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分着吃完了全大洲最后一盒冰淇淋虽然纪凡只舔了一小口, 随后丢开包装盒,裹着暖洋洋的被子,并肩靠在床头。
明明地点很暧昧,气氛却十分温馨, 纪凡瞥了眼身旁翻查资料的男人, 突然产生了一种非常熟稔的感觉, 就仿佛,像这样两个人坐在一起, 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他一晃神的功夫,对方转过脸来“看什么”
纪凡偏了下脑袋,没有回答。他往被子里缩了缩, 藏起泛红的耳朵,写道“吁,真暖和。”
“作业写完了吗”傅明渊翻过一页纸。
“嗯。”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纪凡侧头向另一边看去,窗外依旧是白茫茫一望无垠的雪原, 双层玻璃边缘结了点冰花, 像点缀着精致的装饰。
“你明天有空吗”
傅明渊合上书, 转过来看他“你有事”
纪凡点点头“有一个很想去的地方。”
“要我陪你”
纪凡“嗯。”他写完又赶紧补充了一句, “可以吗”
傅明渊望着他暗含期待的眼神, 不禁有些醺醺然, 刚想答应,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等等, 他忽然反应了过来, 怎么回事, 自己好像从来都没办法拒绝对方的要求。
怎么会这样明明一直自诩为理性派,可是遇到眼前这人,怎么就上头了呢
想到这茬,傅明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抱着挑剔的心态,重新审视起身边的人来。
与其说是靠在床头,纪凡从刚才开始就一点点往被子里缩,现下大半个身子都躺平了,歪靠着枕头,要不是手臂下有两个枕头垫着,恐怕整个人都能躺平成一条咸鱼。
他维持着懒散的姿势,手里举着笔记本,从书页后面探出脑袋看他。
两只眼睛乌黑的,闪着温润光泽,睫毛浓秀,一眨就射出一道无声而温柔的恳求。傅明渊只与他对视了一眼,便觉得一颗坚硬冰冷的心都要化作软泥。
应该答应他吗应该纵容他吗
傅明渊心里门儿清,知道自己不该被外人牵着鼻子走。可是
可是,话说回来,他能算外人吗
你看,他正躺在我的床上,枕着我的枕头,裹着我的衣服,浑身都覆盖着我的气息。
从动物性的角度考虑,他就是属于我的呀。
更何况,他本身就是我精心养着的小宠物。
没错,他是我的。
傅教授脑中划过雪亮的闪电,逻辑链变得非常清晰他属于我,那么,答应他,就等于答应我自己,还有什么问题吗
于是,他喉结轻轻滚动,低哑地“嗯”了一声。
纪凡完全不知道傅明渊脑补了这么多有的没的,他很开心地笑起来,指指笔记本“那我明天就用外出券啦”
“嗯。”
纪凡一骨碌爬起来,认真假设,猜测着这张券用完会产生什么效果,忽视了对方若有所思的眼神。
他左思右想,觉得无论如何明天都会是愉快的一天,越想越激动,变得像郊游前的小学生一样难耐。
兴奋地扭过头,他下意识地想要和傅明渊分享,谁知,却撞进了一双非常冷静幽深的眸子。
对方的目光很有些高深莫测,没有不快,视线甚至是温柔的,只是那温柔背后,又藏了一些捉摸不透的、让人不住战栗的隐秘情感。
望着这样一双眼睛,纪凡高昂快乐的情绪慢慢褪下去。他偃旗息鼓,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略了傅先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傅先生”
“嗯”
纪凡本能地觉得,应该感谢一下对方慷慨奉献出的时间,但又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才好,一时间左右为难。
拥抱似乎偏于亲密了,握手又太疏远,只说“谢谢”,却又显得苍白无力
纪凡想了很久,最后,他跪坐起来,拉过傅明渊藏在被子里的那只手,小心翼翼地摊开,在他掌心里写了个“谢”字。
写完之后,他又勾住傅明渊的小拇指荡了荡,意思是“太谢谢啦”。
掌心里麻痒的触感,令傅明渊整个人都变得僵硬了。他不自然地合拢掌心摩挲了一下,偏头道“这有什么看把你激动的。”
话虽如此,但他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勾着小宠物的手指头,洋洋得意的心情如同吹气球一样膨胀开来,连嘴角都忍不住要翘起了。
傅明渊赶紧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那什么,要不是我自己也想出去看看,才不会这么快答应你。以后起码要提前一天说,知不知道我也很忙的。”
科考站都半报废了,还忙什么呀纪凡心里想笑,却忍着没有拆穿他,只是顺他意思点了点头,表示“我知道啦”。
傅明渊于是彻底满意了。
离开之前,纪凡让傅明渊平躺下来。
因为暂时还不确定使用“外出券”之后会发生什么,万一强制抽离对方的意识,那么,站着就很可能摔倒受伤。
确认傅先生躺好后,纪凡选择登出系统。
再次睁眼,他已经回到了卧室。捞过滚进被子底下的宠物蛋,纪凡飞快地翻出道具栏,“一日外出券”正躺在醒目的第一格。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使用”。
