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后花饼也没办法吃了。
新酒琢磨着, 教祖大人可能是紫藤花过敏不然实在无法解释为什么她吃了没事, 童磨吃了便七窍流血这件事情。
童磨擦干净了脸上的血, 转头看见新酒拿着剩下的半块饼,小口小口的嚼碎了咽下去。她吃东西的样子很乖,童磨看得赏心悦目,一时间甚至忘记了自己五脏六腑里微微的疼这点紫藤花毒于他而言, 本身也不是特别严重的东西。
他忍不住开始想新酒什么时候会饿呢她吃人的时候, 也会和现在吃零食一样乖吧
哎呀呀想想就觉得好可爱呀
童磨捧着脸, 心情又转好了许多。他看着新酒吃完手上那块,又把剩下的花饼都给解决了,唇角沾了点饼渣, 脸色还是很红润。
童磨脸上的笑容往下褪了一点。他用扇子抵着下巴, 疑惑的看着新酒“好吃吗”
新酒盖上食盒, 听见教祖大人的话, 她愣了片刻教祖大人想吃不过紫藤花过敏的话,没办法吃吧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夸花饼有多好吃了。
这样想着, 新酒体贴道“还行。”
果然,教祖大人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新酒盯着朱红色印金漆的食盒, 走神的想生气了吗没想到教祖大人居然这么喜欢紫藤花饼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得不到的一直在骚动因为过敏所以从来没吃过,于是才格外喜欢吗
说起来,千落好像说过这座山上连一棵紫藤花都没有。也许是因为有教众知道教祖大人过敏紫藤花, 所以特意给拔了
“把食盒拿去给千落吧。”
教祖大人的声音一如既往, 笑意盈盈, 带点雀跃。新酒捉摸不透他的心情,感觉比哄对象还难。
幸好教祖大人只是教祖,不是她对象。
新酒在自己心里庆幸的想着,抱起食盒小跑出去。
门槛处洒落了些许朝阳的晨光,新酒抱着食盒,墨色长发披散至小腿处。她一脚踩进晨光里,黑发在光芒下散出绸子似的光泽。
童磨紧紧的盯着她的背影阳光自她发顶倾泻而下,绿色小振袖宽大的袖子一角自门边闪过,仿佛一朵摇曳在阳光底下,明媚的花。
为什么呢
他罕见的迷茫起来,自己质问自己“为什么,新酒没有变成鬼呢”
明明已经接受了那位大人的血,为什么还是人类呢难道是天意吗
脸上的迷茫很快褪去,童磨捧着潮红的脸,满足道“我明白了这都是天意呀”
“新酒是为了与我一起共赴极乐,所以才来到这个世上的”
只是把新酒变成鬼,当然还是不够的。她自然是要和自己一起永生,才对得起自己的爱呀童磨闭上眼,有眼泪颤抖的从睫羽下滑落,他喃喃自语“这种复杂的心情,一定是爱呀”
哒哒哒
木屐踏过木质檐廊,发出清脆的声音。新酒抱着食盒,一边走一边想下次找千落换双鞋子吧这种木屐走起路来实在太不方便了。
在千落的房间里找到千落的时候,她正在翻箱倒柜的寻找着什么;地上凌乱铺散着许多饰品,有散发着润白光泽的珍珠,也有装饰着流苏与宝石的木齿梳等等。
新酒把食盒放在门口,好奇的问“千落,你在找什么啊”
“给你找新的饰品我记得是在这个盒子里的来着放哪儿去了呢”
她嘀嘀咕咕的翻着柜子,终于从角落里找出两支簪子看模样,应该是一套。她冲新酒招手,兴奋道“上个月我在山下的铺子里订的新簪子新酒你快来试试”
新酒看了眼簪子,上面贴着银片压出来的雪花,干净又秀气。她走到千落旁边跪坐下来,状似无意的向千落打听“千落,我昨天给你的紫藤花,还有吗”
千落拿着簪子往新酒头发上比划,听见她的话,也不曾深想,漫不经心道“今天早上做花饼,都用完了。”
新酒松了一口气做完了就好。
再不用完,她真怕教祖大人被毒死。嗯应该也不会毒死吧既然都知道教祖大人紫藤花过敏了,她肯定也不会让千落再把紫藤花放进教祖大人的食物里了。
日光从纱门外透进来,落在新酒脸上。她保持着微微仰头的姿势,以方便千落给自己绾头发,面上被阳光晒得微微发热。
就这样生活好像也不错虽然教祖大人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亚子,但是千落这么可爱,教祖傻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新酒出神的想着,甚至觉得恢复记忆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往后稍稍。
“听说今天晚上,山下的镇子上有烟火大会呢。”
身后的千落还在碎碎念,新酒注意到她提起“烟火大会”的频率格外的高。想了想,新酒问她“千落想下山去看烟火大会吗”
千落帮她插上发簪,银白雪花落在鸦黑的发间,格外显眼。
她叹了口气,嘟囔“我想去也没有用呀,教祖大人不喜欢我们常常下山的。”
新酒有点儿疑惑;她潜意识里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千落拍了拍她的后背,已经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笑眯眯的对新酒道“梳好啦你看看镜子”
