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事酒楼对面的一间茶楼里,掌院和江封悯看到了整件事的发生。
“这孩子挺可爱的。”掌院托着下巴道。
江封悯摸着下巴,“有点你当年的意思。”
掌院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傻。”
江封悯赶紧陪笑,“当然不是了,我是觉得她够狂够傲,这点和你有一点相似。”
“知道她为什么够狂够傲还是有一点傻吗?”掌院的问题一向都不好回答,好在江封悯跟着她几十年,早已经有了经验。
如果猜不透掌院的心思,那就不要猜,照实说。“因为她不是在书院学艺的。”
掌院满意地抿了抿唇,眸子里波光潋滟,只是微微一转,就是万千情意,看得江封悯的心里痒痒的。
“这丫头对聆儿还不错,将来有机会你指点一下她。”
江封悯立即起身,“我现在也很闲。”
“咳!”
江封悯立刻坐回到椅子上,“当然,陪你喝茶最重要。”她拿起茶壶帮掌院续上一杯,“喝茶喝茶。”
“聆儿到底是弦歌的徒弟,这丫头又是弦歌师门的人,你凑什么热闹?还嫌弦歌不够怨你?”掌院也就是对着江封悯,对其他人她才不会说这么多。
如今闻弦歌也在京城,要指点要护着都有她呢,哪里该江封悯出手?
“是是,还是你想得周到。”江封悯看着虽然粗线条一些,却不是不懂事理的人。
“长语还没有回信?”
江封悯摇头,“应该快了,你别着急。”
“我着什么急?”掌院看着外面满街乱窜的衙役,“这两天没什么事,咱们去城外转转,城里且有得闹呢。”
江封悯听了眉开眼笑,“那最好,咱们好久没去游山玩水了。”出来这一路,基本都是追着翁聆箫的路线走的,都没机会好好玩玩。
掌院也跟着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是啊,我也好久没有和你切磋一下了。城外地方大,不怕折腾。”
江封悯脸上的笑容垮了,“云慈……”
掌院勾勾手,江封悯立刻凑过脸来,掌院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她听得上扬了嘴角,但是瞬间又垮下来。
“没信心?”掌院喝着茶。
江封悯很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有!”
在掌院面前,打死也不能说没信心。
掌院用手支着头,“封悯,这世上能和我切磋的人真的不多了。”她的眼中竟然有一丝落寞。
高处不胜寒的落寞。
公冶丝桐坐在一幢高楼的屋顶,看着下面衙役来来去去,她无聊地把玩着自己的长发,想到那个小没良心的,她就郁闷。也是,自己干嘛巴巴地赶来凑热闹?人家都不领情。
“狗咬吕洞宾!”
“汪!”
身后突然传来的狗叫声吓得她一激灵,险些从屋顶上掉下去。等她坐稳了回头去看,就看见翁聆箫掐着腰站在她身后。
“我要是狗,现在就咬死你!”翁聆箫刁蛮起来的样子还挺可爱。
公冶丝桐撇嘴,刚要开口,想到自己应该还在生气中,起身就要走。翁聆箫也不拦,“你出城吧,城里都在抓你,太危险了。”
“我是怕危险的人吗?”公冶丝桐怒了。
翁聆箫抬头看着她生气的样子,觉得好漂亮。美人就是美人,生气起来也好美。“随你了。”她起身就走。
“你还真走啊?”公冶丝桐气鼓鼓地拉住她。
“不然呢?”翁聆箫没心没肺地问。
公冶丝桐拉住她的手暗暗用力,掐得翁聆箫手腕子生疼。
“你走吧,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公冶丝桐收了手,转身挑下高楼,几个纵跃就消失在房舍之间。
翁聆箫此时却不走了,她坐在了公冶丝桐刚才坐的位置,用手撑着腮帮子,看下面来来去去的衙役。
衙役们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于是就包围了乐馆,让贤叔交人。贤叔能在此地做生意,当然还是有些人脉的。他托人一打听,得知公冶丝桐打伤了雷家大小姐,他就明白这件事不是他能摆平的。眼看着衙役们守在门外做不了生意,他也只能自认倒霉。
翁聆箫回来的时候,贤叔过来和她长谈了一番,让她也离开乐馆。贤叔看得出这两个姑娘都过分的优秀,不是他这乐馆能养得住的,他不想惹麻烦。
翁聆箫原本就要离开,听了这话表示收拾了东西就会离开。好聚好散,贤叔让账房给她结了银子,连同公冶丝桐那份一并都给了她。
“你要是能遇上小红,就告诉她快点走吧,永远不要回来,她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物了。”贤叔叹了口气。
