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黑手党教父吗?”椎名武闲谈道,“对这种事却很没辙似的。这也算人际交往的一部分吧,他不擅长?”

    “因为阿纲很温柔。”椎名葵把手收进口袋里,“就是因为他太体贴,所以才没法干脆地对待小春小姐她们啊。”

    他们在圣诞夜的街道上走着。虽说沢田家旁边没有很大的商务圈、尽管是圣诞节也没有街道上满满是人的感觉,但有些人家的院子里摆着圣诞树,还有些人家挂起了圣诞彩灯,亲朋好友聚会的笑声也会从房中漏一些出来——街道上并不黑,有种悠悠的平和感在空气里弥漫。

    “大哥。”

    “嗯?”

    葵呵了口白气:“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武白了妹妹一眼:“说得我好像死了似的。”

    “你这人还真一点情调都没有欸——”

    “情调送给妹妹太浪费了好吧。”

    也没见你当初送了多少给南姐姐啊,唉,为什么我家的大哥就是木头脑袋了,难怪会那样耿耿于怀……明明都不是他的过错。葵腹诽着,但却不敢说出声来——她可不要刺激自家大哥。

    “说起来,这种东西你能不能自己去买啊?”武挑眉,“你还真敢发LINE叫哥哥我去帮你买‘那个’——”

    “不是你自己说要我发LINE让你帮买的吗?”葵跟着武跳过一道街灯垂下的阴影——这算是他们俩小时候就养起来的习惯,只要是没什么人的时候就会这样做(有人的时候还是会这样做,只不过把跳变成了跨而已)。

    只要越过阴影的话,好像就会有好事发生,这是他们的魔法,“怎么,你不敢啊?”她用肩膀撞了一下武。

    “我是怕别人把我看成变态。”武撞回去。

    “你不是帮我买过嘛。”

    “当初是谁哭哭啼啼揪着我的衣服求我的?不如你再来一次,我考虑考虑。”

    葵瞪了武一眼。后者毫不迟疑地瞪回去。

    “说起来,大哥你到这里多久了?”

    “大概一个多星期吧。”

    “我的话应该是有一个多月。”

    武沉吟了一下:“……可是我和老爹只找了你几天而已。这边的时间和那边不一样?”

    “可能吧……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葵仰头看空中的星星,“在那之前老爹该怎么办啊——”

    “要不是他上班和回家的路上有便利店,我还真怕他饿死家中。”武叹了口气。

    “一天到晚就是玩游戏开剧情——”

    “可燃垃圾日永远忘记扔垃圾——”

    “只会煎荷包蛋——”

    “会把酱油和醋弄错——”

    “氪金氪得零花钱都要管我们借——”

    “借完了还脸皮厚到提出要分期还款——”

    椎名兄妹对视一眼。

    武:“我担心家里已经变成猪窝了。”

    葵:“果然还是能回去就赶快回去吧。”

    他们俩一起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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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纲先生你就这样跟我一起出来,没问题吗?”

    原本谈着并盛的变化的三浦春突然在结束一个话题后说了这么一句。

    沢田纲吉大概理解她什么意思,但斟酌些许后,还是问道:“什么?”

    他现在不管说什么,恐怕都是一种伤害吧。

    春迈着步子,眼神一直向着前方:“知道葵小姐是你的妻子,而椎名君是葵小姐的哥哥时,我吓了一跳。”她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葵小姐是知道我的心意的——然后她应该是说给椎名君听了吧。”

    纲吉没有说话。就算他解释说不是他告知的,也没法继续解释为什么葵会知道这回事——如果要解释的话,就得扯到那些他绝不想让她们涉足的信息。

    “但即便是那样,椎名君也还是开口让你来送我。”春踢开了一个石子,“然后,葵小姐也没对此说什么。分开走的时候,他们还说了‘路上当心’和‘圣诞节快乐’呢。”

    “是啊。”纲吉不知道自己该接什么话才好。

    春停了一下,但马上又开始往前走了。

    “出门的时候,”她说,“葵小姐她,跟莱姆说话时用的是意大利语对吧?好流利啊,而且听起来完全没有日本口音,感觉就是在说母语似的。我的话,完——全不行啊,虽然有努力学过了,但是还没法做到那样。”

    “我听了平说了,小春一直都很努力。”纲吉道,“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好比的啊。小春你待在日本,本来就没有那样的环境;小葵是因为在意大利待过,所以更加顺畅。本来你们的基础就不一样不是吗?”

