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岗的事,纪凡没告诉傅明渊。
他不害怕虫子,但还是有点困扰。这事儿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他靠宠物蛋成功繁育了磷虾,系统送了满点的“节肢动物好感度”奖励,打从那以后,他就有点吃不消它们的热情。
平常被个蝴蝶蚂蚱什么的扑一扑脑袋也就算了,万一在昆虫馆被各种幺蛾子追着跑,岂不是要当场上社会头条
纪凡想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前辈从他身边路过,幸灾乐祸道“怕了”
纪凡“你不怕你去”
前辈一噎,气哼哼地走了,心想这小子就是嘴硬,一会儿等上了工,看他还怎么嘚瑟。
纪凡慢吞吞换了全套的工作服,手套户外鞋齐备,直到距离开业一小时的铃声催响,才起身往昆虫馆走去。
昆虫馆吊顶很高,里头倒也不全是昆虫,还有单独关在小玻璃箱里的剧毒蜘蛛,独立的标本展览厅,以及一间大型的体验型温室,一年四季养着许多蝴蝶。温室没什么些特别珍稀的名品蝴蝶,只挑了好看的、稀罕的来养,品种以凤蝶居多,主要供带小孩的家庭体验零距离接触。
他扫了几眼,略松了口气,无论如何,万一搞砸了,赔偿也不至于太贵。
馆长招呼他进门,大致交代了一下水管和工具的位置,还有开关箱锁的技巧,最后把一串钥匙并工作表塞进他手心里,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纪,组织相信你。”
纪凡对照着工作表,准备先从清扫场馆开始。
他将软管接上水,又取来拖把和水桶,打扫了一遍外部展厅。他这厢忙着,玻璃箱也跟着热闹起来。
这些玻璃柜安置在场馆观赏道的左右两侧,平常一向死气沉沉蜘蛛喜欢躲在树干后面结网,大部分时候,就算游客靠得很近也找不到它们的位置。
今天却不同。蜘蛛们挂着蛛丝荡来荡去,干脆连网也不结了,光顾着探头打量新来的饲养员。
远看去,玻璃小柜里的虫影此起彼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养了一窝跳蚤。
拖完地,还要往饲养槽添食物和水。原本这个活再最省力不过馆里的小动物早就养懒散了,压根懒得动
弹,只要将饵食丢进去完事。
可轮到纪凡这儿,哪怕隔着两扇安全隔离,还是差点被热情的小伙伴扑了个满脸。
他单手扶着箱子,一边和企图越狱的小家伙斗智斗勇,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添满了食料和木屑。
好不容易忙完了,刚好园内广播“叮咚”响起,馆门打开,他们迎来了今早第一批客人。
“欢迎,对了,去昆虫馆看看吗,有蝴蝶可以照相哦”导览台的前辈笑得欢畅。他将宣传册递给客人,特别介绍了“昆虫馆”相关的资料,满心期待着游客们看见纪凡出丑的模样,越多越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左等右等,等了一早上,也没等来昆虫馆“出事”的消息。
相反,游客们叽叽喳喳地从他面前走过。
“喂喂,听说了吗,蝴蝶温室那儿好像有个超温柔的小哥哥,长挺好看,我刚还拍了照。”
“什么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前辈皱紧眉头,很难静下心来,后来干脆挂了暂停服务的牌子,打算亲自一探究竟。
这一去看可不得了,往常冷清的昆虫馆,外头竟排了老长的队。
他赶紧抓了个路人问“这在等什么呢”
“看蝴蝶呀,还能干嘛”小姑娘一边扑粉补妆一边随口答道,连多一个眼神都欠奉。
“蝴蝶什么蝴蝶”
姑娘不情不愿地瞥了他一眼,有点嫌弃“上面不都写清楚了,不识字”
他抬头一看,确实是“温室蝴蝶体验”的牌子没错,可往常哪儿见过这阵仗啊,队伍都快排到隔壁馆了。
他觍着脸又追上去“等等等等,我的意思是,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都在排队了”
“你没看点评么你们蝴蝶馆的照片都刷爆了呀”她掏出手机,镶满水钻的指甲啪啪点来点去,翻出张照片,“喏”
前辈定睛一看,只见图里是另一个漂亮的网红小妹,背靠藤萝架笑得正甜。这图本身没啥特别,可妙就妙在,模特肩膀处和伸出的指尖上停了各种闪闪发亮的蝴蝶。
评论清一色的“嗷嗷嗷好看”浏览量高了,当然也有人提出了质疑。
真的假的啊这蝴蝶
该不会是什么景点20块包图吧微笑
当然是真的,就在市立博物馆,我今天来玩了,亲眼看见的
对对我也是蝴蝶特别听话,指哪儿飞哪儿,从没见过这样的,太好玩了
底下辩论这图是不是的又撕了好几楼,最后博主干脆发了一条视频佐证。
看视频就更仙了。她一抬手,蝴蝶就跟呼啦啦往肩膀上落,阳光恰好透过树梢,就好像晴空万里的天气下了场彩虹雨。
哈哈哈哈靠,您就是传中的香妃吗
哇姐姐喷的是什么香水呀求种草
这n连蝴蝶也能训的吗
博主统一回复不是香水哦,这是市立博物馆的温室体验活动,第一次来玩,完全没想到会这么有趣。
此言一出,底下立刻炸开了锅,纷纷讨论博物馆到底用什么手段控制了蝴蝶信息素超声波更夸张的,还猜蝴蝶身上绑了遥控。
渐渐的,其他游客晒的蝴蝶照片也多了起来,从一米八的大男人到几岁小朋友一应俱全,彻底驳回了“香水论”,引得大家议论纷纷。
前辈越往下翻,手指就越颤抖。
这尼玛邪了门吧他完全不信纪凡真有办法控制什么蝴蝶,只当是对方狗屎运临头。