新酒侧头去看那面镜子,里面倒映出一个娴静可爱的少女。她眨了眨眼,镜子里的少女也紧跟着眨了眼,新酒摸了摸自己被盘起的发髻,新奇道“好厉害。”
她就绾不出这么漂亮的头发。
到了晚上,外面的太阳欲落不落的挂上西山头时,新酒被教祖大人叫回屋里吃完饭。她发现教祖大人白天是真的不爱动弹昨天好歹还看见他在檐廊底下喝茶,今天一整天新酒都没有看见对方踏出房门。
吃过晚饭,教祖大人破天荒的将千落留下,说有事情要问她。千落跪坐在门口,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紧张;新酒倒是无所谓她把碗筷捡进食盒里,抱着食盒准备把它拿出去。
走到门口时,新酒忽然想起了千落白天和她说的话。于是她多问了童磨一句“教祖大人,今天晚上镇子里有烟火晚会,等你和千落聊完天,可以让我和千落去看烟花吗”
千落的眼睛紧跟着亮了亮,感激的给新酒投过去一个眼神。新酒压着唇角,冲她小幅度的笑了笑两个女孩子的互动,童磨自然全都看在眼里。
他笑眯眯的单手托着脸颊,“今天不行哦。”
“今天我要给千落酱更重要的任务呢”
被拒绝了啊。
新酒挠了挠脸,思量片刻,请示道“那我一个人去,可以给千落带点小烟花回来吗”
童磨看着对方苦恼的样子,弯起眉眼温柔的笑了“当然可以呀”
“毕竟我最喜欢新酒了新酒的要求,我都会答应哦”
他笑得温柔,眼眸弯成月牙;和童磨熟悉的人都明白,这是童磨开饭的前兆。
新酒得到允许,心满意足的抱着食盒出去了。她一离开,屋里便只剩下千落和童磨两个人了千落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留下来,有点紧张的跪坐在地,目光只敢停留在自己的膝盖上。
不一会儿,耳边便响起教祖大人温柔的声音“千落,多大了呢”
千落紧张的挺直脊背,面颊飞红“十六了”
“十六呀”
冰冷的手落上脸颊,千落被迫抬起头来,直视童磨绚丽的彩色眸子;那张俊秀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但是千落却半点没有放松,感觉自己的脸颊都因为血液上涌而微微肿胀。
本能在叫嚣着危险,理智却强迫她留下;这是收留了她给她衣食的教祖大人啊自己怎么可以怀疑教祖大人呢
在她战战兢兢的天人交战时,童磨嘴角笑容扩大,尖利的虎牙探出唇瓣,“十六岁,真是个好年纪呀”
最好吃的年纪。
月色洒满庭院,深处的纱门上溅起朱色痕迹,夜风瑟瑟,偶有几声乌鸦嘎嘎叫着从林子深处飞出来。
门缝处渐渐淌出血,顺着地板的交界处,融进泥土里,在夜风里晃着腥甜的香气。
嘎嘎嘎
乌鸦掠过,夹杂着秋夜冰冷的风,新酒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单手提着灯笼;她白天问过千落下山的路,路只有一条,并不难找,甚至都不需要担心迷路。
隔着摇晃不定的树影,远处的天空隐约炸开彩光。
新酒踮起脚,借着灯光望山下的镇子墨蓝色夜幕中,各色烟火先后绽放,仿佛真的是星辰坠落人间。
她搓了搓手,呵了口热气拂过手背,眼底倒映绚丽烟火,连同鸦黑发髻上那支雪花状的发簪,也被烟火倒映出色彩。
在黑夜里,穿着翠色小振袖的少女一手提灯,踮脚仰头望着树影枝缝间绽放的烟火此时若有人路过,必然会认为自己撞上了山间未开化的草魅精灵。
咵嚓
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入耳,新酒吓了一跳。她紧张的握紧灯笼把手,转头看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本以为是松鼠一类的小兽,但万万没想到,是个人。
一个古怪的人。
桃红色短发,眼瞳是罕见的金色,全身却刻满无数深蓝色刺青。
新酒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目光掠过对方身上的蓝色刺青,心里犯嘀咕怎么哪个时代都能碰见这种行为艺术家啊
正担心对方会不会是什么奇怪的人;毕竟正常人也不会把自己浑身都纹满刺青然后大半夜的跑到山里来新酒努力挺直腰板做出一副毫不害怕的模样。
她眼角余光警惕着对方,打算当做没看见这个奇怪的人赶紧下山去比较重要,千落还等着自己给她带烟花回去呢。
很奇怪那个古怪的人,也一直看着她。
那眼神古怪得很,好像是惊诧,又带着迷茫。
新酒捏紧灯笼,准备加快脚步。恰好此时一阵秋风刮过来,吹得新酒打了个寒战,喉咙里也发痒,捂着嘴巴低声咳嗽起来。
穿着翠色小振袖的女孩儿捂住了嘴,肩膀因为咳嗽而微微抖动,脸颊上也是一片潮红。她鸦黑色的发髻上,雪花状的发饰也跟着微微颤动,在夜色里折射着温柔的月光。
猗窝座心底没由来的感到焦躁,他无从解释自己为什么在看见对方时会脚滑发出声音,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驻足一直盯着对方这种无力的焦躁感在听见少女的咳嗽声时,达到了巅峰。
他怒喝一声“闭嘴不准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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