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中也……不是我说你,就是因为你这个随随便便对人掏心掏肺的样子,最后才会被虐的那么惨的!

    我莫名一阵牙疼,但是看着一片赤诚的中也,泼冷水的话在我嘴边滚了滚,终究还是被我咽了回去,我思绪沸腾了很久,才用两句平淡的话语应付了过去:“谢谢你中也……为了不让你这么辛苦,我也要加油才行啊。”

    中也像是松了一口气,之后的气氛便轻松起来,我们互相交流了一下自己的近况,我倒是没什么好说的,还是和白开水一样寡淡无味,不过中也的生活真的比小说还要精彩,让我惊叹连连——比如在短短的一两个月内,羊组织又找到了一处新的根据地,原来的那波人似乎卷于帮派争斗之中死光了,被他们捡了个大便宜。

    我不太放心,叮嘱道:“有点儿莽撞,可别让他们的敌人以为你们和他们是一伙的找你们麻烦啊。”

    中也唔了一声,笑着说:“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我自己也觉得我瞎操心了,一方面中也本身极其稳重靠谱不说,另一方面他们好歹还没走过剧情,就这么遇到危险被浮云了也说不太过去:“嗨,是我想多了,既然中也这样决定了,肯定是考虑周全了。”

    “……对我这么有信心啊。”

    “毕竟是中也嘛!”

    “那就再坚持一下吧。”中也低声温和地说,“再多相信我一点,我会救你出去的。”

    我也不想再徒劳地说什么自己待在这很轻松你不用救之类不合时宜的话了,只好道:“万事小心一些,我在这里起码不会有生命危险,其实更危险的反倒是你们才对,毕竟外边那么乱。”

    “……我知道的。”

    和中也谈完话我就觉得有些心累,等第二天森医生也过来找我谈话,表达对我的担忧之情时,我实在是有些无语了:“森医生……你是不是把我当成那种,很有风骨,百折不屈,嫉恶如仇的作家了呀?”

    森医生干咳了一下:“这倒没有。”

    “……说完全不难受是假的。”我坦言道,“但是这些难受更多的是因为没什么自由,天天憋在这里写小说我也想出去取材呀——咳,至于说为首领写小说什么的……我都肯为了活下去写失忆症了,哪里还差一本自传小说?”

    “可在我看来,京生老师把失忆症主角写成自杀的结局,某种方面上来说也是对首领的反抗呢。”

    啥???

    “万一首领不满意这个结局,也会有生命危险的吧。”

    这我还真没想到!不是,森医生你这么一说我后怕的冷汗都出来了诶!而且你心里跟明镜似的一清二楚,怎么当时我写的时候你怎么都没有提醒我呀?

    真就是大佬的心海底的针呗?

    好在我很早就做好掉森医生坑里的准备了,所以我也没什么生气的感觉,只是如实道:“当时我是没想那么多……只一心想让石田君得到真正的救赎了。”

    森医生隐隐笑了一下:“好的,我明白了。”

    你又明白了些啥啊!!!

    毕竟是自传这种东西,所以取材必须要去和港黑首领面对面谈话才行,对方毕竟是个事务繁忙的黑手党老大,因此谈话的时间就约在了晚上六点之后,快六点的时候我收拾收拾纸笔就在领路人的指引下过去了,回来的时候我趁着灵感大爆发,直接奋笔疾书起来。

    【生命到底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本身显得过于宽泛了,就连问出这个问题的我,也想不清楚在凭依于本能般写下这句话时,自己究竟是在问些什么,又是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不过,这世界不需要回答的问题太多了,甚至有些问题仅仅是其本身就蕴含了对应的答案。在我自己看来,抛出这个问题的我其实是不需要某个人作答的,便是真有好心的哲学家、名人智者腾挪出宝贵的时间为我做答,我这愚钝不堪、不爱学习的提问者,也是可耻的不太可能将其话入耳的。

    我沉浸于美妙的混沌思维之中,不想自拔。

    因为头脑混沌不甚明晰,所以开篇第一句的提问,与其说是问题,不如说其是一句意义不明的感慨。

    想到在我提笔书写这短短几句话的时间,世界上便有千千万万的生命在死去,又有千千万万的生命在诞生,其存于世显绚烂之多姿,泯于世显至理之无情,一生一灭隐现某种世间的大恐怖,让我无端浑身冰凉,不寒而栗。】

    有微风拂过我的面颊,我不自在地揉了揉眼睛,红叶便贴心地要起身去关窗,却被我拦下来:“不用了红叶,开着吧,室内空气太闷了,我想透透气。”

    红叶应了声便重新坐下了,被打断思维的我念头清醒了一瞬,不想再写自己内心深处的无病呻吟,打算直接开篇切入正题了。

    【出于某种原因,我受邀为某一人写其过往的传记。

    在动笔之前,我一直也犹豫着用什么角度来写这本小说,是平铺直述、语调平白的纪传体?是类似于访谈笔记式的访谈体?亦或是直接使用第三人称,用第三人称的角度来描写整个故事?