“艹,什么好事都让这家伙赶上了”他愤愤地想。
另一头的人堆里,纪凡正蹲着帮小朋友摆姿势。
“手伸出来,轻轻的,对。”
“哥哥我怕,”小朋友怯生生地,“它那么小,万一捏坏了怎么办。”
“没事的,慢一点就不会伤到。”
小朋友依言摊开手,一只蓝闪蝶翩然而至,轻轻落在她指尖,痒痒的,好像一个吻。小朋友咯咯地笑起来,旁边的家长赶紧抓拍下珍贵的场景,等离开前,又对纪凡反复道谢。
纪凡脾气好,对小孩出奇的耐心,在家长强烈要求下,还抱起她合了张影。
馆内蝴蝶也聪明得很,只会飞向看起来很乖的小朋友,至于那些插队挤人小霸王,连蝴蝶的裙边都没碰到。
接下来轮到的是一个小男孩,瘦伶伶,怯生生,戴副眼镜,纪凡瞅着他,突然觉得有几分眼熟。
顺着小孩被牵着的手,他看到旁边站着一个高个男人,大概三十多岁,西装革履,保养得很好
。纪凡挠挠头,心里有些发愣。
这人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小男孩仰头,脆生生喊了声“叔叔,轮到我们了哎”
他“叔叔”没理他,单是直勾勾盯着纪凡。
纪凡猛地“卧槽”一声,想起来了。
“陈、陈”
“是于兰舟。”男人打断他,“我现在恢复本名了。”他笑了笑,“纪凡,好久不见。”
来人正是老了二十岁的陈臻同志,脸老了一点,还能看得出轮廓。旁边那个跟他有几分相似的小朋友,多半是他亲戚了。
纪凡还在懵逼,就见零食柜台那边挤出了另一个休闲装的青年,年纪和于兰舟相仿,气质却很显年轻。那人抱着一大桶膨化食品,边走边抱怨“哎怎么会这样嘛冰淇淋竟然卖完了。”
小孩见他来了,眼前一亮“婶这边”
青年“你想死吗于同学”
这么大岁数的人,竟然还跟小孩子认真计较起来,小朋友一噘嘴“哼,小气”活将他气得够呛。
旁边,于兰舟立刻撇清自己“不是我教的。”
“不是你还是有谁”青年边说边转头,看见纪凡,整个人呆住了,“你,你怎么在这”
纪凡这才注意到,青年那张面孔像极了自己,尤其是眼睛,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愣住了,这,这该不会是
青年干咳一声“那啥,纪凡啊,打暑期工呢今天我俩的事儿,别和你妈说啊。”他指指旁边的男人,而于兰舟则双手插兜,抬头望天。
纪凡“啊”这人到底谁啊,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还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你妈上礼拜喊我回家吃饭,”青年解释道,“我说我在封闭实验所关着呢。”
“啊”
他挤挤眼睛“所以,千万别说我溜出来玩了啊”见纪凡呆若木鸡,他不满道,“喂,你怎么这样啊以前你跟你妈吵架,小舅舅哪回不帮着你,你不会全忘了吧”
纪凡“舅舅”
他终于回过了神,左边这位如果是穿越成功的陈臻,那么右边这位,莫不是
“佑臻,你先带他过去拍照。”
于兰舟适时地解了围,等两人将信
将疑走远了,他压低声音,对纪凡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
被穿梭者改变的过去,会随着时间变化,慢慢影响到未来。
对于不明真相的普通人而言,这样的变化非常缓慢,甚至在他们还没有意识到之前,转变就已经彻底完成了。举个例子,纪凡的母亲陈幼青现在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哥哥死亡的“过去”,在她的记忆里,陈佑臻一直活得好好的。
也只有像纪凡这样曾接触过“时间法则”的人,才可能保留有一部分真实的记忆。
“等你从小汤山回来,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当面解释清楚,可你一直窝家里不出门”
提起这遭,纪凡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宅家的罪魁祸因,脸色微微一红。呸,要不是傅明渊天天他早就来上班了好吗
“以后可能还会有类似的情况,不要惊慌就好。”
纪凡心里一跳,耳垂蓦地烧红了,分辩道“什,什么情况,你不要乱说”
于兰舟“记忆错位啊,你想哪儿去了”他皱眉,“纪凡,你脸怎么这么红”
纪凡“”
万幸于兰舟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他拍拍纪凡的脑袋“唔,下次学校见面,记得喊我于教授。”
青年牵着他侄子已经走出好几米,于兰舟来不及多做寒暄,匆匆追着他们离开。纪凡也大大松了口气,甚至都没计较自己被占了辈分上的便宜。
而此刻,人群的最外围,那位前辈牙都快咬碎了。他遥遥看着纪凡和衣冠楚楚的有钱游客和睦相处,虽不知他们在聊点什么,但画面看起来分外和谐。
嘁,所有人都围着姓纪的那小子转,明明自己干得更久,凭什么所有荣誉都给了他他甚至想,要是早知道小林把蝴蝶训得那么听话,昨天就该主动提出来代班那么多人在拍照,说不定还能捞个网红饲养员的名号呢
“还内向,我呸”他愤愤不平,“明明这么会来事儿,惯会在领导面前装乖。”
就在这时,他目光扫到角落里被冷落的玻璃蜘蛛箱,突然计上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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