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场为下沉式设计，念兹兹站在高处垂眸看着，这一瞬，像是拥有了上帝视角，问：“好运来，裴航没去隔壁市的混混中学，是不是意味着彻底改变他的人生轨迹了？”
「哪有那么简单，」好运来边翻书边补充，「虽然配角的戏份在书中被略写，就是生物书上所说“性状由基因和环境共同决定”是一个道理，导致他走上歪路的肯定不止一个因素。」
“也是，如果彻底影响了剧情，转运值应该不止+6%吧。”念兹兹喃喃。
好运来总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同学你在碎碎念什么呀？”有女生插话。
念兹兹愣了下，发现她正看着自己，窘迫地收了声：“没什么。”
“没事，我也只是随便问问，什么都没听到。”问话的女生名叫徐温，就读于培优2班，说起话来声音柔柔的，带着江南女生独有的气质，转而问：“你们两个以前和那个男生是同学吧，能和我具体说说吗？”
于西西动动唇，可话到口边，还是改口：“不如你问兹兹吧，我和班上的男生都不说话的。”
“裴航成绩很好，也聪明，就是比较沉默，如果你上前搭话吃了闭门羹，也别太生气，他只是不擅长表达，人不坏的。”念兹兹看着操场正在打球的少年，目光平静地介绍。
听力受损的事被巧妙带过。
虽然两人讨论过这件事，但她觉得裴航那么倔强的一个人，现在学会了唇语，可以藏得很好，肯定不希望别人知道他曾戴着助听器，浑浑噩噩的日子。
他不提，她也可以帮忙隐瞒。
初中同学2/3选择直升，高中考到外国语的更是只剩她、裴航、于西西三人，所以只要她们绝口不提，那个秘密就只掩盖在过去，谁都不知道。
于西西了然。
回班级的路上，她识趣开口：“放心，我也不会跟别人说的。”
“谢谢你呀。”念兹兹笑着回应。
*****
高一年级里共有两个培优班，小班教学，一班20人。
裴航在培优一班，徐温在培优二班。同为竞赛班的两个班级排课相近，而因为人数少，“音美体”这样的娱乐性副科，教务处在安排课表时索性让两班级一起上。
培优班的音乐课安排在周四下午的最后一节。
四十人搬着凳子，秩序井然地在音乐教室入坐，而后将音乐课本垫在竞赛试卷下，默默刷题。
音乐老师姓陈，任教十年，什么大场面都见过，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她开口：“和初中不同，高中的音乐不唱歌，主要是进行欣赏。虽然希望师生间能够互相尊重，但也理解你们的压力，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哈哈哈，好的。”
“谢谢老师！”
“老师您最好了！”
台下一片欢呼，夹杂其间的还有阵阵掌声。
“不过有件事，还是得在这里先通知一下，下下周我们学校有一节面向全省的音乐公开课，抽中你们两班，上公开课的时候不能写作业了哈。”
“好——”底下学生异口同声。
“到时候的课上有乐理抢答比赛，你们随便组队，两三个人一组就好。我现在把组队登记表传下去，下周上课的时候记得交上来。”
话音未落，坐在讲台下的同学便迅速张罗起组队事宜。
“航哥，我们三个一起怎样？”
“不用管我。”
他习惯独来独往，这会儿也不打算和谁组队。
“可老师不是说每个人都要参与吗？”
少年垂眼看着手中的试卷，没去看他的口型，自然也不可能应。
裴航从不唱歌。
从某种意义上他痛恨音乐。听力受损的关系，即便佩戴助听器，他的音准远低于正常人，小学的时候更是因为开口唱歌，全班哄堂大笑。
于是后来他便发誓再也不碰这些，哪怕……只是单纯的坐在台下欣赏。
“哈哈哈，好了，聊些开心的，又不是不知道人家高冷，对了今天数学试卷最后一题……”另一个男生嘻嘻哈哈换了个话题，事情才算是暂时翻篇。
裴航今天值日，下课后他一个人留在音乐室打扫卫生。
念兹兹背着书包从走廊走过，中途经过音乐教室时，在门口瞄了一眼，没想到歪打正着的看到了裴航一个人在里边打扫卫生。
“我来帮你吧。”为了方便他看清口型，念兹兹走进门时还顺手开了灯。
裴航默了默：“快结束了。”
“那塑料桶的垃圾，我帮……”
”我自己就可以。”少年打断。
她讪讪：“那都碰上了，等会一起回去吧。”
裴航没应，把簸箕里的东西倒进塑料桶，单手拎着塑料把柄往学校的垃圾回收点走去。
念兹兹也不生气，先站到一楼大厅的拐角处慢慢等。
*****
徐温也是今天下午值日，只不过她负责的是自己班的卫生。
不过说来也巧，从垃圾回收点回教室的路上需要经过操场，她正好撞见迎面走来的裴航。
心里一喜。
她站在裴航正前方不远处的位置，招了招手：“好巧啊。”
裴航看着她，没什么表情：“什么事？”
“我前面去抱作业，老师让我顺路把你的练习册带着还回去，”她从书包中拿出练习册，“给你。”
裴航当着她的面翻开练习册，脸色越来越难看：“里面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啊，你是说里面的两张书签吗，那两张书签一摸一样，看着也挺可爱，我还以为是多了一张，就随手拿了，不介意吧。”
“还回来。”少年声音平平，可却透着浓浓凉意。
徐温被吓了一大跳。
她不知道裴航怎么就变了脸，不过还是乖乖地把扣下的那张书签还了回去。
忽然间，她又想到了一件事，期待而小心翼翼地开口：“音乐课组队的事，你应该还没找到人吧，我也没有，不如我们两个凑合凑合。”
他擦干净手，将那张写着“生活明朗”的书签夹进书中后，才重新提起地上装着垃圾的塑料桶。
风吹过，头顶的树枝来回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裴航听不到声音，只是抬头，重新看了过去。
看清口型后，他笑着哂了声，神色戏虐：“组队？你打算和听不见的聋子音乐课组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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