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线索了。”
陆曼曼对身后招了招手, 正在查看文件袋的齐修远便停住了手里的活儿,乖乖地走了过来。
他扯着少女的衣角, 把她轻轻拽到旁边,伸手覆在书架的侧面上。
这个书架装满了书,算起来重量不小, 陆曼曼刚要帮忙,书架就缓缓动了起来, 被少年推到了旁边。
如陆曼曼所料, 书架后果然有个方形的凹陷, 她把魔方放进去试了试, 是差不多大的。
她低头看了一眼花色斑斓的魔方,果断把东西丢给了少年“这个我是玩不来, 你能拼成同色的吗。”
“我以前经常玩。”
齐修远伸手接过, 素白的十指在空中舞动着。
很快他的手里就多出了六面同色的魔方, 他把魔方放进了那个凹陷里, 魔方立刻微微抖了起来, 如同实验中不稳定的爆炸体。
三秒钟后,魔方爆开,各种颜色的小块崩得到处都是。与此同时, 两人的身后响起了重物移动的声音。
他们身后的书架缓缓移动起来, 露出了后面没有门板的暗门。
陆曼曼与少年对视片刻, 一起走进了那个暗室。
这个暗室是个大型的监控室。
房间的四面墙壁都安装着各种各样的监控显示屏, 范围笼罩了整个青山精神病院, 包括地下两层的所有空间。
至于房间的陈设, 则简单得有些寒酸,除了空地正中央摆着一套办公桌和办公椅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陆曼曼走到办公桌前,拉开了抽屉。
院长似乎对这个暗室的隐秘性很有信心,没有给抽屉上锁,她打开抽屉,就看到了里面闪着淡紫光芒的小盒子。
看来散发着淡紫色光芒的东西,都与邪神的封印有关。
陆曼曼打开盒子,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四个针管,这种针管使用的时候直接对着肌肉注射就可以,不用找血管。
“针管找到了。”
陆曼曼把针管盒子放进挎包,抬眸却发现少年正在看监控的屏幕。
现在邪神降临还没多久,病院的人多,那四个怪物还没有完全杀完,监控里依然可以看见很多病人。
他们穿着蓝白条的病号服,在病房里漫无目的地晃荡着,有的在拿头撞墙,血流不止也不停下,有的撕着被子,往嘴里不停地塞着棉花,还有的坐在地上,一直傻笑。
那副神志不清的样子,让人看了就觉得难受。
毕竟人类是最会感同身受的物种了。
“姐姐,你看那边。”
齐修远偏过头看向陆曼曼,眉头微皱“四楼的楼梯间。”
每个楼梯间的监控画面都比较好找,陆曼曼看到了少年指的画面,顿时微微睁大了眼睛“是医生”
画面里,一个满身鲜血的病人仰面躺在台阶上,面色惨白,满脸绝望,而穿着白大褂的高大男人正背对着镜头,脚踩在他的胸口上,任由他拼命挣扎都不动分毫。
医生的右手上拿着一把电锯,那把电锯看起来又重又巨大,带着钢齿的血红色链锯高速转动着。
嗡嗡嗡
电锯给人的压迫感太强,隔着屏幕,陆曼曼都感到了森然的冷意。
医生沉下手,将电锯缓缓逼近病人的脸,却没有落下,似乎在欣赏对方恐惧到扭曲的表情。
就这么维持了半分钟,在病人被吓到快要晕厥的时候,他才慢条斯理地将电锯伸进了他的肚腹。
刹那间,金属切割肉体,鲜血淋漓。
“别看。”
电锯落下的瞬间,陆曼曼的眼睛就被蒙住了。
覆盖在她眼前的是少年的手,他的指腹柔软温暖,轻轻盖在她的眼皮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体温。
其实少年捂得并不紧,只要她想,睁开眼睛就能从指缝间看到,但陆曼曼抿抿唇,还是配合地闭上了眼睛。
等到眼前的手放下,她才继续看向屏幕。
医生是背对着监控的,从这里看不见他的脸,但他被血液濡湿的黑色碎发和沾血的白大褂格外清楚。
他的衣服本就血迹斑斑,现在又喷上了碎肉,血液已经积累到了他的衣角,正不断地往下滴着。
医生注视着脚下的尸体,停掉了电锯。
他抓起那颗双目圆睁死不瞑目的头颅,走上了四楼。
医生的左手五指都已经断了,取而代之的是安装上的手术刀,那些手术刀都有二十厘米长,锋利无比。
他用左手抓着那颗东西,那些手术刀做的手指就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头的脸皮,嵌进去,留下长长的划痕。
血红色的,冒着水的划痕。
等等
陆曼曼忽然想到,院长办公室离楼梯口并不远。
一股毛骨悚然的凉意从脚底升起,如电流般沿着她的小腿蜿蜒而上,爬到了她的天灵盖,不断地盘旋着,让她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屏幕里的医生似有所感,停住了脚步。
男人缓缓抬起头,露出了沾满血迹的惨白扭曲的脸,他看着镜头,咧开嘴角,笑意张扬而残忍。
他抬起手,把那颗头颅狠狠砸在了镜头上,屏幕登时陷入了令人绝望的黑暗。
陆曼曼立刻转过头“齐修远,你刚刚锁门了吗”
