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的理想型是

小说:二五仔之王 作者:尹桃蹊
    昨天刚把人踢进水,今天又当着黄濑的面拍晕三个同学,他会不会脑洞大开以为前女友换了个芯子?

    我自得其乐地想着。

    “这位……钮钴禄同学,好像是黄濑的女友吧?”

    球队里有个少年小声问旁边的友人。

    “什么钮钴禄,她叫高穗,高穗由果!”少年被同伴怼了一胳膊肘,小声嘟囔:“咱们海常的校花啊,名声不太好的那个,这你都不知道吗?”

    少年傻乎乎地摸着后脑勺:“我平时又不关注这些。”

    “准确来说是前女友,昨天刚分的手。”我歪了歪头,用下巴点了点倒在地上的三人:“你们来得正好,帮我把她们搬到保健室可以吗,谢啦~”

    说完我就想走,却被一名看上去就很热血的少年拦住。

    “等等,把同学打晕却一走了之,你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我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过去:“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把那两个女生推到墙上时。”

    “……”我有些无语,都不了解一下前因后果就先指责我吗?

    我好声好气地解释:“是她们先动的手。”

    少年振振有词:“即使是她们欺负你,这样的报复也有点过分了吧。万一她们醒不过来,你不就成防卫过当了吗?”

    我扫视一圈,才发现海常校队旁边有不少外校球员,估摸今天有练习赛。而在场还有挺多人和指责我的少年一样,露出不赞同的目光。

    我差点气笑。

    即使,她们欺负你。

    即使。

    听听这话说的,多新鲜啊。

    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被人欺负呢?

    因为我长得像父亲,从小母亲就对我没有好脸色。为了讨她欢心,我包揽了所有家务,不哭不闹不提要求,懂事的不像个小孩子。结果她还是扔下我去忙自己的事业,组建新的家庭,有了别的小孩,如今逢年过节都疏于问候。

    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自己上学,自己开家长会,却被同学们嘲笑是爸妈不要的野孩子,说我因为做了坏事才被抛弃,他们抢走我的文具画个记号就说是自己的,甚至还有人东西被偷都赖在我头上。

    我做错什么了吗?

    屡次转学搬家,习惯了身边永远是陌生人,也习惯了独来独往,我只是不喜欢跟人深交,但每个跟我说话交流的人,我都会用最好的态度对待他们,最后却被众人打上“高冷孤傲”“不合群”的标签。

    我做错什么了吗?

    因为长相被嫉妒,被骚扰,被传援|交,被起了各种各样难听的外号;跟黄濑交往,被几个女生扒衣服锁进厕所逼迫分手。

    我做错什么了吗?

    不,我做错了。

    我错在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差点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有一句话说得多好啊,当你强大时,你面对的一切都将是善意。

    “我相信小由果,我相信她做的一切都有理由。”

    黄濑忽然开口,目光跟我对视时,朝我露出一个安慰的微笑,他走过来挡在我身前,背影就像一棵挺拔的银杏树。

    我愣了一下。

    说起来,这还是黄濑第一次当众维护我。

    我戳了戳黄濑,从他身后探出头,对刚刚责问我的少年含笑反问:“那我该怎样做才不算过分,像她们对我做过的那样,关进卫生间扒光衣服,拍下照片威胁我和黄濑君分手吗?”

    “我被欺负时,有人站出来阻止过吗?”我的语气平静却也冷漠,如同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如果我无法忍受这种屈辱,愤而自杀,凶手算谁呢?”

    周围集体陷入沉默,黄濑却身体一震,猛地回头看向我。

    其实我本来不想解释,手段温和也好,激烈也罢,跟他们有半毛钱关系吗?我钮钴禄由果想要做什么,需要跟这群小鬼说明原因吗?

    但是我总不能让其他人都误会黄濑,即使他的维护和无条件的信任,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我下手时注意过力度,她们应该马上就醒。”

    话音刚落,三个被拍晕的小太妹先后捧着脑袋发出呻|吟声。

    我朝少年们摊了摊手,好整以暇道:“看,醒了。”

    经过那个最先发话的热血少年时,我拍了拍他肩膀:“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打急救电话或者把人送到保健室,比拉着罪魁祸首掰扯三观有用多了,毕竟——”

    我弯了弯唇角,轻声道:“下手知道轻重的人,不多。”

    他的脸一下子涨红,目光复杂地看着我,低下头磕巴着说:“我……对不起。”

    我没再说什么,大概走出五百多米,黄濑追了过来。

    “小由果!”黄濑脱口而出的就是道歉:“对不起,我队友性格有点急躁,但其实是个好人,你如果还生气,我回去帮你骂他。”

    我十分欣慰地看着黄濑,由衷地说:“黄濑君,你以后肯定能成为一个好老公。”

    “诶?!”

    少年的脸刚有变红的趋势,就听到了我下一句话:“因为你看上去很会处理婆媳矛盾的样子。”

    婆婆和媳妇爆发矛盾时,无条件站媳妇,事后再单独安抚并补偿双方,在适当范围内为对方说好话求情,黄濑君你太会了吧!

