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陆曼曼思索了片刻, 忽然用前所未有的冰冷严厉声线对少年道“快贴着通道侧面”
齐修远爬着爬着,忽然听到了少女的喝声, 他什么都没有问,立刻不假思索地侧过身体。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的后背刚刚贴上通道内壁的时候, 血淋淋的电锯头就从通道的正中间冒了出来。
嗡嗡嗡
那飞快滚动着的巨型尖齿和染着血色的铁皮擦着少年的鼻尖过去,在他眼前嚣张地停着, 散发着浓浓的血腥气。
那个电锯头就如同冒出海面的鲨鱼背鳍, 它在原地停留了半分钟, 在没有发现猎物之后, 就从少年的方向缓慢往后拉,一路拉到了少女的脚边。
整个通风管道, 都被电锯从中间开出了缝隙。
自始至终, 陆曼曼和齐修远都侧着身子, 放轻呼吸等待着, 谁也没有动, 谁也没有说话。
“啧,让他们跑掉了。”
寂静的房间中传来了男人低哑的呢喃,紧接着,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越来越远。
等到医生离开暗室, 陆曼曼继续保持不动, 在通风口里缩了十几分钟, 才慢慢倒退着出来, 重新回到了这个房间。
通风管道黑暗,所以什么都看不出来,回到光线正常的地方,便可以看出少女脸庞和嘴唇的失色有多么明显。
陆曼曼瘸着腿跌坐在桌子上,她顾不得把姿势调整得漂亮些,立刻查看自己受伤的右腿。
进入到游戏之后,她的衣服就发生了变化,她穿的是宽松的米白色九分裤,布料与伤口没有粘连,但即便如此,裤子也已经被血浸透了。
陆曼曼掀开裤子,映入眼帘的是她血肉模糊的小腿,那个电锯几乎切到了她的骨头,血液不断地从她的伤口流出。
红的血,白的肌肤,对比鲜明。
陆曼曼轻轻地嘶了一口气。
正当她打开挎包,准备找消毒水和绷带的时候,暴露在空气中的脚腕忽然传来了微凉的触感。
齐修远站在桌边,倾身握住她的脚踝,把她的腿拉得离自己近了些“你别再动了,我来。”
陆曼曼瞧了他片刻,没有制止他,她有些焦躁地抚了抚长发“你身上有带烟吗”
“你要烟做什么”
“当然是止痛了。”
齐修远摇摇头,他轻轻托起少女的腿,将消毒水倒在她狰狞的伤口上,透明的液体碰到暴露的血肉,立刻咝咝地冒起泡来,看着就知道会有多痛。
感受到少女身体的瞬间紧绷,少年抿起唇,将手伸进口袋,握成拳放到少女面前。
陆曼曼伸手去接,掌心处是塑料的触感,却不是打火机或者烟盒,而是几颗色彩鲜艳金光闪闪的糖果。
“你怎么有这么多止痛道具”
齐修远抬手,为少女的伤口缠上层层绷带,认真地开口道“这只是普通的糖果而已,不过我听说,糖果可以帮女孩子止痛。”
陆曼曼正拆着包装纸,闻言不屑地嗤笑“你听谁说的屁话。”
说完,少女将糖放进了嘴里。
丝丝缕缕的甜味在她的舌尖绽放开来,陆曼曼紧皱的眉稍微放松了些,于是她歪歪头,做了补充。
“好吧,聊胜于无。”
少年没有说话,只轻轻挑起了唇角。
直到将绷带的结打好,他才轻声问道“你的玩家编号是多少,门票背面左上角的那串数字。”
陆曼曼想了想,把自己的玩家编号念了出来,她没有问他想要做什么,少年也没有解释。
这个问题就像无足轻重的插曲,被两个人同时略过了。
院长办公室里有松软的沙发,却没有门遮挡,相对于暗室有些危险。
齐修远从沙发上拿了块毯子和抱枕,他将毯子对折叠起来铺到地上,抱枕则递给少女。
“医生短时间内不会再回这个房间了,姐姐受了伤,稍微休息下吧,我在这里守着。”
陆曼曼没有拒绝少年的好意,枕着抱枕躺在了毯子上。
现在的时间是半夜两点钟,睡意最浓的时候,少女的头刚刚挨到枕头,强烈的疲惫感便将她包围起来。
没过几分钟,陆曼曼的眼前便陷入了黑暗。
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死寂而沉静的黑暗。
这种黑暗让陆曼曼觉得熟悉而安心,她环抱住自己,像个婴儿似的蜷缩起来。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一道竖着的冒光的狭长缝隙突然出现在她的正前方,如同白色的光刃将黑暗割裂成两半。
陆曼曼抬起头,一截衣袖擦过了她的额头。
这里是
陆曼曼怔了怔,冲着缝隙间漏下的那缕光伸出手,只见她的手又白又小,皮肤像熬好的猪油般白腻,又像刚做好的麻薯般柔软。
在缝隙之外,忽然传来了拖鞋啪嗒啪嗒的声音和小女孩清脆稚嫩的童声“姐姐,你快点从床底下出来吧,我都看见你啦。”
这是她六岁的时候,此时她正在家,和她四岁的妹妹玩捉迷藏,父亲在厨房里做饭,母亲则在沙发上看电视。
陆曼曼睁大眼睛,瞳孔溘然收缩。
这个时间点
她站起身,发了疯似地推柜门,举起拳头用尽全力敲打。
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柜门都没有移动分豪,她声嘶力竭的吼声也没有任何人听到。
