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葵夫人!莱姆小姐!——你们还好吗!?”巴吉尔趴在那颗关着葵和莱姆的球针体上焦急地喊了一句——沢田殿那边一直都有动静,但是这边却从刚刚开始越来越没有声音了……!“请回应在下啊!你们还——”
他还没说完,几声敲打音就从里边传了过来——巴吉尔放下了一点心。能够有力气敲打内壁来回应的话,证明意识还是比较清醒的吧!……但是却没有回话,到底是怎么了,是缺氧导致的失声吗……!?
“怎么样?”拉尔皱着眉问了一句。
风太抱着已经开始呼呼大睡的蓝波,锁紧眉头也看向了他。
“有回音!”巴吉尔抿着唇点点头。
草壁在一旁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表——上边标着“V·G”的字样——他咬住自己嘴边叼着的草,心里也有点不踏实:“按时间来看的话,沢田先生那边的氧气快要耗完了,葵小姐她们这边可能就更……”他看向云雀,“恭先生——”
指上停着的云豆无忧无虑地歪着头、不时扑动自己的翅膀——云雀没有给出回应,也没将注意力放在云豆身上,只是凝神看着关住了阿纲的那颗球针体,眉头没有放松。
——到这时为止,阿纲那边的球针体也越来越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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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满腔对自己无用的恼怒,再是逐渐冷静下来、试图从各个方向攻击以找到可能会有的薄弱处……到现在,阿纲则是陷入了放弃与坚持之间的缝隙中,既觉得不可能能突破、又知道不能不继续尝试——
已经到了站直身体就觉得头晕的程度……氧气储量耗尽应该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他控制不住地喘着气,慢慢蹲了下去。
(已经撑不住了……呼吸好困难……)
他闷哼一声,头垂到了胸前——但尽管这样,氧气也没有多出一分一毫,只是给了自己一个微不足道的心理暗示罢了……感觉好像是能顺畅一点,其实根本没有。
(我都已经这样了,小葵和莱姆她们……)
(不行了……我连自身都难保,还谈什么把她们救出来……!)
(我真的……太没用了……)
他撑着膝盖,防止自己真的就顺从身体的意思直接趴倒到地上——如果真的这么干了,搞不好就真的爬不起来了——面对着连死气火焰都没法驱散开的黑暗,他逼着自己抬头直面它、但大脑却是好像无可奈何地放空开去——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对那一幕太深刻了吧,阿纲已经有些朦朦胧胧的脑海中突然就出现了之前他否定自己时、葵那张气愤又悲伤的脸。
(“你不是说拼死也要保护大家的吗——!”)
阿纲咬着牙、慢慢攥紧了拳头:“……可是现在我连你一个都保护不好……”缺氧与黑暗的环境中,一阵心脏中的无名揪痛霎时就攫住了他的神经——堵在喉管里的无力感和自莫名心悸而来的暖颤此刻却突然变成了清醒头脑的一盆冷水。
片刻后,浑身是汗、疲累不堪的他撑着漆黑的云壁站起来,刚一起身就觉得呼吸又更困难了一分——
(……不行,自怨自艾的话我也会死在这里……再不快点的话她们就真的……)
可他看着这咫尺可见的黑暗——连火焰都没法点亮的黑暗,忽然又想起里包恩那句“你别耍帅了”的话——是啊,我根本就成不了什么英雄……现在这个状况,连我自己都撑不了多久……
阿纲狠狠地闭了闭眼、随后又睁开——他猛地将拳头砸在近乎是无坚不摧的云壁上,也不在乎这样会削减多少能继续呼吸的时间,咬牙朝着外边大喊:“云雀——快把小葵她们放出来!这根本不关她们的事……!”
他话音一落就呛进了缺氧感——要抓紧时间……!
(这次就是最后一击……既然这样就干脆把最强的火焰都集中在一点——)
他艰难地后退两步、憋住一口气——然后合上眼睛,在缺氧状态下凝住全部的精神——
——就在这里……集中为一点!
十四岁的沢田纲吉猛地睁眼、将最后汇聚为一的大空火焰猛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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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感到那阵惊人的震动后,心突然猛跳了一下——
——“……阿纲?”