    小小年纪深谙家庭和谐之道,不错,有潜力。

    黄濑:“……”

    “我没生气,你别和队友闹矛盾就好。”我看了眼手表:“我得去校长室一趟,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吧。”

    “啊……哦,好。”

    我走出两步,又返回来,好奇地问他:“对了,刚刚你为什么站出来维护我呀?”

    黄濑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相信小由果的为人啊,而且——”

    他有些懊恼地垂下头,抓了抓头发,语气微微加重:“你刚刚看上去,很悲伤。”

    我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整个人有点懵。

    “悲伤?”

    这不应该啊,我没觉得悲伤,顶多就是想起来有些感慨罢了。毕竟事情过去那么久,我都不太记得当时是什么心情了。

    “哈哈,也可能是我看错了吧。”黄濑话锋一转,避重就轻道。

    他微微弯下腰和我平视,目光突然变得犀利:“呐,小由果,你有想过……自杀吗?”

    我沉默了一瞬,再次笑出来,然后一字一顿,斩钉截铁道:“没有,从来没有。”

    黄濑那边还有比赛,队友已经在催他,我和他告别后就去了校长室办理退学手续。

    离开校长室后,非常不巧的遇见之前对我动手动脚的男老师。

    他带着无框眼镜,一身笔挺西装,唇角还挂着和善笑容,看着为人师表的模样,其实内里是个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我叹了口气。

    今天是一个接一个过来找揍的吗?

    “高穗同学,有一个月没在学校看见你了吧。”男人推了推眼镜,侵略性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慢悠悠地说:“落下的这一个月课,必须得补上啊。”

    “不劳老师费心。”我晃了晃手里的档案袋:“我今天是来学校办理退学的。”

    “哦呀,高穗同学以后就不来学校了?”男人的目光有一瞬间的阴鹜,其他同学经过时,又迅速恢复成之前笑眯眯的表情,“说起来我的办公室有你落下的东西,你跟我取一下吧。”

    我倒退一步,略带抵触地说:“我不记得有什么东西落在老师那里。”

    男人露出一个故作迷惑的表情:“高穗同学为什么这么紧张?只是上次借用你的圆珠笔没还。”

    “一支笔而已,送给老师了。”

    这个人渣突然跨近一步,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高穗同学不希望你勾引男老师的新闻在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吧?”

    我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性|骚扰不成还倒打一耙!

    这年头的网络,真的能变成假的,假的也能成为真的。

    他这手段充其量能威胁一下没什么胆量和阅历的学生妹,而且学生妹有顾虑,不像我豁的出去脸皮。

    但我转念一想,还是决定彻底解决这个祸害吧,万一在我离开后他又盯上其他女生呢。

    我面露惊恐,目光游移,最后低头小声嗫嚅:“好,我去你办公室。”

    两分钟后,我从他的办公室出来,走了一趟校园广播室。负责广播室的学生会成员看见我推开门,疑惑地问:“同学你要做……哎,这个你不能动!”

    我没理他,打开全校范围的广播,把手机对准麦克风,直接放出刚刚在办公室录下的对话。

    录音我处理过,消去了自己的名字,还改变了声音。

    “那须岛老师,您不是说我的笔落在你这里了吗?笔呢?”

    “【哔——】同学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思吧?装什么清纯呢?”

    “老师请自重,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你放手——!!!”

    男子压低嗓音,语气轻佻,带着侮辱:“像你这么漂亮的女生,一定有过很多男朋友吧?上过床没有?没有的话老师可以教……哇啊!!!”

    录音里传来惨叫和砸椅子的声响,听上去暴力又血腥。

    “你这样的衣冠禽兽竟然也能做老师,到底是平时装得太好,还是教育机构瞎了眼?说说吧,之前祸害过多少女孩子了?”

    “别、别打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之前工作过的补课学校我侵犯过两个女孩,海常就你一个,还是未遂——”

    这段录音在整个校园公放,可想而知将会引起多大的骚动,赶在学校管理层跑来之前我离开了广播室,顺便报了警。

    在通往校门口的林荫路上,我再一次遇到看上去像在堵我的黄濑。

    “你怎么没去球场?今天不是有练习赛吗?”我皱了一下眉:“等等,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少年面色惨白,像是受了什么巨大刺激。

    “去过了,听到广播后完全没有心思打球,就换成替补上了。”

    他忽然拉住我的手腕,话音发颤,有些着慌地问道:“是你吧,小由果?刚刚在广播室的人,是你吧?录音里的那个女孩,也是你吧?”

    我抿了抿唇,默认了。黄濑的手紧了一下。

    我轻轻甩了下手,没甩开,有些无奈地侧过头,目光沉静地看着他:“黄濑君,你今天不太对劲。”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深吸一口气,看上去快要哭出来了,说出的话又急又乱,颠三倒四:“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我之前为什么没有多关心你,你失去联系前的那个晚上给我打过很多通电话,我都没有接到,那时你是不是想要跟我说什么?是……遗言吗?”