    ——“然后——我以为阿纲先生作为黑手党十代目,最终应该会娶一个贵小姐之类的女孩子……但是看到葵小姐后,反而觉得她不像是那样的人,我很惊讶。”

    纲吉一瞬睁大了眼睛。

    春终于将目光放到了他身上。

    “小春……?”

    “其实我和京子都猜到了——怎么说呢,有一天突然就知道了。不晓得是有什么因缘导致的,但现在看到你这个反应,我觉得应该是属实的吧?

    “狱寺先生每次都叫你‘十代目’,我们就猜是不是真的如此呢?果然是真的啊。

    “不过京子她一直觉得了平先生是职业拳击手——我倒觉得他也跟黑手党有关系,但我没跟京子说过。

    “其实我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之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但完全想不起来了。应该就是自那件事以来,我们就完全知道了的吧——跟你一起经历的,跟大家一起经历的,那件事你知道是什么吗,阿纲先生?”

    纲吉突然觉得有点矛盾:小春她们知道了这件事,他既觉得放松下来了,又觉得糟糕得不行、好像之前的隐瞒终于归为了欺骗。

    ……但那似乎是起了决定性作用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他也始终无法想起来。

    “对不起,小春,”纲吉闭了闭眼,“之前一直都在隐瞒着。”

    “我能理解哦——黑手党的十代目,意思就是第十代首领对吧?这样的位置肯定很危险……”春苦笑,“阿纲先生你,肯定是想要保护我们才这样的对吧?”

    “啊,我不会告诉除了京子和我之外的其他人的!”

    她走了一步,之后停下了。仰头看向他的那双眼睛闪闪亮亮,天上的繁星掉了进去。

    “阿纲先生,我想跟葵小姐好好相处。”她十分郑重地说,“如果是贵小姐之类的女孩子,我会很自私地认为这样的婚姻就是利益婚姻……但葵小姐不是那样的身份对吧?”

    “所以,阿纲先生肯定是因为真心喜欢她,所以才会跟她结婚的吧!”

    春看着纲吉,突然露出一副充满斗志的模样。

    “既然是这样,葵小姐身上一定有比我更好的地方——我想知道,然后让我自己也变得更好!”

    “如果是阿纲先生所欣赏的,一定是很优秀的地方!”

    纲吉看着春,仿佛他从来没见过她似的。

    ——“谢谢,小春。”他露出笑容,“真的……一直以来,谢谢你。”

    谢谢你这么温柔,远胜于我。

    “哈咿!?阿纲先生的意思是想跟我——绝交!?”

    “欸?怎么可能啦,我还怕小春你会跟我绝交呢。”

    “突然说什么‘一直以来’……吓死我了——我才不会跟阿纲先生绝交呢!虽然你已经结婚了,但但但是我还是很喜欢阿纲先生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所以说,谢谢小春一直都喜欢我。”

    “哈咿!——犯规的话!犯规!”

    “哈哈——”

    春看见纲吉轻松地笑着的样子时,感觉自己的脸也要像耳朵一样红透了。

    虽然告白最终还是没能成功,但是啊——只要看见阿纲先生这样笑着,小春我就超级开心!

    这份爱意依旧保持着,把一切都说开——放出话来说“我才不会停止喜欢你呢”之后却一点都不觉得痛苦了。

    她觉得今天,这条街道也好,这个时候也好,一切都好像魔法一样——是温柔,温柔,温柔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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