她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了门板被重物撞击的声音。
那股剧烈的撞击声如一柄重锤敲击在胸口上,让人呼吸都变得滞涩起来。
陆曼曼顾不得和少年说话,立刻跑出暗室门去看。
院长办公室的门是非常结实的铁门,在那恐怖的撞击声后,令人毛骨悚然的嗡嗡声响了起来。
火花四溅,一把电锯的头从门板的上方露了出来,从左到右,缓慢地拉出横线。
那把电锯上沾满了鲜血,链锯甩动起来,血珠向四面八方迸溅,喷洒到周围雪白的墙壁上,点点猩红。
陆曼曼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目光忽然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眼睛。
电锯切割门板留下了几厘米宽的缝隙,医生将脸贴在缝隙上,疯狗般可怕的眼珠朝门里张望。
看到面色微白的少女,他忽然兴奋起来,眼睛也睁得很大,两颗眼球几乎要滚出眼眶。
“新鲜的、活着的女孩子”
“到我身边来吧,我会好好对待你的”
其实只要用电锯把锁头的部分切割掉,医生就可以破门而入。
可是他偏偏选择了把门板整个切割开,缓慢地、缓慢地朝猎物靠近,让他们无路可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死亡越来越近,有充足的时间去恐惧、去绝望、去痛哭流涕。
陆曼曼挑起眉,对着医生比了个中指。
她没有再理会医生,而是快步走回了暗室,只见少年正站在办公桌上,试图把通风口的铁板拆下来。
陆曼曼当即打开挎包,把螺丝刀丢了过去“那个疯子手里有电锯,打不过只能躲,这两个房间都没有别的出口了,只能试试这里了。”
齐修远接过螺丝刀,快速地把通风口的板拆了下来,回身向陆曼曼伸出手“姐姐过来,我举你上去。”
“你先上去。”
陆曼曼立刻踩着椅子面儿蹬上桌子,她站在少年身侧,十指交叠,手心朝上“快点。”
危险关头,最忌讳的就是“你先走”“不还是你先走”的拉拉扯扯,听到陆曼曼的话,齐修远立刻踩在她的手掌上,借着这股力径直跃到半空。
他扒住了通风口的边缘,钻进了通道内,突然,两人都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一声轰隆的巨响。
铁制的门板轰然倒地,拿着电锯的变态医生踩着门板走进来,沉重的脚步径直朝暗室逼近
陆曼曼握紧拳头,指甲生生嵌进肉里,感受到锐利痛感的瞬间,她猛地跃向空中,居然在没有任何借力的情况下,稳稳抓住了通风口的边缘。
“啊,我找到你了。”
当医生举着沉重的电锯冲进来的时候,陆曼曼的上半身已经没进了通风管道,只有两条腿仍露在外面,因为爬行的动作而微微摇晃着。
他挑起眉,兴奋地咧开嘴角。
他大步流星地冲向桌子,举起电锯重重在头顶横扫。
温热的血珠喷上面庞,医生闭目陶醉地享受着,可是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没有在桌面上发现一双血淋淋的断腿。
医生抬起头,望向黑洞洞的通风口,黑色的眼珠里,血色越来越浓。
甜。
糖果的止痛效果已经消失,当陆曼曼右边的小腿被电锯切割的时候,她的第一感觉居然是甜。
不是舌尖能尝到的味觉甜,而是身体的一种奇妙的通感。
陆曼曼从小到大都很少有过伤口。
不说她被养父当成宝贝捧在手心里宠的少年时期,哪怕是她凄风苦雨的孤儿童年,她最常感受到的身体方面的痛苦也就是饥饿。
这种陌生的感觉和奇妙的甜意让她微微怔住,她甩开思绪,刚想继续往前爬,那股甜意就陡然发生了转变。
取而代之的,是如洪水般汹涌、如蝗虫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痛。
那股常人难以忍受的痛意,甚至让陆曼曼觉得她的小腿是被切断了,若不是她还能继续爬,她都无法相信自己的骨头还在。
好疼,好疼啊
“姐姐,你还好吗”
通风口是完全漆黑的,除了每个房间的出口附近有点亮光,其余的地段都非常昏暗。
在这种狭小闭塞的环境中,为了不让气氛变得更紧张,齐修远始终没有说话。
他用最快的速度默默向前爬,却在听到少女陡然变重的呼吸时忍不住开了口“你被电锯割到了”
“没有,你继续爬。”
陆曼曼几乎都快支撑不住身体了,她无声无息地深呼吸了两次,用最自然的语气回答。
就在这时,她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太顺利了
她清晰地记得初见的时候,那个病人有多绝望,对方甚至跑到了病院的大门,依旧被医生抓了回来,撕成了碎片。
而现在,那个变态在割她的腿未果后,居然什么都没有做。
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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