    “我一直都不知道你过得这么艰难,我为什么没能看到……对不起……”

    “你想太多了,黄濑君。我只是有一道题不会,想打电话问你来着。”

    我又撒谎了,如今谎言已经成为了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其实当时我是想问黄濑,我买了蛋糕,要不要一起吃。

    那天是我15岁的生日。

    生日对我来说是特殊的,代表着我第一眼看到这个世间,第一次呼吸到新鲜空气,第一次和世界建立起微妙的联系。

    这一天,或许也代表着,我被父母“抛弃”的起点。

    我不喜欢这一天,但又希望能改变某种宿命。仿佛只要打破生日这天孤身一人的魔咒,就能时来运转。

    当时我的心理状态已经很不好了,我想着,如果黄濑能陪我过生日,那我就再努力活一段时间,争取活过下一个生日。

    想到这些,我眼神缓下来,抬手摸了摸少年耀眼的金发:“黄濑君没有做错什么啊,你从来没有伤害过我,该道歉的人不是你。”

    此刻的他就像一只巨型的狗狗,蔫头耷脑,满心都是对自己的诘问。

    唉,我好像给这个少年留下了心理阴影,这可不行呀。

    “黄濑君,虽说我们交往的时间共计一个月零一周,但实打实的相处,只有一周吧。”我笑了笑,柔声对他说:“一周的时间,能了解的本就十分有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悄悄告诉你,你的告白,确实有激励到我呢。”

    在我的印象里,黄濑总是在忙。

    忙着篮球训练,忙着校外兼职,他看起来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其实没有多少自由时间,但是这却是他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并且乐在其中。

    当初我问他,如果我答应告白呢。

    他说:“诶,你来真的吗?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不太喜欢被束缚,而且平时比较忙,没有太多的时间约会,这样你介意吗?”

    我点头,这样就足够了。

    然后这个男孩子挠了挠头发,笑容很灿烂地说:“不过午饭我们可以一起吃,周末我会尽量挤出时间陪你看电影。为了不影响训练或者拍平面,我一般不会把手机放在身边,所以可能接不到你的电话,但是我看到未接来电,一定会给你拨过去。”

    我们两个人,要说多喜欢对方,喜欢到非你不可,那倒不至于。

    黄濑君的理想型是“不会束缚他的女孩子”,刚好我不爱粘人,他对我也不讨厌,再加上一点贸然跟我告白的愧疚促成了我们的交往。

    所以说这场交往一开始就是错误。

    凡是他承诺过的,他都做到了;没能坚持下去的那个人,是我。

    “黄濑君,如果以后你有了真正喜欢的女孩子,记得要把手机带在身边啊。”

    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会需要非你不可的陪伴呢。

    懒洋洋地声音突然从附近传来,打断我和黄濑的交谈:“他就是你那个纠缠不清的前男友吗?”

    我猛地把头转到声源处。

    相泽师父正倚在门边,耷拉着充满血丝的死鱼眼,没精打采地对我们行注目礼。

    黄濑的脸瞬间垮下来,看上去有点委屈:“等等?纠缠不清的前男友?原来小由果是这么腹诽我的吗?”

    我连连摆手:“师父你误会了,虽然确实是前男友,但并没有纠缠不清!之前是为了糊弄餐馆里那两个人啦。”

    相泽师父不置可否,目光落在档案袋上:“已经办完退学了?”

    “退学?!”黄濑倏地睁大眼睛:“小由果你不在海常继续上学了吗?”

    “嗯。”我点点头,朝相泽师父走过去。

    “新学校是哪个?”黄濑在我身后追问。

    我没回头,朝他挥挥手:“东京,雄英学院。”

    不知道为什么,直到这一刻,我才忽然有种感觉,那就是——我再也回不去了。

    前面的路看不真切,也许铺满鲜花,也许遍布荆棘,但无论怎样,我都不能回头。

    “那个男孩,感觉不适合你。”

    走在回家路上时,相泽老师忽然这样说道。

    我笑嘻嘻地回道:“我也这么觉得。”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我一惊,转头时差点把脖子扭断:“我的相泽师父才不会这么八卦!你是什么妖怪,竟敢占据我师父的身体……哎呦!”

    我又被敲了脑袋。

    “理想型啊……最好是有钱人吧,这样我就可以实现咸鱼的梦想了呢。”

    我想了想,掰着手指头说:“有车有房,父母双亡,家庭关系简单;性格老实好摆弄,但也不要太老实,可以开朗活泼一点;唱歌好听或者声音像滚爷这是加分项,当然没有这项也没关系;如果从事高危行业就更好了,保险受益人可以写我的名字——”

    一辆酷炫的机车从大路中央疾驰而过,气流带起我的长发和衣角,一下子吸引了我的注意。

    骑手连闯三盏红灯,那灿若朝阳的橘发仿佛正在燃烧,高调又张扬地在我眼前一闪而逝。

    我:!!!

    “师父师父!看到刚刚那辆机车了吗?Ecosse的全球限量款诶,引擎的声音都和其他机车不一样,这车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我忽然兴奋起来:“师父您说,我要不要追上去要人家的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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