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裙舞, 草裙舞”
我举起手机特别期待地看着太宰。
可惜太宰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偶像包袱,说什么都不跳。
他不想跳,但也不直接说“我不想跳”,转而跟我讨价还价“由果同意跟我殉情的话, 我就跳。”
行吧,不跳就不跳吧。
我失望地揣回了手机。
“把头仰起来, 眼皮翻上去。”我从医药箱里找出眼药水“今晚先这样吧, 明天我带你去医院。”
太宰乖乖地抬起头,语气含糊“其实没什么事, 不管它很快也会好啊,我不会翻眼皮, 要由果帮我翻。”
我“”
什么你横滨开锁王竟然不会翻眼皮, 开什么玩笑
“是真的不会翻啦, 自杀主义者从不说谎。”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他一本正经地说“感觉翻眼皮好可怕的, 人类真的可以把自己的眼皮翻过来吗而且开的那些锁又不是长在我的眼睛上。”
行、吧。
给太宰滴眼药水的时候,我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结膜发炎的情况。
“你这是美瞳戴了多久才把自己眼睛搞成这样”
太宰的脑袋在乱动, 似乎眼皮被翻上去后非常不舒服。
“别动。”我捏了一下他的后脖颈,没好气地说“我做玛蒂达的时候为什么不戴美瞳不就是怕戴久了对眼睛不好嘛。话说你晚上回房间后都不摘下来吗”
“除了洗澡,几乎不怎么摘。”
太宰的长长的睫毛扫在我手心上,微微有点痒。
“我得时刻准备着, 以防由果突然夜袭我。”
夜什么袭谁夜袭夜袭谁
“”我有些无语“我不主动揭穿你, 你是不是就一直披着马甲了”
太宰微弱地“嗯” 了一声, 有些心虚道“能拖多久是多久嘛。”
“然后拖得再久一点, 好把自己的眼睛搞瞎吗”
“看不见由果的未来,和瞎子有什么区别”
他理直气壮地说道。
“就算你说好听的话,和解也要在我考上东大以后。”
“由果,我还要跟你承认一个错误。”
太宰扯了扯我的袖子,超小声地说。
我陡然警惕“什么错误。”
“你旧宅那边的花,是被我压坏的。”
我“”
原来是你这只流浪猫啊。
“那只叫青花鱼的乌龟,我把它放到阳台上晒背忘了拿回来,就晒死了,怕你骂我才把它炖了的。”
我“”
死了就死了,让它入土为安不好吗
“当年你还是光头强的时候,我故意给你做吃的让你昏睡三天,没赶上游击队的选拔,其实是不想让你升职后搬出去。”
我“”
果然是你这小子没安好心
“之前给你的那块豆腐,听说其他吃过的人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只是小小的”
为了表达那个意外有多小,他用两个手指比划了一下,又问我“嗯,你吃了吗”
我“”
太宰治你是不是有毒是不是
“啊,还有”
我捏着眉心,深吸一口气,打断他“你还是闭嘴吧。”
“还是让我说完吧。”
我木着脸道“再说下去,就等我大学毕业再和解吧。”
“这是你不让我说的哦。”太宰笑嘻嘻地做了一个给嘴上拉链的动作“既往不究。”
我突然觉得好气。
妈哒,想鲨了太宰治。
“哎,有点痒。”
太宰刚想揉眼睛,就被我拍了一下手背“别用手摸。”
“那由果果能不能帮我吹吹呀”
“想得美,没门。”
我正收拾医药箱,太宰忽然再次开口“其实还有一件事必须要说,由果不让我说我也得说。”
他凑过来,轻轻抱了我一下。
“谢谢。”
我垂下眼“谢什么”
“那个雨夜,谢谢你让我活下来。”
太宰抱了一下后又迅速松开,随后立刻转过身,背对着我挥了挥手,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啊啊好困,我去睡觉了哦,你也早点睡吧。”
扔下这么一句,他就迅速溜了。
我抱着医药箱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良久,登徒子主动飞过来,嘴里叼着一张纸条。
它把纸条吐到我手心,又扑腾着翅膀飞落到我头顶“美人儿,笑一个”
我慢慢地展开那张纸条由果果,祝你今夜好梦,晚安哦ヾ ノ
我眨了眨眼睛,忽然掩饰般地捂住嘴角的弧度,假装打了个呵欠。
“哎呀,我也困了,睡觉睡觉”
虽然现在很精神,完全没有睡意;虽然还有很多事没有考虑清楚但以后的事,就留待明天再想吧。
