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北真正十七岁的时候,属于有点傲气的一类。
但他有傲气的资本,成绩名列前茅,个子高,五官优秀。
虽然穷但是很坚信自己未来一定是事业有成的。
不过当下这个时候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各校综合排名之中超过他前边那人。
他前边的人叫易南。
花北一开始没有注意到他,直到整个高一过去,花北稳步的在各校综合排名之中升到了第二,然后他发现第一名那个人一直排他前边一个名次!
别人排名相近大多都是分数一样,而他和易南就不同了,每次花北都差那么一分、两分、三分的落后于易南。
要是这分差大了花北都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每次都差这一点分就让人感到微妙了。
特别是花北那段时间总听着有女孩子在说,易南长得特别讨人喜欢就是好像不太搭理人,说完又说这个叫高冷!这样才酷呢。
花北:“……”
然后他想到了关于自己的传言——传闻三中花北,凶神恶煞,两面三刀,白天是老师们的乖宝宝,认真学习遵纪守法。
而晚上就成了三中所有混混的老大,四处约架无人能敌,还在巡视的时候吓哭过小孩!
重点是他还真在大晚上吓哭了小孩,但是他也被吓到了啊!
小姑娘大晚上的穿个红裙子晃来晃去,能不吓人吗?
然后小姑娘还跑过来拉他,声音飘飘的喊哥哥,花北坚强的心脏都快承受不住,鼓起勇气转过身,结果那小姑娘又被他那张凶巴巴的脸吓哭了。
然后这时还就那么巧的同校的同学路过了。
“……”
于是花北一战成名。
加之他成绩永远落后于易南几分,大家更是在私底下讨论他有没有可能超过易南,同为三中学生,大家还是希望花北勇夺第一的。
只是这个希望总有个前提——“虽然花北是校霸,但是毕竟是我们学校的,还是希望他能超过易南。”
而花北太专注于学习,发现这些谣言跟发现易南永远排在自己前面是同一个时候,它已经传风生水起根深蒂固,花北的解释只被当成玩笑。
毕竟一个只会读书的呆子和打架厉害成绩又好的校霸,人们还是觉得后者刺激。
他们是刺激了,花北是气到了。
久压之下必有爆发,
在高一下学期期末排名出来,花北看着自己还是和易南排在一起但就是落后了一分的排名。
笑了。
然后上台领奖状的时候,花北直接给易南下了战书,说高考必超他。
什么期末考期中考月考,那都是小打小闹,他要赢就在高考上赢。
三中离易南在的三溪高中不算太远,两个地方交叉的人不少,花北知道易南肯定能得到消息。
于是他安心的等,然后等来了易南的一句——“这谁?不认识。”
花北:“……”
梁子就此单方面结下。
花北决定高二开始就翻盘,绝对要把易南按在地上摩擦。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高一结束的那个暑假,花北父亲出了车祸,然后父母离婚,他独自挑了大梁,几乎把家里所有的钱投入了父亲的治疗之中,好在的是高二时期的学费刚好在父亲车祸前两天缴了,于是花北顺利的上了高二。
但是父亲需要钱治病。
花北别无他法的四处兼职,先只是在周六周天干,然后晚上也开始干兼职,最后他干脆逃课干兼职。
班主任指着他脑门骂他:“拿着学费来就是逃课的?!”
花北笑笑不吭声。
高二下学期,花北退学。
学生们都吵吵闹闹的朝学校里走着,而花北逆流向外离开,天寒地冻,花北犹豫很久后去火车站买了张票,坐了一个半小时,然后边问边搭上了班车去到了三溪镇。
那个时候自己怎么想的,花北已经记不得了,但是心中那满溢的复杂和不甘还能够清楚的回想起来。
三中到三溪高中花北总共花了三个多小时,他到的时候正好是中午,还有学生陆续报到中,花北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就一动不动的看了半小时,然后转身打算离开。
肩上被拍了下,有人喊他:“同学。”
花北一愣,转头。
拍他的人个子很高,黑色的卷卷发,一顶灰色的毛线帽将卷卷发盖了大半,单眼皮,皮肤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很乖。
卷发少年鼻尖被冻的有点红,他笑嘻嘻的问花北:“要买气球吗?一块钱一个。”
花北:“……不要。”
卷发少年像是等着他说不要似的:“那要买我吗?我便宜,五毛钱一个。”
花北:“……”
花北忍住了想脱口而出的神经病三个字,他转身离开。
卷发少年跟上他:“同学,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花北不吭声。
卷发少年又问他:“同学,现在开学哎,你在这做什么?而且不穿校服是会挨说的哦。”
花北突然转头看向三溪高中大门,那里来往的学生都穿着厚实的蓝白校服,背着刚开学还轻巧的书包。
花北看了几秒,又或许是几分钟,然后他转头看向卷发少年,笑道:“我毕业了。”
卷发少年愣在原地。
花北趁机离开,他奔跑着,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部——身后少年在喊:学长!那你那个大学的啊!
