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祯勉强去看,见山道上徐徐走来一个一身藕色僧衣僧帽的年轻女尼,天空中光亮照射,那尼姑手持一条琉璃佛珠,微微泛着光华,她眉目如诗如画,宛若一尊白玉观音,嘴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实是美丽至极。
方玖一见,喜出望外道:“大师姐!”
那女尼道:“你这祸害瞎跑出来添乱,回去至少罚跪八年藏经阁,手抄九百九十部菩萨心经。”
方玖撇撇嘴,仍露出喜色往她身边凑:“你罚一千部我也照办,珩安被他们打伤,你快救救我们。”
那美丽女尼也不理她,抬头看着天空笑道:“阿雪,你快帮我好好教训他,他从前擅闯我斋夺宝,被我一掌叫他退出中原又练了几十年才敢出来。你不要保留实力,狠狠打,实在打不过了,就喊我来救你~~!”
她把救你俩字喊得格外大声些,方玖一阵恶寒,知她是毛病犯了,见了雪师伯就格外激动喜欢和她斗嘴。
她俩虽属佛道两门,但上任天昆山天镜池主人妙道真人和慈航院法云师太是忘年之交,常来常往,妙道真人高法云师太一辈,所以雪师伯和师姐同岁,却痴长了一辈,雪师伯是懂规矩守礼的人,可师姐自小特别不把自己当晚辈,见了雪元卿总是阿雪,阿雪的喊,年岁越长喊的越肉麻,旁人听了总以为是什么至交同辈,凭白让不少同辈修士冲师姐也喊前辈。
“净月,你闭嘴。”
但闻那女修冷怒,又见飞剑光芒大涨,散做万点白光,黑烟历时无处可躲,罗敖气的嗷嗷直叫,那凤羽剑威力无匹乃为半个神器,天昆雪元卿凭借能操纵此剑独立三门,是当今修仙界第一女剑仙,罗敖毕竟关了二十年还未复原,肉身断了双腿,元神作战吃了大亏,那神剑厉害,刺的他元神受伤不敢上前。
雪元卿见状挥手一招,宽袍大袖鼓动开来,一排飞剑合而为一,光芒大盛,照的山中邪魔喽啰经受不住罡风纷纷化为飞烟,罗敖大怒道:“雪元卿,你杀不了我,我要叫你后悔与我为敌。”言罢手中一朵金轮绽放光芒,黑烟裹着金轮大战凤羽。
“十方经轮!”那地上正观战的尼姑见那金光,反是眉飞色舞,伸手一挥空中浮出一朵金莲,净月踏上金莲遨游九天道:“佛祖的东西你偷来献丑,分明作死。”言罢临空飞渡至高空,算准位置,手中佛珠忽而散开,双手合十,众人便闻天空中一声女音佛号,一道巨大无比的金光卍字从天空宛如陨石坠落:“梵天无量。”
那卍字宛如巨山轰下,压的一阵地动山摇,但见那黑气受凤羽和佛掌相交一击,顿时天空乌云一扫二净,黑气化作飞沙陨落,从中掉出一个小小的卍字金轮来,净月抢宝贝似的身形一闪,那金轮已经落入她掌心,低声道一声阿弥陀佛,将金轮视若珍宝放入袖中乾坤袋,对天上的雪元卿道:“多谢阿雪帮我寻回至宝,可那老怪修了神魂不灭,便有一丝魂魄逃走也会慢慢再生,适才他抛出金轮是金蝉脱壳之计,我已见他逃去,却记挂金轮未曾追捕,还是我修行不够定力不足。”
雪元卿望一眼长空夜色,对净月道:“他伤重溃逃,没有几十年再难出关,你收好十方经轮,莫叫人再夺了去。”
净月对她一笑,灿若莲花道:“师侄谨遵师伯法旨,不敢有违。”
她二人激斗邪魔,岚祯却忽而身子一僵,方玖忙以真气点她穴道,但见那鬼牛趴在前方奄奄一息道:“我便死,也拉你这鬼丫头垫背,你中了魔门至毒寒冰噬魂蛊就别想活命,我再以魂力下咒,叫你魂飞湮灭,大罗金仙也难救你回生……”他言到一半咬舌断气,那马肖见状拼命挣脱想逃走,被一道金光打中昏了过去,原是珩安拖着伤重的身子奔了过来。
“岚祯,你别死啊!”方玖见怀中人已经脸色苍白,气息若断,口中血丝不断渗出,岚祯意识模模糊糊,但听一个声音哭道:“姐姐,姐姐……”
原是她藏在山门附近石洞的阿暖,此时昏睡中醒来,摇摇晃晃哭着跑来,岚祯张嘴要说话,意识已经四散抽离,脑中似有黑烟追逐,就要把她消耗殆尽,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唯有冰冷一片的黑暗。
“你答应过我,一定要送我妹妹回家……”她抓着方玖模模糊糊说着,又有一个声音道:“抱元守一,我助你魂魄不散。”脑中忽而一道白光注入,驱逐黑暗,她眼眸睁开一丝缝隙,但见眼前一张美若清莲的面孔,那女子如月似星,不是凡间所有,岚祯吸了口气,却再无力气闭眼眸垂了头。
“她死了吗?”方玖大气不敢出,看着从自己怀里抱起岚祯的雪元卿,见她一头秀发披肩向后稍拢着,一对水滴青玉珰垂耳,眉如墨染,肌肤胜雪,眼神冷若冰霜,却周身鼓动真气源源不断注入那女童身体。
阿暖扑在岚祯身前呼喊姐姐,净月点那幼女穴道让她别哭,把阿暖交给方玖,看着运功的雪元卿淡淡一笑道:“师伯道行行不行?不行,让师侄帮你。”她说的娇媚,细长眼眸去瞧那白衣女修,见她闭目运功动了真格,自己方才双手结印,口诵经咒,一身功力灌注手心拍在幼女左肩。
两股天罡正气注入,一同压制幼女体内蛊毒,看的方玖在旁也暗自心惊,对珩安道:“师伯和师姐同时出手,为何这女奴不见好转?”