“你们快跑啊,快跑”
陆曼曼喊哑了嗓子,颓然地将额贴在柜门上。
她无数次梦中都出现的恐怖画面,终究是在她面前再次重演了。
没有人知道那个黑衣男人的身份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何要那么做,他并不是她家认识的人,在生活中也绝无往来。
或许是他喝多了酒,又或许是他挨了现实的毒打,生活不顺,蓄意报复社会,总之他遮挡严实,将刀子藏在背后,按下了门铃。
然后在女主人开门的时候,一刀割断了她的喉咙,又躲在厨房的门口,趁男主人出来查看情况的时候,将刀子狠狠送进他的后心。
最后,男人踹开了死命抱着他小腿不放的男主人,提着滴血的刀朝娃娃们的卧室走去。
里面的小女孩早就吓坏了,虽然趴在床底下躲着,但抽噎声隔着门板都听得到。
男人杀死大人是干脆利落的,但对于粉嫩可爱的小女孩,他的耐心似乎要更久。
足足过了半小时,他才停了手,将刀子扎进了小女孩的喉咙里。
那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孩如同破布娃娃般躺在血泊里,衣服被扯破,皮肤被刀割,而她的脸上被人用刀子画了一个猩红的九宫格。
正中间的一排,三个圆圈连成直线。
b
陆曼曼再次睁开眼睛,眼前是昏暗而模糊的天花板。
房间的灯已经关了,只剩下四周的监控显示屏还亮着,整个房间显得昏暗而安谧。
少女眨眨眼睛适应光线,感觉眼角有些湿润,她下意识地伸手摸摸眼角,发现指尖上沾了点泪珠。
或许是最近糖吃的太多,让她的情绪都变得柔软了。
陆曼曼垂下眼睫,微微泛着紫灰的黑色眼瞳归于冰冷,嘴角却微微挑了起来。
她不动声色地清理掉眼角的泪痕,望向身边,只见少年正靠着墙壁坐着,闭目小憩。
几缕柔软的黑色碎发垂到他的额前,添了几分凌乱和疲倦的意味。
“你醒了。”
陆曼曼刚要移开视线,少年就睁开了眼睛,略显朦胧的黑色眼眸直直望进了她的眼底。
少女点点头“我睡了足足二十分钟,在这种危险的环境下,这样时长的休息已经难得了。你休息得如何,我们继续走了”
齐修远站起身,理了理衬衫的领口。
“我没有事。”
暗室的监控覆盖着整个青山精神病院,两人很快就在左侧的墙壁上找到了食堂的位置。
诡异的是,监控只拍到了食堂的门和牌子。
至于食堂内部的情况,恐怕只有亲自进去才能知道了。
精神病院总共有两个食堂,一个就在四楼,是给病院的员工用的,一个则在二楼,是给某些乖巧能独立进食的病人用的。
两人先去了四楼的员工食堂,发现这里似乎是已经被废弃了,地上满是垃圾,桌椅凌乱不堪,供应食物的窗口玻璃上积了厚厚的尘灰。
“看来只能去一楼了。”
陆曼曼踢开了快要倒向她的椅子“走楼梯的话,势必要经过三楼和二楼,那三只怪物说不定就徘徊在那里,我们走电梯吧。”
顺着电梯井内的缆绳滑下去,两人很快落到了一楼。
昏暗的走廊异常静谧也异常黑暗,陆曼曼轻手轻脚地沿着事先计划好的路线往前走,走着走着,她忽然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那种声音就像是咀嚼肌发达的人在用力嚼食物,或者正常人强行用饭食塞满嘴巴咽下去,其间还伴随着用手搅动水面的水声。
少女皱起眉,刚要思索这种声音像什么,旁边的齐修远就一针见血地开口“这是猪吃泔水的声音。”
陆曼曼有些惊讶,因为少年虽然穿得很休闲,但举手投足间都流露着淡淡的贵气,看着就知道是富贵家庭教养出来的孩子。
没想到他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她没有说话,继续朝前走,那种猪进食的声音也越来越响亮了,还不止一个,闹哄哄的,渐渐的竟有了进入养猪场般的感觉。
整条走廊都是黑的,但就在她快要走到底的时候,尽头的那盏灯忽然亮了起来,照亮了尽头敞开的大门和顶上挂着的食堂门牌。
陆曼曼走到食堂门口,一股混合着烤肉焦香、蔬菜清香、面包和甜点的甜香的奇妙香气扑面而来。
她径直走进去,发现这里是个类似自助餐厅的地方。
灯光温暖而明亮,地上铺着浅咖色的瓷砖,许多拼接成长条的、铺着鲜艳红色桌布的桌子竖着摆放着,围成将近两米宽的蛇形美食走廊。
那些桌子上每隔一小段距离就放着一个大盘子或者锅,里面是装得满满当当的菜品。
一切都显得温暖而令人有食欲。
陆曼曼继续在这条桌子围成的走廊里穿行,发现这里居然真的是自助餐,还是那种比较常见的烤肉自助。
在路过了菜品区和凉菜区后,她找到了冰柜的位置。
冰柜的门都是透明的,少女垂眸扫过去。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下面还垫着血汤的,新鲜的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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