    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实在难以抉择。

    之所以难以抉择,是因在我受邀为其做传时便有的考量了——为一个人作传的分量太大,这相当于其把他过往的人生都交由我书写,对我来说,这又是这人把他的一生都交在了我的手中。

    可我们的关系又实在微妙,岂止称不上友好,甚至是有嫌隙在其中的,我们之间的事说来话长,便不在此赘述,总而言之,我万万没想到,以这样不友善的关系为前提,他竟交任于我这样的重担与信任。

    与以往写小说动笔之前的感受不太一样,在这之前,我是一个普通的文学创作者,用笔编织描述着笔下人物的一生,因此我除了考量大纲外,其余都是放飞思想的自由,充满了大量不可言说的快乐。

    而这次为某人作传,岂止是失去了自由,简直是让我左右为难了——

    神啊!一个人的人生——即将汇聚在我的笔下,我的笔是否有足够的重量承担这份责任?我的心是否有足够的洞明来辨别我笔下的词句含义?此等情景下,我的笔变的陌生了,我的文字变得陌生了,我甚至觉得我写字的力道不再似往常如清风般飘逸,而是每个笔画都重若千钧。

    我是万万不敢小瞧文字与传记的力量的,我看的太多仅因平添几个词汇,便让温柔可人的美人成了心机深沉的妒妇,仅因平添几句笔者揣测,便让万般可敬的沙场将军成了个贪生怕死的小人。

    故而我时常想着,如果我笔下用了不合时宜的辞藻——毕竟这自传全出自其对象的自我口述——让读者们以为其是饱受磨砺终有所成的勇士——我知其不是如此,其人简直是我生平仅见之恶人……】

    “京生老师!”红叶惊地站起身,出言大声呵止了我。

    “没关系,我心里有数……不会给他看的。”我头也不抬,“红叶,让我继续写吧。”

    “……是。”

    【又然其,假设所有人因为我个人偏见,只记得其是十恶不赦,生来便是个坏种的大恶人,又是有些言过其实。

    人性何其之复杂,总归是善恶均有的,只是恶性大于善性,便是恶人;善性大于恶性,便是善人了。

    我忧心于自己的笔力与偏见让这本个人传失其本身该有的公正,故而便连题材都要左右思量,不敢大意。

    然而,当我真正动笔开始书写的时候,我却自然而然地,找到了其最合适的题材——

    我是一个讲故事的人。

    因此,我要把他的生平当成一个故事来讲。

    我是一个写小说的——我要用我最擅长的技能,来担当这份超出我能力的重担。

    也希望日后的我以此篇前言为戒,勿忘【公正】的本心。】

    我静坐了一会儿,将纸张轻轻翻开两页,提笔为这本自传,轻轻写下打了许久的腹稿作为开头。

    【在某一个时间点,某一个不知名的国,某一座不知名的海滨城市,有一对不知名的,恩爱非常的夫妇。

    丈夫是当地小有地位的军官,妻子在家操持家务,除了家境比普通人略为殷实,二人和世间大多数的夫妇都是一般无二的。

    在某个冬季,妻子怀上了孩子,二人惊喜连连,便连公务繁忙的丈夫,也时常请假回家来了。

    妻子的肚子一天一天变大,二人脸上的喜悦也一天一天的加深。

    然而,在妻子临产的时候,灾难悄然而至——席卷了半个国家,有史以来被观测到的最大震级的地震,突然降临。

    人力在自然灾难的面前如此渺小,平常人连推都推不动的车辆成群结队、轻飘飘地飘荡在海啸携裹而至的水面上,水面侵蚀了大地,无数人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海浪席卷而走了。

    这对夫妇的家被毁灭了,不过幸运的是那天中午他们去市内的医院去了,医院的地势较高,逃过了被淹没的危险,然而楼外席卷而来的建筑粉碎物击打在墙上的噼里啪啦声,呼呼作响的海浪翻滚声,还有大地龟裂,地面人们传来的哭泣叫喊声,都让室内的人们不寒而栗。

    这对夫妇的孩子,在此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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