珩安皱着眉头,在旁打坐观看道:“这蛊出自蛊神教十分厉害,他又受鬼牛死前魂咒,那道人下了魔咒借魔王之力拼死要散她魂魄,叫她永世不得超生,雪师伯以大法力隔断魔咒凝她魂魄不散,师姐忙着逼出她体内毒质,她二人刚斗罢罗敖难免不支,这等救人只怕挨不住。”
他说来忧心,不过片刻,但见雪元卿双肩微微颤动,嘴角已渗出一丝鲜血,想那魔咒必是极为凶狠,对面净月媚眼一笑道:“师伯闭关那么久,看来也没见长进,这就吐血了啊?要么,你且松手,看着我怎么救……”还没说完,受魔咒影响,喉头一腥,也是一口血要吐出来,硬是瞪眼看着雪元卿,雪元卿也冷看她一眼,净月喉咙动了动把血生生咽回肚子,一点笑容,伸出被血染红的舌尖轻轻舔舐着自己柔嫩的唇角道:“我的血甜,好喝着呢,师伯尝吗?”
雪元卿别过脸不愿同她说话。
再过一时三刻,众人紧张中,雪元卿终是吐出口仙气,从岚祯身上收回了手,净月见那女童额头黑气退散,也把手从她肩头拿开,取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方玖,让珩安和方玖把女童从元卿怀里抱走继续喂药照顾。
雪元卿知那是一枚九转莲佛丹,是这尼姑看家保命的药,因而缓缓点头,抬头看夜空一轮明月重新露出皎洁银光,月光下这幼女眉心黑气渐渐退了,才对方玖道:“此人是谁,你们有何瓜葛?”
珩安给岚祯喂药,方玖道:“回师伯话,这小妹妹是我们在城里偶然遇到的一个乌族女奴,这个更小的女奴是她妹妹,我们见她可怜曾给过钱财让她给妹妹看病。谁料我们走后,她妹妹被妖人抓来了风灵谷,她跑来救人,误打误撞放出了被独百尺关押的罗敖,罗敖斗败独百尺,说她有功留她在谷中,我们被抓,她见了便来救人,鬼牛一早给她下过蛊毒,她是冒死报恩。”
她伶牙俐齿说来颇是感人,净月叹道:“你们也真会生事,跑出来三月不见人影,害我出关寻找,若非命好种下善因,又得雪师伯路过相救,否则此刻便是飞灰,更连累这无辜女童。”
“大师姐,我们以后不敢了。”方玖耷拉耳朵,侧眼瞧她,低声道:“现在化险为夷,咱们寻回了十方金轮也是大功一件,求你别生气了。”
净月摇摇头,待欲再说,心口刚刚因驱毒感到烦闷只挥手叫她先照顾病人。这尼姑见雪元卿在一旁盘腿打坐,硬凑在她跟前同她一道打坐调息,又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有气无力道:“雪师伯仙颜玉质,别染了污。”言罢,伸手去给雪元卿擦嘴角血污,雪元卿一手挡开:“不妨事。”以法力自我消解血污,不领尼姑的情。
净月嗔怪她一眼道:“死冰疙瘩,总这么不近人情,枉我对你一片好心……”每次见面,她都胡言乱语越说越过分,混不似清修的佛门出家人,雪元卿无悲无喜,低声缓缓道:“师太是九世莲花金身,佛缘深厚,差今生一世功德圆满成就不二法门,升做菩萨跳出生死轮回永登极乐境界,还望好自为之。”
瞧把这道姑吓的都喊起她的尊称来,净月抿嘴一笑,眼眸扫在元卿脸上故意捉弄道:“九世都修了还急这一世吗?为得师伯一笑,师侄今生白修了也心甘情愿,想佛祖座下菩萨繁多,也不着急我去陪他。”
雪元卿不为所动道:“我随身带了一物,专为佛祖治你心生妄念满嘴胡说。”
净月捂着心口笑吟吟道:“我对师伯妄念是有,但从不胡说……”
她正得意想继续同她斗嘴,但见雪元卿抖落衣袖,从她袖中乾坤袋滚出一个白绒绒的事物,净月一见不由皱了眉头,刚想说话,那白绒绒的事物舒展身体,打了个喷嚏。
方玖一见,不由笑出来道:“是白爷爷!”
那事物扭扭身子,形似一只小猴子,生的人模人样,穿着衣服裤子,忽而嘿嘿两声说起人话道:“女菩萨!竟在这里见你,月儿,白爷爷想死你了!”
那事物奔跑如风,一闪就上了净月的肩膀,搂着她脖颈就不撒手,净月吓得跳起来,抓住那死死抱着她的老猴头扯下来道:“雪元卿!你现在出门都带着这个色魔糟老猴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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