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真香

    次日，杰瑞如约带了人来。

    如此迫不及待的行为，让塞缪尔心中忍不住感叹，你是真的恨这位同学啊。

    杰瑞的同学明显是一位未成年人，他面孔有些稚嫩，神情冷淡。也不知道杰瑞是怎么说动对方来这里的。

    塞缪尔注意到杰瑞对少年无形中表现出的殷勤，上前技巧性地问好：“你好，我叫塞缪尔，很高兴认识你。请问你需要租一间什么样的房子？”

    无论少年事先想不想租房，经塞缪尔这么一说，他也会下意识考虑起对房屋的要求。

    少年果然垂眸思索数秒：“我想要一套顶层公寓，面积大一些，室内采光要好。”

    听他开口就是一套顶层公寓，哪怕塞缪尔本身就想要做成这笔生意，也难免吃惊于对方的阔气。

    站在少年身后的杰瑞更是难掩羡慕嫉妒之色——恐怕他那扭曲的敌意正是由此而来。

    杰瑞不想再多待下去，他心知肚明，以自己这位“好同学”的财力，再听对方说下去自己只会越发失态。

    假笑着和两人说了几句话，杰瑞借口有事要先离开。临走前，他还给塞缪尔使了眼色。

    塞缪尔见少年对同伴离去漠不关心，强忍住心中的八卦欲，继续一本正经地问道：“先生，除了这些，你还有其他要求吗？”

    少年抬眸望向塞缪尔，蜜糖色的眼睛漂亮极了：“托尼。”

    塞缪尔头顶冒出一个问号：“？”

    少年微抬起下巴，脸上颇有几分猫类的矜骄神色：“你可以叫我托尼。”

    塞缪尔莫名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哦，好的，托尼。我的公寓离这不远，你想现在就去看看吗？”

    托尼无所谓地点点头，无论杰瑞到底打什么主意，他确实都需要一个新的落脚地。

    见托尼的第一眼，塞缪尔就意识到对方肯定非富即贵，这样的顾客正是他和413迫切需要的对象。

    下定决心要让托尼成为413真正的租客，一路上塞缪尔都在巧妙地引导托尼，让他又说了些对室内装修和设施的要求。

    毕竟公寓的最终模样取决于住户的想象。那自然是租客对公寓的设想越多越详细，413公寓就越符合人的幻想。

    “我保证，我的公寓绝对会让你非常、非常、非常满意！”

    塞缪尔说得情真意切，恨不得就此立誓来证明此言非虚。

    跟着他走在昏暗小巷的褐发少年不为所动，他平静地看着身前人的背影，“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三次了。”

    塞缪尔毫不羞愧地点头：“所以这次我用了三个非常来形容。”

    托尼：“……”

    意识到自己顺口噎了身后的小少爷一把，塞缪尔连忙转移话题：“一直忘了问，你这个年纪应该还在上学吧？怎么想着要出来住？”

    托尼也没什么隐瞒的意思，他简单地概括自己的糟心事：“自己住清净。”

    听出潜台词是学校宿舍生活不顺，塞缪尔瞬间想到了他的前租客，“杰瑞？”

    托尼轻哼了一声，带着少年独有的傲慢：“很明显不是吗？”

    看样子他们不仅是没话说，还有些针尖对麦芒。

    不过想想明明413公寓已经传出闹鬼的名头，杰瑞还不惜以身试险，专程设计托尼来租房，足以见得他们间的矛盾之深——至少杰瑞单方面的嫉恨已经达到顶点。

    “你和杰瑞是室友，那你岂不是也在上大学？”

    “MIT，我对电子工程感兴趣。”

    塞缪尔默默想了一下麻省理工大学的王牌专业……好吧，看来托尼不仅是个富二代，还是很有实力的少年天才。

    两人一问一答，塞缪尔发现托尼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富家子弟那么傲慢。

    这很好，塞缪尔想，这样万一他被413吓坏了，应该也不会大张旗鼓地来报复。

    小巷的路没走多远，塞缪尔就停下了步伐。

    他转身对托尼做出邀请的动作：“我们到了，这就是我的公寓。”

    托尼随之止步，在他眼前的是一栋很常见的公寓。

    它的外表看起来朴实无华，一点都没有塞缪尔吹嘘得那么“满足你的一切需求”。

    托尼甚至怀疑这算不算是市区里的违章建筑——建在一条窄巷中的公寓，怎么想都不太正常。

    “请进。”塞缪尔说得客客气气，可他却丝毫没有掏出钥匙的迹象。

    然而令托尼诧异的是，随着塞缪尔的话音落地，大门应声而开。

    塞缪尔昂起头，语气中很有几分自豪的意味：“智能声控系统，斯塔克工业出产的最新科技成果，让你再无忘带钥匙的后顾之忧。”