如果明天还是想不明白,那就交由未来决定。
第二天。
我正在回公司发来的工作邮件,荔枝ay软件最近刚刚上架,用户不算多,不过运营方面有很多急需调整和处理的方案。
而太宰正愁眉苦脸地盯着摆在他面前的碗。
那是一碗半点油腥都没有的白粥。
高穗杨桃迷迷糊糊地下楼,脚步虚浮,呵欠连天,梦游般走到餐桌前。
“早上好。”
她又打了个呵欠,落座后拿起筷子,看到同桌的“陌生人”时,小姑娘忽然清醒了。
高穗杨桃茫然地眨眨眼睛,说了一声“嗨”,悄悄把椅子往我这边挪了挪。
“姐,这人谁啊”
她又迅速抬头扫视一圈“焉岛老师去哪了怎么今天没看见他”
我扯了扯嘴角,头都没抬地说“他就是你英明神武、聪明绝顶、除了生孩子没有什么事做不到的焉岛老师。”
“嗐,说实话,我一度以为焉岛老师连孩子都能生。”
高穗杨桃略带审视的目光落到太宰身上,又转过头瞅瞅我,小声说“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人嘛。焉岛老师有一头清爽的直发,而这位明明是天然卷哎”
说起天然卷时,高穗杨桃的语气有点难以接受。
没想到她竟然是个直毛控。
太宰也抬起头。
两个人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我。
高穗杨桃大概是不太明白焉岛老师颜值怎么下降了,而太宰应该是想让我帮忙解释。
我把工作邮件转发给高穗杨桃,让她也看看,然后低下头吃自己的饭“我才不帮你解释呢,你自己说。”
太宰笑吟吟地拖着长声,气定神闲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当年你姐没有头发、于是跟我成为室友”
“你闭嘴啊啊不许提我没头发的事”
我扭过头,语速飞快地对高穗杨桃说“这人怕我认出来他,才假扮成焉岛老师。”
高穗杨桃满脑袋问号“姐,你曾经真的没头发”
她的目光不自觉飘到我头顶“那你现在是植发吗”
“这是真头发,你眼睛往哪里看呢这是重点吗”我忿忿地拍着桌子。
“那好吧,我不问这个,咱们换个话题为什么焉岛老师怕被你认出来啊为什么怕被认出来还要来当老师啊”
说完不等我们回答,她眼睛一亮“啊我懂了焉岛老师也想上咱们家的餐桌,对吧”
太宰一愣,随即笑得跟花儿似的,语气慈祥又欣慰“是啊是啊,杨桃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呢”
我“”
高穗杨桃掏出手机,嘟囔着“之前我在二手平台上看到一口能把整个人装下的大炖锅,据说只用过一次,九成新。我好像点收藏了来着,让我找一下哈。”
太宰“”
我有点怀疑杨桃这孩子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总之,虽然不是很懂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太宰就是焉岛老师就行了。
解释完自己的身份,太宰继续愁眉哭苦脸地搅拌着碗里的白粥,碎碎念着“我只能吃这个吗太清淡了吧嘴里一点味儿都没有,我记得冰箱里有蟹肉罐头,能不能”
说着,他还悄悄伸出罪恶的筷子,想偷夹一根煎肉肠。
“不行。”我把盘子一挪,让他的筷子落了空“你头上有伤,眼睛正在发炎,油荤、发物、辛辣和酒最近都不能碰。”
太宰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双手合十“那我能不能在粥里加点清洁剂”
“行啊,喝了还能吐泡泡,以后你就是泡泡宰了。”
我看了一眼管家,管家转身离去,片刻后拿着一瓶厨房清洁剂回来,放在太宰面前。
太宰“”
他暗搓搓地伸手,很有求生欲的把洗洁精从餐桌上拿了下去,塞到了桌子底下。
“你们可真没有幽默感。”
太宰一手端起粥碗,皱着脸,像喝药似的抿了一口没滋没味的白粥。
看他这么可怜,我想了想,还是给他夹了根香肠。
他眼睛一亮,三两口吃掉香肠,然后把白粥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我忽然意识到,这人可能不是挑食,只是想撒撒娇。
喝完粥,太宰就软趴趴没骨头一样靠在椅子里,安静地看我们吃饭,也不说话。
没过一会儿,像是觉得没意思,他拿起桌上的苹果,动作灵巧地用水果刀削了两个兔子苹果。