随着短促的电子音,纸券图标消失了,然后然后什么也没发生。
既没有华丽的光效,也没有声音,纪凡左右转了转脑袋,也没能看到傅明渊的人影。
纪凡“”怎么回事
就在他想要重新登陆系统确认情况的时候,脑中响起一个迟疑的男声“小乌龟”
跟当初系统推销员一样,傅先生的声音似乎不需要通过媒介,就直接印在了脑海深处。
颅内传来的磁性声音听得纪凡后背一麻,他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摸摸耳垂“我在。”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纪凡试探着地问。
这次回复来的慢了一点,对方说“好像只能读到文字。”
“我似乎能看到你附近的画面,但是到处都漂着文字。”傅明渊皱起眉头。
他现在的状态很玄妙,像是正漂浮在半空中,轻飘飘感觉不到质量,当然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他处于上帝视角,正俯视着坐在床边的少年。
眼前的一切,和正常世界的唯一的区别,只在于“文字”。
比如,目光随意扫过桌上的雪花玻璃球,顶上便飘出了文字框“姐姐送的夜光水母玻璃球”就像游戏里的道具解说似的,只要视线定格片刻,文字泡就就噗噗噗地往外冒。
或者再看纪凡,就能看见他脑袋顶上出现了一大串紧张兮兮的文字泡
小乌龟你还好吗怎么会看见字看见什么字了会不会晕难道哪里出了问题
傅明渊忍不住笑了。
“我很好,”他扫了眼桌上的电子钟,“只是你似乎要迟到了哦”
纪凡一跃而起,跟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一溜烟往外跑,脑袋上浮出一大串“啊啊啊啊”。
“等我先去学校再说”他动作神速地换好衣服,完全看不出平时慢吞吞的模样,随后叼着面包,三步并作两步跳下台阶,冲出了院门。
傅明渊一直缀在对方身后一米左右,被牵引着往前飘去。
一米似乎是系统限制的最远距离,即使纪凡跑得再快,也没法甩开他。
傅明渊于是放下心,任由纪凡拖着他前进,顺道饶有兴致地打量左右的花花草草。
令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花草附近渐渐浮现出标注着学名的解说框,更奇妙的是,就连它们的头顶,也出现了活跃的文字泡。
尤其是那些种在主人家窗台上的盆栽,竟然就这么热热闹闹地聊起天来。
被当作玫瑰买回家的月季哇,你看,这孩子是不是又要迟到了
蟹爪兰才是最美的多肉哪里哪里哦豁,又是他。不过他跑的好快啊
失宠的厌世风信子唉,如果我也能长腿跑掉就好了,主人今天又忘了给我换水。一觉醒来都快渴死了,却只能喝隔夜洗脚水,好讨厌喔。
被当作玫瑰买回家的月季谁让你你死活不开花咱们做花哪儿能这么傲娇的啦
相比起唧唧歪歪的家养鲜花,路边的野花则要沉默许多,只会偶尔在草丛里冒个泡出来。
喇叭花起床啦
雏菊哈欠。
马兰菊拒绝。
饶是傅明渊见多识广,也不由被这副奇异景象给震住了。
不,植物怎么可能会说话这和神秘的“拓麻歌子”系统有关吗或者说,还是因为宿主本人的缘故
他心中闪过无数猜测,抽空抬眼看了看一路狂奔的纪凡,而对方似乎对身边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
不,这么说也不对,纪凡跑得实在太着急了,压根就没注意到身边的人,更别提野花了。
傅明渊忍了忍,还是没有立刻告诉他自己眼前出现的奇妙现象。
今天徐海帆被他妈硬生生拖去看牙医,请病假不用上课,纪凡便没有绕道去徐家的巷口,直接抄最近的小路直奔学校。
气喘吁吁地跑上五楼,纪凡踩着最后一声上课铃冲进教室,整个人都累摊在桌子上。
傅明渊悬停在半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熟悉又陌生的教室。记忆里,中学生活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没想到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体验一遍。
早读是英语,纪凡一边读课文,一边在脑袋里和傅明渊闲聊。
“你高中的时候,应该很受欢迎吧”纪凡有点羡慕傅先生成绩又好,人又聪明,而且长得也出众,放在哪里都是万人迷呀。
“不太记得了,”傅明渊实话实说,“我上高中那年才12岁,插班的,只读了一年。”
纪凡“”他就不该问这种问题orz。
“长相嘛那时候还没发育呢。矮倒是真的,老师没办法,就叫我坐在讲台旁边。”傅明渊顿了顿,试着说了个笑话,“我看后来年轻学生好像有种说法,讲台旁边的叫护法座那我就是左护法了。”
纪凡“”这笑话好冷。他强撑着干笑了两声,算是给足了对方面子。
傅明渊于是更加温柔了。“你也应该很受欢迎啊。”他夸奖道,“性格温顺,长相也也很好。”
纪凡耳朵红了红,脑袋不好意思地垂下去“我不行的。”
“自信点。”傅明渊傲然扫视教室里的小豆丁们,“再怎么说,你也该相信我的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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