她下意识地喃喃出声——正慢慢爬遍整个球针体内部的橙黄火焰也随着那震动忽地一颤。
也许就是这阵震动带来的波动同时惊扰了她的大空火焰和聚拢成球体的这些密集的云火焰——仿佛有银铃在耳边轻摇了一瞬、那清脆的“叮铃”一声从她的耳畔到指尖划出一道圆弧似的,她一个激灵地抬起了头。
与此同时她吸入了喃喃之语的代价——缺氧感顺着她的鼻腔钻进脑中、震颤绕着发梢逐渐散到了球体的边缘——
——然而这种缺氧感却同时张开了她更加敏锐的感官。难以界定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就好似每一个角落都应以回声,却单单有那一处毫无回响、寂寥万分。
(——在那里!)
虽然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在那里”,但是——但是就在那里。
绕着球针体内部的所有火焰——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明显的橙黄光辉——在她发觉之前就已然如水流向低处一般、往那处汇集而去——随后又慢慢地散开、攀附、渗入,不规则又细小的火光之径逐渐地变得明亮,而漆黑的云壁此时终于也得见光芒四溢的一角——
已经到了会感到气短的程度的莱姆边进一步调整呼吸、边抬头看着仿佛点燃了橙黄灯火的黑暗球壁,眼中闪过星星点点的弧光和在它们之下、向着四面八方延伸而去的细小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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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
他脚一软直接跪了下来——下意识扶住云壁的、硬磨着从那上边滑下的手即便是隔着手套也觉得火辣辣生疼,但这点痛感已经不足以让他继续保持清醒了。
耳鸣和头晕一起把他的意识搅得有些混乱——断断续续的片段从他的脑中划过去,间断地连接着自己告诫自己不要失去意识的零星片语;喘气已经成了下意识的动作、明明几乎没有氧气了却还是做着那样的行为;喉咙逐渐变得干涩,力气也被逐渐抽走了——他撑着自己看了一眼方才集火的地方:那里有一块部分被融化了!
他的精神由此一振、下意识地用食指摩挲了一下那凹凹凸凸的部分——这里的装甲被融化了……是戒指周边的区域。
(这颗球的弱点……应该是比它更精纯的火焰……!)
(但是要怎么样才能制造出精纯又庞大的火焰将它打破……)
阿纲向后一仰,重重地坐到了地面上——喘息没法停止,但吸进去的氧气依旧不够。
(……我不可以死在这里!)
(既然已经找到了方法,那必须……必须要继续尝试……)
(小葵她们还——)
他揪紧自己胸口的衣服——潜意识中似乎觉得这样就能稍稍缓解一下突然而来的气短——
(我要怎么做才好……)
(难道……难道我的觉悟还不够吗……?)
(我……)
——他额间的火焰忽地熄灭了。
“呃!”
—— 一瞬间仿佛天旋地转一般,即便面前的漆黑依旧横贯着,但直接瘫倒的感觉真真切切地存在——
“呃……啊……”完全……呼吸不上来了……
下巴和胸口被撞得生疼,觉得自己的手仿佛都已经被抽离了一般——没有任何感觉、只是靠着本能挪动着手臂——阿纲艰难地把右手已然变回毛绒版本的手套扯下来,彭格列大空戒在黑暗中连轮廓都看不清,但他知道那枚戒指就在那里。
(到底……)
(你到底……还在期求什么……)
他脱力地合上了眼眸。
——直到那戒指闪现出耀眼的光芒、攒聚而成的光柱投向了他的额头正中——
阿纲惊讶地睁开眼——而后,他听见了那些声音——
——杀吧!——
——动手吧!——
——动手!动手!——
——将他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恐怖的火光自此时开始肆虐——他的双目染上了不详的猩红,那闪现在眼前的残忍景象过于真实确切,过于……让人背后发凉。
——“求求您饶我一命吧——要是我死了,我的太太和孩子就——”——
十四岁的沢田纲吉的眼珠颤抖着,就这样目睹了一个不知名的男人死在连发的数枪之下、弹/孔里汩汩冒出来的血汇成泉涌——
(怎么回事……)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的惨叫声划破了本该无氧的空间突袭而来——
(影像直接传到了脑海里……?)
——报复吧!——
——陷害!——
——必须斩草除根不可!——
火灾、惨死的妇孺、横/尸在街头的男人们、被炸翻的汽车、浓烟断花破照片还有被血/泊染得通红的全家福——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影像——!?)