花北没理。
然后是努力又碌碌无为的几年,花北并不觉得自己一生就这样了,他抓着一切空挡学习着知识,然后20年初,姑姑找到了他们。
再然后,20年的夏天他找到了新工作,较为轻松薪资又高,花北想,时来运转了吧。
彼时他已经谈好了辞职,打算上最后一天班,然后去任职新工作。
于是他接了工作的最后一单,不是帮忙搬家,而是帮A大毕业季的学生搬运行李,A大是他曾经最想去的大学,于是花北在这单上点了同意。
那天阳光浓烈,稍稍运动都会汗流浃背。
单主人不错,买了冰饮给他,搬到只剩些小物件的时候还跟着一起提了点东西,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撑着伞。
花北也在伞下。不得不说阳光不直射的时候体感确实会凉快不少,于是他冲小姑娘笑笑道谢。
笑完一转头他就看见前边有一人正站在校门口,烈日炎炎却穿着一身西装,而边上还站在一位文质彬彬的老教授。
越走越近的时候,花北听到那位教授在说:“校门口是必须得拍一张的,快站好。”
花北下意识想避开,结果没想到拍照那人先喊了声:“先等后边的人离开吗?”
教授摆手:“没事!”
西装革履那人倒是回头望了眼,然后两人对上视线。
边上单主呀了一声。花北觉得能理解,毕竟那人长的很好,皮肤白净,有些凌厉的单眼皮,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细框眼镜,额前没有碎发全部捋了上去。
浑身上下都带着贵气。
“易南,发什么呆呢?”教授喊了一声,那人顿了顿,然后转了回去。
花北却一下懵住了,他脑袋有些空的将小姑娘的东西搬进车里,然后再转回去拿最后的东西——易南?是他知道的那个易南吗?他上了A大?
对,他成绩很好能上A大……
“哥!”单主喊他:“你走太快啦!”
花北缓下不自觉走快的脚步:“刚刚那人……也是你们学校的毕业生?”
单主反应了一会才明白花北说的易南,她一下兴奋:“是啊!是我们学校的优秀毕业生,保研了,昨天我们毕业典礼的时候简直风光无限……”
单主刚刚毕业,离别的伤感已经过去,现在存在的是昨天毕业典礼的有趣还有对未来的期许。
花北看着她笑脸——如果他也考上A大,那会跟她……和易南同一个学校吧。
花北笑了下:“感觉你们学校很有趣。”
单主点头:“除了期末考试的时候都挺好的。”
花北哈哈一笑。
单主又想问问花北多大了:“哥你……”她话音戛然而止,目光又带着些崇拜的看着校门口的易南。
花北没想到他们回来时易南还在,教授已经不在了,易南独自站在校门口。
说起来也奇怪,这么热的天,易南穿得不少却看起来清清冷冷的。
不过拍完了怎么还站在太阳底下?等女朋友?
单主有些紧张的缩在花北侧身后,想看又不敢接触。
花北有些好笑,不过他仔细看了看易南——高中虽然下过战书,但是却没有见过,不过这张脸有点眼熟?
大概是错觉吧。
花北没有多想。
将要擦肩而过之时,花北突然感觉视线一直看着前方的易南将他那双冰凉的眸子,轻飘飘的落在了他身上,花北一愣,然后下意识咧嘴一笑想打个招呼。
然而下一秒,易南就收回了视线,仿佛从未看见他。
……花北一僵,狼狈的别过了头,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和易南现在的状态差,易南是优秀毕业生,前程似锦。
而他只是个搬运工。
他贸然打招呼反而会让人感到为难。
而且易南并不认识他。
擦身而过,花北没有回头,单主倒是回头看了眼,然后她说:“易南在拍学校?这个角度我会不会入境啊?”
她小声的念念叨叨。
花北意识远去,他想,他一定要好好努力,得到一切想得到的。
结果,下午他就出了车祸。
再次睁眼却是回到了十七岁。
*
“是三溪高中的娃儿吗?”爷爷问了句。
花北回过神,他点了点头。
爷爷说:“巧!我们隔壁的女娃儿就是三溪高中的呢!你要是去了我问问她能不能带你去三溪周围转转,指不定能碰上你认识的那个同学。”
花北笑眯眯的:“好。”
然后花北问:“什么时候去?今天吗?”
“……”
期待的语气让爷爷奶奶姑姑都是一呆,然后姑姑先反应过来道:“等你爸醒过来问问医生再去。”
花北:“那到时候我回去收拾一下东西。”
姑姑没成想花北会如此爽快且期待跟他们回去,毕竟这里才是花北土生土长的地方,可能有不如意,但是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够下决心离开。
她想了一会,然后觉得可能是过得不仅仅只是不如意。
可能更糟。
天色明了后花北就回去拿自己箱子装了自己和父亲的东西,两人东西都不多,收好他放在了自己卧室,决定到时候走就直接拿着走。
不过他走到门口又转了回去,然后去他妈卧室转了一圈才离开。
再次去到医院的时候,他爸已经醒了,两条腿高高挂着,爷爷在一边指着鼻子骂他爸。
花北在门口老大爷似的坐着,连笑容都慈祥了些。
医院住了没几天,姑姑就带着轮椅开始搬运花江了。
花江的伤不算太重,腿是最严重的部位,需要养一段时间,但是花江除去这次车祸导致的问题,身体因为劳累而存在的一些小毛病也爆发了。
姑姑一路谨遵医嘱、仔细照料,花江却还是……感冒了。
没发烧,但是本身就在病中的人又感冒还是很不好受的。
但好在三溪镇不算太远,半天不到花江就成功的再次进了医院。
姑姑在病房门口想了想:“还是身体太弱,开车就两小时的路程还能查出感冒。”
花北:“估计是昨晚就着凉了。”
大夏天的着凉了,他爸果然是身体弱。
由于搬的是姑姑上班的医院,所以姑姑就直接去换上了护士服,然后让爷爷奶奶带花北回去:“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正好也让小北熟悉一下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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