    其实是413知道他带着租客回来了，迫不及待就要自己显摆一下。

    昨晚塞缪尔和413商议过哄骗……挽留新房客的对策。最后塞缪尔决定，以高科技智能为噱头，既能够让413撒欢不寂寞，还能给租客带来全新的感受。

    为此塞缪尔还去网上谷歌了一下美国当前黑科技界大佬，斯塔克工业就是他选定的最终目标：军方工业，声名显赫，领衔人斯塔克还是大众公认的爱国者。

    听到斯塔克工业的名头，托尼却神情微妙。他笑了一下，率先走进去：“希望如此。”

    托尼刚踏进房门半步，室内角落就接连亮起柔和的灯光。暖色调的光亮悄无声息地驱散黑暗，转瞬间照亮了整个屋子。

    这下托尼也不禁挑眉：“这是……”

    塞缪尔顺手关门：“智能灯具，斯塔克出品，必属精品。”

    托尼：“唔。”

    对塞缪尔的话不置可否，两人来到顶层后，托尼转而打量起公寓的内部环境。

    和朴素到暗淡的外表不同，客厅装潢堪称内敛奢华。

    十分符合托尼审美的方桌上摆放着一捧新鲜的百合花束，花瓣甚至还娇艳欲滴，散发着清幽花香。

    侧头看到和家中同款的沙发组，托尼暗自点头。

    塞缪尔的确没骗他，至少按照托尼目前看到的情况，他就有当场拍板定下居所的意向。

    急缺租客到脱墙皮的413果然没掉链子。见托尼面露满意之色，塞缪尔弯起唇角，继续向他介绍房间布局。

    路过室内私人游泳池，塞缪尔还随口开了个玩笑：“泳池水每六小时自动更换清洗一次——就算你在里面养人鱼都可以。”

    ……

    “二楼的主次卧大概就是这样……怎么样，环境还符合你的预想吗？”

    一切都按照托尼的理想型布置，他当然满意。

    不差钱的托尼当即爽快点头：“我想先租三年，租金我现在转账给你？”

    ……不是，你都不问一下价格的吗？

    塞缪尔才想起来自己还没说租金价位：“房租每月三千美元，月付的话押一付三……”

    托尼：“直接付三年。”

    这位未成年租客的豪爽表现，让塞缪尔的表情出现了一刹那空白。

    他深吸一口气：“三年……呃，这个倒是不急，先签完合同再给也不迟。”

    语毕，塞缪尔回过神来，他迅速跑去书房让413准备出该签订的条款。等他出来时，手中已经拿了一叠整齐装订的合约。

    塞缪尔热情地双手递给托尼：“每样合同一式三份，你要笔吗？”

    托尼接过纸笔，他语带调侃：“……看出来了，确实‘不急’。”

    大致翻阅过后，确认没什么霸王条款或陷阱，托尼随手签下自己的名字。

    看着托尼落下笔尖的瞬间，塞缪尔心中长出口气：欠款能还上了。

    愉悦地收回合同，塞缪尔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托尼的签名栏，他的笑容顿时僵住：“……斯塔克？”

    塞缪尔缓缓抬起头，托尼正满脸无辜地望着他。那双焦糖色的大眼睛似乎一下看穿了他的心虚：“怎么了？”

    塞缪尔干笑：“哈哈，看到你的姓氏，差点以为你是传说中斯塔克工业的小少爷。”

    托尼眨眨眼没吭声。

    没有否认就是默认。

    塞缪尔呼吸一滞，在这一瞬间，他回想起短短二十分钟内自己以斯塔克工业的名义冠名了多少东西——数不胜数。

    他本以为托尼就是个普通有钱的阔少，谁知道人家居然是体验人间疾苦的亿万家业继承人。

    就在塞缪尔以为托尼会揭晓他的真实身份时，对方却拿起手机向他晃了晃，语调轻快：“你的银行卡号是多少？我给你转账。”

    塞缪尔：“……”

    管他是纽约首富继承人还是普通富二代，有钱不赚王八蛋！

    塞缪尔语速飞快地念出卡号，托尼手指在屏幕上操作也同样迅速。不出五秒，塞缪尔口袋里的手机就震了一下。

    塞缪尔掏出来，立马看到一条醒目的入账通知短信：账户收入转账108000美元，余额108000美元。

    ……亿万家业继承人来体验人间疾苦实在是太好了！

    看到账户余额六位数的存款，塞缪尔此时只有一个念头。

    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