(这到底——)
——“这是彭格列的……”
仿佛佩戴着火焰织成面具一般,那面颊上有着鸢花刺绘的女性以沉重的语气对着他说道:“这是彭格列的……业障。”她的身影仿佛是幽灵,丧失了颜色与实感、只余轮廓清晰地显露在了他的眼前。
——“屠/杀。报仇。背叛。无止境追求更高的权力。这是黑手党彭格列的历史。”
眼周火焰四溢、鬓角与须胡连在一起的中年男人微微抬起下巴。
——“拥有彭格列大空戒指的人——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留长了头发的青年严肃地开口,正燃烧着的火焰面具来回改变着火束形态。
仿佛一瞬间重回了能够正常呼吸的空间,阿纲转过头,清晰地发出了声音:“……欸?”
——“你下决心——继承这些业障了么?”
他睁大眼睛——
——“救救我!救救我啊——!!”——
惨叫随之而来——随之而来——
——“太残忍了——为什么!!”——
质问、哭喊、垂死时分的昏颤——
——“把父亲还给我!”——
——“我的太太——我的太太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妈妈——!”——
——“求你了,至少放过我的孩子……”——
——“不要……不要……不要啊!!”——
声音不停地切换、切换、切换——恐惧绝望伏地恳求——
阿纲捂住自己的脑袋:“啊啊……”那些成吨的、来自各处的、来自各种时间里的——多少个人的痛苦像针一样扎进他的眼球里,眼泪扑簌簌地便被惊惶与恐慌给催出眼眶——“啊啊——!”住手!住手住手住手啊!!
别做那种事情——别做那种可怕的事情!!快住手——!!
求你了!放过他们——放过他们啊!!
——“这就是彭格列所背负的业障。”
成熟女性的声音再度空洞洞地响起了。
——“这就是,彭格列的历史。”
浑厚的中年男性声音回荡着。
——“要正视这样的真相,你下定决心了吗?”
温润而起的青年的声线却说出了尖利如刀的话语。
——“你下定决心继承这些业障了么?”
那些幽灵们——六个?七个?八个?——围在他身边,站立着低头向他望去——
——“你下定决心了吗?——持有彭格列大空戒指的人?”
仿佛是缺氧后遗症一般,他狠命抽着气、哽咽和喘/息混在一起已经没法分开——
“不……不要这样……”
阿纲将头深深往下埋去——两厘米、三厘米、四厘米、五厘米——
——“住手啊——!!!”
被困在另一颗球针体里的莱姆和葵俱是目光一颤!
“阿纲!?”葵猛地用手锤上坚硬的云壁——火辣辣的痛感霎时便袭来,但她丝毫不理,“阿纲!你怎么了!?阿纲——”她喉咙一哽、像是被缺氧感给掐住了脖子一般 ,“唔!”她本能地开始咳嗽,却在急促的气喘后没法摄取足够的空气——
莱姆的手立刻就将她快要倾倒的身体扶住、大空晴的火焰爆燃开来!
“让我来——”她想要拿过葵手中的短/枪,但即便缺氧到失力、那只手却依旧不肯放开。
葵堪堪稳住自己的身子,原本锤击云壁的手死死地扣住那铜墙铁壁、指甲泛白。
“我找到了……!”葵用微弱的声音道,“马上就……马上就好……!”她对莱姆摇摇头,随后那枚嵌着橙黄结晶的戒指再度燃起了火焰——
球内的氧气被二重二度调和,似乎又变得均匀了起来——稍稍是能感受到氧气的存在——
(莱姆的火焰自刚刚那一下过后就又熄了不少……像刚刚那样尝试破开的话她也撑不住的……)
(必须要……继续调和……)
(快好了……快好了……!如果这颗球能够被调和、瓦解到容易突破的程度的话,那阿纲那个肯定也——)
(拜托了,阿纲……不要这么快就又……)
葵的眼睫颤抖着,酸涩感从眼眶蔓延到鼻腔里、紊乱的喘/息里染上一丝潮气。
为了制止自己眼中即将到来的软弱之物,她紧紧闭上了眼睛。
自那短/枪攀附到球形圆壁上的橙黄火焰,再度于漆黑中晕染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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