的,半点马虎不得。
“老板,饭菜是他们砸的,记得跟他们要钱。”她这话一出来老板都想哭了,谁敢跟衙门要钱啊?
捕头带着剩下的衙役过来捉拿公冶丝桐,公冶丝桐一转头从二楼的窗户跳了下去,几个起落人已经不见了。
“追!”捕头大声道。
翁聆箫坐在房间里,突然听到外面街道上一阵阵骚动,她出门看到明姑一脸紧张地走过来,“聆儿,小红呢?”
翁聆箫一指公冶丝桐的房间,“没在房间里吗?”
两人一齐过去,推门,房间里空空。
明姑一跺脚,“这下闯大祸了!”
“明姑,发生什么事了?”
明姑皱着眉,“街上在抓人呢!据说在抓一个穿着红衣的漂亮姑娘,门口的小三子说抓的就是小红。”
明姑转身就要走,被翁聆箫拉住。“小红她犯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抓她?”翁聆箫有些蒙,这家伙出去没一会儿,这是又闯了什么祸了?
明姑摊手,“我也不知道,我得去前面问问。你待在房间里不要出去啊,当心官差把你给抓进去。”
明姑刚走,翁聆箫就偷偷溜出乐馆。她得看看这个闯祸精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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