大的给我,小的给杨桃了。
高穗杨桃眨了眨眼睛,双手接过碟子“虽然我觉得自己就是那个顺便不过还是谢谢焉岛老师。”
削完兔子苹果,他又剥了一颗橘子,用牙签将橘子瓣穿成心形,这次只给了我一个人。
我“谢谢。”
“嘶,我觉得狗粮都要吃饱了。”
高穗杨桃露出牙疼般的表情,赶紧将最后两口饭扒拉完,迅速撤离餐厅。
太宰的手继续伸向果盘里的桃子和草莓,我赶紧制止他“那个我吃饱了。”
“诶,那好吧。”
他有点遗憾地放下手
我挠了挠头“你没必要这样,我有点害怕,真的。”
总觉得他要搞事。
太宰懒洋洋地趴在桌上,慢条斯理道“可是你从前就是这样子对我的呀。”
他扒拉着手指,如数家珍般说道“会削可爱的兔子苹果、会剥了橘子分我一半、会把饭团做成皮卡丘的样子、还把鸡蛋煎成心型、会用牙签把水果穿成好看的形状。”
哦,太宰当年严重挑食,我做饭的时候总会多花点心思,还特意上网查过儿童便当的做法。
我觉得当年的自己真是很会照顾人手又很巧的那种类型,现在再让我做得这么精细,我都懒得弄了。
时隔多年,我看着对方回报的“兔子苹果”和“橘子心”,老怀欣慰道“宰崽啊,妈妈果然没有白疼你。”
“你为什么总想做我妈妈”太宰的脑袋在桌子上滚了一圈,最后忽然直起身,一敲手心“嗯,既然这样,那我就决定啦”
“决定什么”
“我要做由果果的爸爸”
“”我一言难尽道“上一个说要做我爸爸的人,你知道他怎么样了吗”
“怎么样了”
“他秃了。”
是真的秃了,我没有诓太宰,条野采菊的头发到现在还没恢复从前的长度呢
“对了,说起爸爸”太宰捏着下巴,神情正经了几分“你的生父现在还活着吗”
“不知道。”我耸了耸肩“他应该在酒厂待过,我在酒厂卧底的时候有查过,不过什么都没有查到。”
停顿片刻,我心态很好地继续说道:“其实他死了还是活着我都无所谓吧,反正跟我没什么关系,他都没有养过我一天,连我妈都不如,我就当这人死了吧。”
我翻过酒厂的旧文件,也旁敲侧击过,可惜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于是我又回溯到最初,我是在特务科二十多年前的旧文件里发现了父亲的档案,文档显示他是酒厂成员,并且盖的红戳是“失踪人员”。
考虑到特务科可能会有其他相关文件,在进酒厂之前我就找过。
不过很可惜,除了最初看到的那个旧文件袋,提及我生父的资料一份也没有。
后来我思考了一下,二十多年前,那时候距离我出生都还有好多年。如果我生父曾在酒厂待过,那我母亲是在他从酒厂失踪后跟他私奔的。
到这里我就没有再查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上一辈人的恩怨。
就算当年发生什么,也都与我无关。
“这样啊。”太宰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随即又弯起眉眼笑了笑“反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就让他们随风散去吧。”
“嗯我吃完了。”我站起身“我先喂一下登徒子,然后带你去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做了化验,又用专业仪器给太宰检查一番,诊断结果在预料之中,他的眼睛是美瞳久戴不摘导致的细菌性结膜炎。
“这些抗菌药物用上一周。”
医生给他开了眼药水和药膏,还嘱咐了好几遍不要揉眼睛。
不过离开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一点小意外。
眼科旁边的耳鼻喉专家诊室发生一起命案,科主任被人用手术刀割开颈动脉。警察封锁了现场,导致我和太宰也滞留在医院走不成了。
太宰悄声跟我说“从侧面偷偷跑吧。”
我们两个人,一个是正在洗白的“劳改犯”,一个是表面身份看上去没问题、却跟前黑手干部、如今的劳改犯走在一起的军警,感觉和警察打照面不是很合适。
我点点头,刚要溜,就被一名戴着黑框眼镜和红色领结的小男孩拽住了衣角。
他露出无敌可爱天真的笑脸“啊咧咧大哥哥大姐姐,你们要去哪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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