“多谢贤叔,你要保重。”翁聆箫将自己的东西带上,琵琶是乐馆的,她带走了公冶丝桐的卿岑琴。门口的衙役不肯放乐馆的人离开,翁聆箫只好趁着夜色翻墙而出,离开了乐馆。
还是那座高楼的楼顶,翁聆箫抱着卿岑琴静静地坐着。不多时公冶丝桐赶到,依旧是虎着一张脸,表示自己还是很生气。
翁聆箫默默地将琴递过去,“你的东西我都帮你收拾了,还有贤叔给的银子。”她又递了个包袱过去。
公冶丝桐接过来,一言不发地转头就走。翁聆箫摇摇头,果然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翌日,刚刚下了早朝回来的皇帝翁浩苏正在自己的养性殿批阅奏章,有太监进来禀告,皇后吃了早膳感觉不舒服,传了太医发现是中毒了。
太监刚刚说完,又有一个太监进来禀告,外面还有好几个妃嫔宫里来报信,也是因为中毒了。
翁浩苏立刻让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去后宫治疗,他起身刚要进后宫看看,却在门口看到了一个蒙面的姑娘。
“你……你是谁?”翁浩苏大声质问。他的声音引来了一直隐在暗处的大内侍卫,姑娘被团团围住。
“皇上,后宫娘娘们的毒是我下的,也只有我能解。杀了我,她们就等死吧。”这人自然就是翁聆箫,她手里的啼痕箫轻轻指着大内侍卫,“让他们后退,我有话要和你说。”
翁浩苏摆摆手,大内侍卫后退,翁聆箫将翁浩苏逼进了正殿里。
“你到底要做什么?”翁浩苏重新坐回到自己的龙椅上。
“瑾妃肖氏的尸骨在哪?”
翁浩苏眯起眼睛,“你是渊国人?”
“你管不着,回答我的问题。”翁聆箫看着眼前的亲爹,发现竟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恨意,当然,更没有半点亲近之感,就仿佛是个陌生人。
翁浩苏沉默了一会儿,“肖氏秽乱宫廷,死后被葬于城外西山乱葬岗了。”
翁聆箫瞪大了眼睛,伸手扶住旁边的椅子才能站稳。“你竟然如此待她?”
翁浩苏冷哼一声,“如此不贞的女子,朕肯让人将她安葬已经是厚待她了。”
翁聆箫点头,“好,你派人带我去乱葬岗,找到瑾妃的尸骨后,我会交出解药。”
翁浩苏皱眉,语气十分不悦,“这么多年了,那种地方哪里还能找到?”
“找不到你就等着收尸吧!”翁聆箫突然大声道。她握紧了手中的啼痕箫,“翁浩苏,你绝情至此,根本配不上她。我今天不杀你,可若是我找不到她的尸骨,我要你和你的整个后宫给她陪葬!”
“你……是那个……孩子?”上一个敢这么威胁翁浩苏的人还是掌院,翁聆箫的话给了他很不好的回忆。
翁聆箫心下一动,动作上却没有迟疑。“派人带我去找。”
“你到底是不是肖氏的女儿?”翁浩苏很执着这个问题。
他越想知道,翁聆箫偏偏不告诉他,只是催着他派人带她去找瑾妃的尸骨。“我可以等,你的那些嫔妃们可等不了。”
翁浩苏派了一个老太监带着一队侍卫同翁聆箫去了城外西山乱葬岗。
这里是山脚下的一片洼地,到处都是土丘,有的土丘已经塌了,露出里面森森的白骨。
老太监的脸色都变了,“这位姑娘,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能被送来这里的,大都是孤魂野鬼,事后都是要缠人的。你看老奴这把老骨头,进去了怕是就出不来了。”
翁聆箫一把将他推进了洼地,“今天找不到瑾妃的尸骨,咱们晚上就住在这里。”
别说老太监,就是同来的一队侍卫一听这话头皮都发麻,心说这姑娘虽然看不到容貌,可是听声音也知道年岁不大,怎么这么大的胆子?这种地方白天来心里都发毛,谁敢晚上住在这里?吓都吓死了。
老太监是当年的知情者,也是他负责将瑾妃葬在这里的。只是十几年了,这里的地势形态都发生了很大变化,加上每年新葬进来的尸骨很多,老太监辨认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他苦哈哈地回头看着翁聆箫,“姑娘,十几年了,这里变化太大了,老奴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实在认不出来了。”
翁聆箫手中啼痕箫抵在老太监的后背上,“找不到尸骨我不会离开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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